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县,城西。
某处宅院,书房中。
房间中,因为窗户紧闭,大门关着,使得房间中的光线,时明时暗。
一个青年,端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
青年,便是史阿。
他自邺城离开,先一步赶路南下,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潜入濮阳县城内,和城内拱卫司的人联系上,便在此落脚。
史阿跟在袁尚的身边做事,到如今,早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小年轻。
他行事手段,越发的成熟。
虽说在带兵打仗上,史阿肯定不怎么清楚。但史阿本就聪明,加上如今也开始读书习字,反倒是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和往昔只知道争勇斗狠的史阿不一样。
史阿到濮阳县,已经有两天。只是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安排拱卫司的人,调查整个东郡官员的情况,以及调查濮阳县官员的情况。
史阿要看看,哪里有突破点。
如果没有突破口,接下来,就只能靠他自己带着所有的游侠儿,一起强行打开城门,迎接袁尚带着的大军入城。
如果有了突破口,那么这一次打开城门,就会变得轻松。至少,不至于强行进攻,以至于折损很多拱卫司的力量。
拱卫司在地方上的力量,发展并不容易,折损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所以,史阿很是谨慎。
在史阿闭目养神时,他的手仍然搭在膝盖上的剑上。
他任何时候,都剑不离身。
这是他的习惯。
“咚!咚!”
敲门声,忽然自书房外传来。
史阿睁开眼,道:“进来。”
嘎吱!
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进入,躬身道:“卑职,见过司主。”
史阿道:“朱吉,我只是协助老师,只是拱卫司的副司主,并非司主。你的称呼,要谨慎一些,不可胡乱称呼。”
中年人名叫朱吉,是濮阳县的拱卫司负责人。
也是游侠儿出身。
昔年,朱吉也曾经受到王越的指点。除此外,朱吉本身的能力也不错。虽说朱吉的武艺,比史阿差了一些,但在濮阳县立足却是绰绰有余。
朱吉笑吟吟道:“司主,您谦虚了。您是王公的弟子,未来这拱卫司,不传到您的手中,传到谁的手中?更何况您也是副司主,副司主也是司主啊。”
史阿轻笑道:“你这一张嘴,真是会强词夺理。废话少说,你已经调查了两天,可查到突破口?如果没有突破口,我们的行动,就会困难一些。”
朱吉道:“已经查到了。”
史阿精神一振,连忙道:“按照正常的行程,即便主公带着大军南下要隐藏行踪,最多再有两天,甚至用不到两天时间,主公就会抵达濮阳县。”
“再耽搁时间,我们就可能完不成任务。如今,终于有了突破口,濮阳县这一战的事情,也就简单。说说看,这一战的突破口在哪里?”
朱吉回答道:“卑职发现的突破口,是东郡主簿司马恩。这个人,是东郡太守刘延的主簿,也是刘延的谋士,深受刘延的器重。”
“司马恩这个人,有能力,能把东郡的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可是,司马恩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贪生怕死,而且极为贪财。”
“虽说他敛财,颇为隐秘。可是,我们调查了一番,也已经摸清楚。”
朱吉道:“他这样的秉性,就是我们的目标。”
史阿眼中一亮,道:“怕死就行,因为贪财,所以怕死。因为怕死,便要攫取更多的钱。朱吉,你安排人打探司马恩的住宅。今天晚上,我们去拜访,拿下司马恩。”
“是!”
朱吉立刻回答。
在朱吉离去后,史阿继续端闭目养神。
抵近下午傍晚时分,又有黑衣武士进入,躬身揖了一礼,正色道:“史阿大人,有世子安排人送来的书信。”
说着话时,黑衣武士递上了书信。
史阿接过来,便迅速的浏览,他看完后眼前一亮。
袁尚的书信内容很简单,说了抵达濮阳县的时间。袁尚带着人,已经进入濮阳县境内,最迟凌晨丑时这时间段会抵达,最早在凌晨左右抵达,让史阿在西城外等候。
西城方向,才有大批的树林,以便于隐藏行踪。
史阿看完书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大军来了。
今晚上拿下司马恩,便带着司马恩到西城等候,恰恰最合适。
史阿摆了摆手,黑衣武士退下,史阿继续等待消息,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右,朱吉回来。他来到史阿的房中,点亮油灯,驱散黑暗,便取出一封书信,上面有着地图,道:“司主,司马恩府邸的住宅,已经打探清楚。今晚上行动,必然一击取胜。”
史阿道:“主公传来消息,让我们今晚上凌晨左右,抵达西城等候。所以,我们稍后就准备行动,等候主公的大军入城。”
“是!”
朱吉一下激动了起来。
有战事发生,就是拱卫司立功的机会。
一旦是立下功勋,一点点的功勋积累,未来论功行赏,便有了升迁的机会。
史阿和朱吉又仔细商议一番,议定了最后的策略,便带着朱吉,以及一行十余人离开。实际上史阿自认为,他一个人都可以完成任务,只是当下一切求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所以,他亲自带着十余人行动。
一行人到了司马恩的府外,便悄然潜入。
因为对整个府邸,有了详细的了解,所以每到一处走廊,朱吉都留下人看守,避免出岔子。最终史阿和朱吉,带着少数人来到书房外。
如今书房内,灯火通明。
油灯摇曳,导致书房中,一道身影不断的摇晃摆动。如今院子外,史阿和朱吉已经安排人镇守,即便有人来,也会被打晕阻拦,不可能有人来叨扰。
史阿和朱吉主动上前,径直就推开门进入。
司马恩一听到声音,猛然抬头,眼中露出厉色,呵斥道:“谁让你……”
“你们是谁?”
原本,司马恩认为是侍从来,所以一脸的怒容。他这时候,正在撰写账簿,这是他收取的钱。没想到,来的不是侍从,而是两个身着黑衣的人。
司马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开口询问。
史阿淡淡道:“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协助。今天凌晨后,我有人要入城,需要你随我们一起,令守在门口的士兵打开城门。”
“你们是谁?”
司马恩再一次开口。
他的内心,有些怀疑,因为他一直就认为,曹操安排人去邺城传旨捣乱的事儿,袁尚不会善罢甘休,极可能报复。
他已经劝谏刘延,可惜,刘延认为没有问题。
这事儿,他是有些担心的。突然间来了人,司马恩的内心一下有了猜测,但是,他还是吃不准,对方到底是谁?
史阿神色冷漠,道:“司马恩,不该问的不问,你到底配合不配合?如果不配合,那么,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司马恩面色陡变。
这事儿,对方实在太强硬。
史阿继续道:“如果你死了,你家中的万贯家财,所有积累,可就要化为乌有。你,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我不愿意!”
司马恩摇头说话。
史阿道:“既然不愿意,好好配合。如果你配合,我不会杀你。”
司马恩见对方不吐露身份,眼眸一下眯了起来,沉声道:“你们,是冀州袁尚的人。如今来,是要让我打开城门,迎接齐国的军队入城吧?”
史阿淡淡道:“知道得太多了,对你没好处。”
司马恩苦涩一笑,道:“我好歹,要提前准备一番。我帮了你们打开城门,还能立足濮阳县吗?我到时候,也就只能离开。”
“谁说你要离开?”
史阿忽然灵机一动,他为了安抚司马恩,假意许诺道:“如果东郡太守刘延死了,军队被击溃,你这个东郡的主簿,可以代刘延行事。”
司马恩一听,心中便活泛了起来。
这事儿的确有谋划的可能,如果刘延身死,他也就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不至于一直是东郡主簿。要知道,从主簿到郡守一职,可不是容易迈过去的。
一郡太守,那就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
这是谁都愿意的。
至于忠于刘延,司马恩没有这样的心思。否则,他也不至于一直肆无忌惮的攫取钱财,不至于一直是背着刘延培植势力。
司马恩咬着牙,点了点头道:“好,我愿意配合。”
史阿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司马恩道:“阁下,我要怎么做?”
史阿道:“暂且等一等,我们如今呆在你的府上。抵近凌晨,直接去西城外,勒令镇守城门口的人,打开城门便是。”
“是,是!”
司马恩连忙就回答。
他内心则是思考着,如今该怎么应对。
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背叛刘延,因为不这么做,他就无法活下来。
一切,是时势逼迫。
史阿不再多言,朝朱吉点了点头,这是让朱吉安排人出城,准备接应袁尚等人。毕竟城内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打开西城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