“是吗?这样你也很辛苦啊, 竟然还会被卡车碾。”
“想吃东西但不知道去哪里找?也是啊,野狗野猫讲不定还有人来喂。你们是没什么指望了。”
“咒力?那种东西我大概也有吧?……靠,你个大嘴巴突然吸我头干嘛!”
吉留彩大骂一声, 这该死的蝇头竟然聊着聊着一个大张嘴把她半个脑袋塞进了嘴里,什么无辜可怜都是迷惑人的假象。
她拽着蝇头的一只翅膀用力往下拉, 在发出一个巨大的“啵唧”声后, 终于把这个垃圾从脑袋上拔了下来,但头发上已经全是大概是咒灵口水的粘液, 还扯下了她好些头发。
可恶!社畜的头发可是很珍贵的!!!
吉留彩摸了两手的口水, 她快气炸了, 而更让她气炸的是五条悟还一直在旁边看她笑话,全程反坐在椅子上用椅脚做支点前后晃来晃去, 晃得她头都晕了。
“所以说嘛, 彩要记得他们始终都是咒灵, 不管弱小还是强大,都是在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如果用人类的常理来看待的话, 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不是你叫我跟人家聊天的吗?”
“毕竟要吃了人家嘛,好歹问问对方有什么遗言。”
“………………”
之前有说过, 吉留彩的术式是与咒灵沟通达成共情,而最终目的是要将其吸收并转换成自己的咒力, 但咒灵的术式会不会保留目前不得而知。
至于如何吸收咒灵,可以吸收什么等级的咒灵, 这都需要咒术师本人去摸索。既然是吸收, 那用“吃”这个动词来描述并没有问题。
只是针对这种类型的术式而言, 比起五条悟,或许有个人更适合做她的老师,如果他还能在的话。
五条悟停下了摇晃中的椅子, 讨论这种如果没有任何意义,他对吉留彩竖起一根手指:“还有就是,你要找到人类与咒灵的边界线在哪里,从咒灵身上吸收的咒力越大,与咒灵的同化度就越高,一旦越界便不能回头,但这需要在大量的实战中才能积累,并将其化作束缚。”
有得到就会有付出,咒灵之力需以人类之躯换取,如果一味地追求力量,模糊了临界点,便会堕入诅咒的深渊。
吉留彩有那次在秀尽的体会,理解下来就是啤酒虽好,但不要贪杯。
所以五条悟在一切开始前才会说那句“一定要保有坚定的人性”。
好吧,那就来试试看她的人性坚不坚定了。
吉留彩闭上眼,试着回响那天是如何在荻野生花的诅咒中得到了咒力,是去接近她,理解她,看到她心中执念。她手抓着蝇头,感觉到了手掌微微发热,然后假象自己的手是一个吸入口……太抽象了,还是吸尘器吧。
没错,就是吸尘器。她选用了适合的吸头,在看到诅咒需要清洁之时将其瞄准,然后毫不犹豫地摁下开关。
开始工作!
在她的手掌之下,咒灵化作了气旋变为一股更没有形态的咒力,正如她所假象的那样,被吉留牌吸尘器瞬间吸收。
成功了!
但怎么……突然非常饿?
“肚子好饿啊,为什么这种饭店还要排队?可恶,那个混蛋刚才插队了吧。什么东西啊,饭团里面竟然有虫子。垃圾玩意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心情极差,嘴巴也管不住的一顿停不下来的抱怨。
“看来这个蝇头是餐馆顾客抱怨而产生的咒灵啊。”五条悟蹲下来,戳了戳正在扮演一个蘑菇的吉留彩,“如果不能转化的话,那就不叫吸收,而叫附身了。”
不对,也不是正常意义的附身,吉留彩的意识始终都在,只是切身体会了那个咒灵身上的负面情绪。
但蝇头这种程度的咒灵不会影响本人太久,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吉留彩强烈的饥饿终于消退了,在扒拉了一包谕吉翻出来的薯片后,她狠狠往嘴里塞了两把咔吱咔吱嚼完咽下。
“再来!”
还真是干劲满满啊。
五条悟抓过了下一只咒灵塞到了她的手里,继续摇晃着椅子看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自己的极限。
后续吉留彩又出现了各种奇怪的状态,什么在便利店值夜班的埋怨、乱闯红绿灯的不满、被翘起地砖绊倒的不快。她就跟演独角戏一样,在五条悟面前尽显丑态。
在折腾了两个钟头,吉留彩已经麻木了,她找不到诀窍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给五条悟。
“彩的话,可能要更冷静点?不能一感觉到咒灵进入身体后就紧张又惊吓,这样反而会让那些不好的东西影响到。”
“那要怎么个冷静法呢?”
“嗯~~”五条悟捏着下巴将尾音拖得老长,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吉留彩歪了下脑袋,这种问题好像没办法靠语音来描述清楚,大概就跟五条悟说的一样,在实战中才能积累经验,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练习了。
不过……真的好累啊。
她长大嘴巴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抬头便看到了一对苍蓝色的眼眸,距离近得可以碰到鼻尖和那副圆片小墨镜,彼此呼吸的热气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明明前一秒这家伙还在她两米开外的地方晃椅子。
“!!!!!!”
大惊吓!
过近的距离让她的心脏不可遏制地疯狂跳动,是那种直冲脑袋快要爆、炸的频次,脸也跟着红得一塌糊涂。
“就像这样哟。”
但五条悟仍旧是教书的口气,就像在讲解一道题目那样稀松平常。
“彩,刚刚你的心乱了吧?”
“……………………”
“总之啦,就是先做到这种程度的突然惊吓,你也能完全处变不惊。”
五条悟觉得自己举的例子生动形象,刚才也确实把吉留彩吓得够呛。只是他的话久久没有得到明白了的回复。
“不可能的吧。”
“……?”
“心,不可能不乱的吧。”
“………………”
五条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在看到她满脸绯色地看着自己后愣了下,意识到似乎做得过头了。
春风式微,阳光正好,室内却蔓延着不可明说的暧昧气氛,没人都再继续说些什么,但总得有人先开口。
说些莫名其妙的玩笑话是他很擅长的事,这次也没有例外。
“当然啦,毕竟我可是大帅哥嘛。”
“………………”
吉留彩低下了头,很好半天都没说话,等再抬头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但张口却是没有感情的棒读:“是啊,五条老师最帅了。”
啧,对这家伙冒出少女心的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她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走了下午四点:“休息下吧,我去接惠放学回家。”
“诶~~好耶,我们一起去接孩子放学吧!”五条悟提出这个建议时的表情闪闪发亮。
“不用了,再见。”
这么说着,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拒绝了。
五条悟独自留在了客厅,他走回去抓过椅子,这次终于正常地坐在了上面。
他手肘抵在大腿上,侧身单手支撑下颌抚在口鼻处,双眸轻掩,白色的睫毛低垂,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被讨厌了吗?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被讨厌。
*
吉留彩在去伏黑惠学校的路上给他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来接他放学了。不过对方没有立刻回复,一直到还有两条街就要走到的时候,伏黑惠回复了他的消息,说是他已经放学离开学校了。
很显然,他俩是错过了。
吉留彩准备打道回府了,但很快又收到了下一条信息,是伏黑惠问她人在哪里。她看了眼附近的建筑,并发起了个地位给他。
伏黑惠叫她等在那里,他很快过去。
大概是放学后正好在附近吧。
约莫十分钟,身穿西装制服的少年出现在了吉留彩的面前,而后者不知道的是,那是原本已经踏上回家电车的他,在下一站下车后又立刻往回坐赶来的。
两人见面后,吉留彩先开口打了招呼:“惠,今天上学还开心吗?”
“……一般吧。”
很好,是不生气了。
吉留彩说想稍微呼吸下新鲜空气,所以选择了步行回去。一整个下午的术式加强训练班让她整个人都不太好,又开始跟伏黑惠抱怨咒灵的那些负面情绪,虽然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每一次都让她非常难受。
那就放弃吧——他想要这么告诉她。
伏黑惠侧头看向在眉飞色舞诉说吸收咒灵过程的女人,渐沉的夕阳洒下的金色将她整个人的轮廓温柔勾勒,那个表情看起来就像在讨论昨晚看的电视剧一样日常。
你不该属于那个世界,你该像现在这样行走在阳光下的——他想要这么告诉她。
“所以之后得好好努力了,咒术师可真是不容易啊,惠你平时也太辛苦了吧,简直是童工啊混蛋。”
“………………”
明明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选择呢?
可真的是个白痴。
伏黑惠再次肯定了对她的评价,想说的那些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也无法反驳五条悟的考量。
但还有一句话,这个时候他一定要告诉她。
“彩,我会保护你的。”
吉留彩一愣,回头看向忽然驻足的伏黑惠,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少年笑了起来。
“什么嘛,我也会保护惠的。”
这样就好。
*
不过话又说回来,吉留彩还有件事挺好奇的,她在与伏黑惠回去的路上问了出来。
“说起来,五条先生的术式是什么样子的?”
吉留彩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都没见过他使用什么特殊技能,遇到的两次都是靠纯咒力做输出。
伏黑惠摇摇头,他并没有看过这位最强咒术师的实力全貌,对五条家无下限术式和六眼的理解停留在表面,所以一定要描述的话,他只能说出日常状况下无下限术式的那个“停止之术”吧。
“你的意思是……我打不到他?”
“嗯,只有在五条老师发起主动或者解除术式的时候,别人才能碰触到他。”
“是吗?那下次试试看套他麻袋揍揍看吧,是不是真的打不到他。”
又出现了,吉留彩没有感情的棒读。
伏黑惠很理解这种想法,毕竟他时不时也会有这样的冲动。
到家后,谕吉已经做好了晚饭,之前因为出门买菜了,所以不知道五条悟跟吉留彩之间发生了什么。要是被他看到了,五条悟怕是连个碗都不会有。但他们在回家后的再见面仍透着莫名的诡异,主要源于吉留彩的持续棒读和五条悟单方面的热情洋溢。
“晚上好!”
“晚上好。”
“吃了吗?!”
“没有。”
“这么巧啊,我也没呢!”
诸如此类的废话。
伏黑惠看看两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路上吉留彩会有那样用麻袋套五条悟的冲动,一定是他又乱来欺负人了。
意外平静的晚餐过后是继续特训的时间。
五条悟从冰箱里搜出了昨天吉留彩买的草莓蛋糕,先是夸赞了伏黑惠真懂老师的喜好,结果得到了他“你想多了”的一个眼神。再是夸赞了今天负责买菜做饭的谕吉真是会享受生活,结果连个眼神都没有得到,对方尾巴一甩就去洗碗了。
吉留彩冷冷开口:“蛋糕,我买的。”
五条悟楚楚可怜:“我,可以吃吗?”
吉留彩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不让小孩子多吃甜食的老母亲,但最后还是递了把勺子给到五条悟。还顺嘴多说了句,原本以为室友是女孩子,所以才特地买给他的。
结果这话刚说完,伏黑惠就突然站到了边上:“蛋糕,我也要吃。”
五条悟歪头不解:“惠,你什么时候爱吃甜食了。”
伏黑惠面无表情:“刚刚。”
“……………………………”
总之在一派其乐融融的草莓蛋糕趴中,吉留彩继续跟蝇头去作战了。
五条悟和伏黑惠一人切了块蛋糕,一起坐在墙边看着她开始新一轮的训练,然后颇为同步地用勺子挖了口蛋糕放进嘴里。
“惠,你其实还是不认同彩学习术式成为咒术师吧。”五条悟忽然开口,用着仅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
“……嗯。”
“这样是不行的。”
“……?”
“只要一个人的力量足够强大,就一定可以做到想做的事。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这么认为。”
五条悟没有再动勺子,他平视仍在作咒灵吸收练习的吉留彩,看她着陷入深思,反复尝试的样子。
“一味的保护是不行的,如果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她死掉了。那么你要保护她的心就是错误的,因为你没有让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
“彩的话,真的有在非常努力,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我明白了。”
伏黑惠往嘴里又递了一口蛋糕,草莓奶油的甜腻从舌尖弥漫。
光是与咒灵就能感觉到的恶心,她却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吸收,然后还要那样没什么事地没有地对自己笑,根本无法理解不久前才是普通人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她说得对,其实被保护的人是他才对。
不过像这样不停用蝇头训练真的有效果吗?而这样的疑问很快就由吉留彩本人做了解答。
第三次的蝇头是个粉红色家伙,与刚才的每一次吸尘器操作一样,吉留彩很快将这只咒灵吸入到体内,但这次与刚才的都不同,咒力忽然变得强盛,以爆发的状态形成气流将吉留彩紧紧包裹。
突如其来的发展让五条悟和伏黑惠同时站了起来,看向气流中心的女人。
吉留彩坐在原地,她阴森森地抬起头,双目无神地抬了起来,眼睛与在秀尽那次一样从翠绿转为金色,吸收了数只蝇头导致体内咒力积压变得混沌。
那是一张凄厉无助的脸,包含了无尽怨恨和不甘,她缓慢地扭过头,但在看向不远处的两人时,她的目光在瞬间点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吉留彩尖叫着跑向两人,但跑着跑着画风就开始不对劲了。
原本是一张从咒怨片场爬下楼梯登场的脸,在冲过的时候忽然转成了泪奔哭泣的娇弱少女,连背景贴画都变成了闪动的粉色小花花。
但在最后选择方向的时候又作了急刹车,她在两人之间遇到了选择困难。
先是左边海胆头弟弟。
这个不行,未成年人,不能随便胡来,会锁文的。
右边是白毛不良教师。
嗯,这个可以搞。
于是目标一个急转弯,在咒灵影响下的吉留彩一个少女飞扑,扑进了五条悟的怀抱里——当然没有。
因为她无法碰触到他。
她被一层看不见的力量挡在了外面,怎么都扑不到他身上,这正是伏黑惠下午说的无下限术式。在连续失败了几次之后,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哭这招对男人还是挺有效的,哪怕是最强。
五条悟解除了术式,向她张开了怀抱:“来吧。”
于是在下一个努力的飞扑后,吉留彩终于成功一把抱住了五条悟,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靠在胸前。
是又跟咒灵共情了啊。
“摸头摸头,不哭不哭。”
说着安慰人的话,但五条悟看起来并没有多大诚意,笑嘻嘻揉着她脑袋的手快要把她的头发筑成一个鸟窝。
总之,一个哭得有多伤心,一个笑得就有多开心。
“救命啊,我好难过好难过啊呜呜呜呜,刚才的蝇头有毒啊!!!”
吉留彩哭得一塌糊涂,她揪住五条悟的胸前的衣服感觉眼泪快哭干了,再吸溜了两下鼻涕后,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压制心中所想,只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大声告诉他。
没错,就在这一分、这一秒——
“我、我好爱你啊!他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现在就是好爱你啊!!!”
“…………………………”
此次的咒灵名为——失恋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人性的抉择来了!
上班摸鱼修了个文,人物细节调整了下。以及打个设定补丁。女主越界后会变成咒灵的设定参考一个写了会被锁文的老番《大剑》,架空的中世纪背景,里面的战士是在身体里植入妖魔血肉获取斩杀妖魔的力量,但是妖力解放过头就会变成比妖魔更强的觉醒者,觉醒的时候会有类似性高、潮的快、感所以拦也拦不住就很生草。
喜欢看妹子打架又能接受暴力血腥的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