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公在中午,吃了不少的菜,他也是被全猪宴的菜肴吸引。尤其腌菜扣肉、夹沙肉、红烧肉,庞德公最是喜欢。
可惜,荆州没有这样的菜肴。
好在庞统在袁尚麾下任职,袁尚也承诺免费传授技艺。所以,他可以让庞统派人学习,再回到襄阳养猪以及做菜,这完全可以操作。
庞德公、黄月英和庞统回到家中,黄月英更衣休息去了。
庞德公、庞统两人坐在书房内。
庞德公面色肃然,缓缓道:“士元,袁尚的能力,毋庸置疑。其人能文能武,不仅能打仗,文采也是斐然,在年轻一辈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昔年的江东猛虎孙策,比之袁尚,也是差了一筹不止。”
“尤其袁尚麾下,有虎将冲锋陷阵,又有你和元直等谋士辅佐,加上冀州本就有诸多的谋士武将。所以袁尚的未来前景,必然广阔。”
“远的不说,就说猪肉这一事,在冀州推广开来,必然利于百姓。”
庞德公捋须道:“老夫琢磨了一番,实际上今天的宴席,说穿了就是袁尚要推广猪肉,只是袁尚换了个方式。袁尚这个小子,有能力,你追随他,未来不会差。”
庞统道:“伯父认同主公,那么,伯父可愿意留在邺城呢?”
庞德公摇头道:“人老了,喜欢落叶归根,还是留在襄阳好。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鹿门山虽说不繁华,却是我心安之地。”
庞统点了点头。
只是,他心头却是叹息。
袁尚让他想办法,一定要争取留下庞德公,让庞德公在邺城扎根。如今看来,根本不可能办到。庞统清楚庞德公的秉性,决定了的事,不会更改。
庞统想到蒯常的事,开口道:“伯父,还有一事,和蒯家有关。”
“什么事?”
庞德公也是有些疑虑。
蒯家一直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冀州这里,和蒯家有了联系?
庞统解释道:“蒯越的儿子蒯常,到冀州来投奔主公,得了主公的安排。如今,蒯常担任邺县东边平阳城县的县令。”
庞德公有些惊讶,道:“蒯常到了这边?消息确定吗?”
“确定!”
庞统点头回答。
庞德公略作沉吟,缓缓道:“蒯家的蒯良、蒯越兄弟,都是智者。尤其蒯良,善于审时度势。当年刘表孤身入荆州,蒯家抓住机会,蒯良更是亲自为刘表谋划。”
“荆州的稳定,刘表虽说得利,但蒯良为蒯家,谋取了诸多的利益。”
“之后,蒯良就功成身退。事到如今,袁尚文武双全,蒯良又盯着袁尚,真是不简单啊!单论看人的眼光,蒯良在荆州,当居第一。”
对于蒯良,庞德公也是赞许。
庞统笑道:“我也是见过蒯良的,这人的确睿智通达。”
庞德公打了个哈欠,道:“今天喝了酒,有些乏了。老夫下午休息,明天上午启程离开。士元,忙你的去吧,不必管老夫。”
“是!”
庞统转身就离去。
庞德公往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一天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上午,庞德公、黄月英、庞统吃过早饭,收拾妥当就准备离开。
出了住宅,黄月英看向庞德公,问道:“庞伯伯,我们才到邺城,这就离开了吗?”
庞德公笑道:“丫头,你还留下做什么?”
“没,没什么。”
黄月英摇了摇头。
她的脑中,忽然间,浮现出袁尚那俊朗的面孔,以及写《将进酒》时的挥洒自如。黄月英深吸了口气,稳住身形,便不再多言。
庞德公道:“走吧!”
黄月英点了点头,她和庞德公一起登上马车,而庞统骑马,一行人便南城去。
一路上,黄月英一言不发。
庞德公脸上挂着柔和笑容,却也没有说话。
马车径直来到南城,庞德公撩起马车门帘走下来,看向庞统,郑重道:“士元,已经到了城门口,你不必再送,回去吧。”
黄月英也下了马车,欠身行礼,恭敬道:“庞家哥哥,这次多谢你了。”
庞统道:“客气。”
稍作停顿,庞统回头看了眼,见后方没动静,道:“伯父、月英慢走。”
庞德公点了点头,正准备登上马车,却在此时,后方城门口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庞公,且稍等。”
洪亮声音,自后方传来。
庞德公一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眼中掠过一丝的诧异。旋即他看向庞统,多了一丝责怪,肯定是庞统这小子泄露了他的行程。
黄月英转头看去,她看到那策马奔驰而来的身影,一双眸子中,多了一抹光彩。
她没想到,袁尚亲自来了。
片刻后,袁尚人到了城外,他翻身下马,目光落在黄月英的身上,有一丝诧异。他旋即回过神,知道这是庞德公带到府上的人。
袁尚微微点头致意,便看向庞德公,道:“庞公要离去,怎么不通知一声呢?”
得亏昨天,庞统就告诉了袁尚关于庞德公的行程。
否则,还不好办。
庞德公微笑道:“老朽一介普通人,来时随意,去时自然也随意。否则通知了世子,又是劳师动众,还是悄然离开最合适。”
袁尚摇头道:“庞公高义,我却不能如此无礼。否则消息传出,岂不是让天下人,说我袁尚不懂礼节,这不妥当。”
庞德公笑道:“世子言重了。”
袁尚目光一转,落在黄月英的身上,笑道:“庞公初到邺城,第一次见我时,便带着这位姑娘。昨日宴会上,她也是女扮男装。莫非,这是庞公的女儿?”
庞德公摇头道:“她不是老夫的女儿,是老友之女。”
黄月英先是有些娇羞,此刻面对袁尚问话,却是落落大方的道:“小女子黄月英,见过世子。”
袁尚笑道:“竟是黄承彦之女,没想到黄公的女儿,竟是到了邺城。”
黄月英道:“世子,小女子有一个请求。”
袁尚道:“月英姑娘但说无妨,我能满足的,尽力而为。”
黄月英道:“世子才情无双,离别之际,可否请世子,赠我一篇文章。嗯,世子随便写一点都行,不限题材,只要是世子所写皆可。”
她眼中有期待。
袁尚的才情,天下无双,所以黄月英才有这个请求,眼中满是期待。
袁尚问道:“什么都行吗?”
“嗯,都行。”
黄月英再度回答。
她没有什么要求,反正只要是袁尚送的,就足以满足她的一点小愿望。
袁尚问道:“可有笔墨?”
“有!”
黄月英立刻从马车中取出来。
这是早有的,虽说马车内的袁公纸不大,也足够了。
袁尚接过毛笔,稍稍蘸墨后,把袁公纸铺在车辕上取下来的一根木凳上,便写下了《相思》两个字。两个字写下来,黄月英瞥了眼袁尚,面颊有些羞红,却没有说话,静静等待。
袁尚提笔继续往下。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这是专门的一首相思曲,对相思之情,写到了极致。毕竟黄月英说了不限题材,所以袁尚写的是一首元曲。
黄月英呢喃一番,一双眸子,更是熠熠生辉。
俏丽脸上,尽是欢喜。
她觉得袁尚写得太好了,只是她接过来时,脸上更是娇羞,面颊滚烫滚烫的。她小声向袁尚道谢后,便迅速钻入马车中,不再说话。
庞德公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下叹息一声。
袁尚这小子,太厉害了。
他昨天就看出来,黄月英有些迷袁尚,没办法,袁尚相貌俊朗,鹤立鸡群。除此外,袁尚的才情更是无双,对女子来说,这更是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袁尚出身好,能力好,这样的人,如何不吸引人?
换做他是女子,恐怕也会入迷。
袁尚知道了黄月英的身份,写下来的这曲子也是不简单,其文学造诣就不说了,至少庞德公,写不出这种文章。
文章中的其情思,更是打动黄月英,简直是直扣心房。
厉害啊!
庞德公心中忍不住赞叹。
或许,可以促成一下黄家和袁家的联姻,这是一个不错的方向。毕竟庞家和袁家,已经有了庞统这一条线。再把黄家拉进来,那也是不错的。
庞德公压下了这一心思,因为这事儿暂时处理不了,还要等南下回到襄阳,征得了黄承彦的同意才行。
庞德公心思一转,忽然道:“世子,既然是赠文章,不如赠送一首给老夫如何?”
这是庞德公的一点恶趣味。
一方面,看袁尚如何应对;另一方面,看袁尚的才情如何?
袁尚笑道:“庞公请求,我焉能拒绝。”
话音落下,袁尚脑中一下想到了一首元曲,便提笔写下了七个字。
《一头犁牛半块田》
一头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草屋茅舍有几间,行也安然,睡也安然。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日上三竿犹在眠,不是神仙,胜是神仙。
袁尚很是迅速,短短时间,便把这一首元曲写下来。
这首元曲的风格极尽简单,要说文学造诣,不算多么高,但处处透着怡然自乐,更有着不慕名利的秉性,送给庞德公,再合适不过。
庞统看到,忍不住惊讶,因为袁尚的才情实在是太厉害。
他更是喜欢这一篇文章。
庞德公脸上尽是欢喜,赞许道:“世子的赠礼,老夫愧领了,多谢。”
袁尚笑道:“庞公客气。”
庞德公吹干了墨迹,小心翼翼把袁公纸收好,拱手道:“世子,告辞了。”
袁尚道:“庞公慢走!”
庞德公不再逗留,登上马车中吩咐了一声,马夫驾车启程南下。袁尚望着庞德公马车离去的背影,等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便带着庞统转身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