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张家,是大商人家族。
当然,张家和甄家这样的大家族比,自是不能比的,双方不是一个级别。甄家放眼整个冀州,乃至于河北之地,甚至放眼整个大汉天下,都是有数的大商人家族。
张家也就是在邺城,有些实力。以及在魏郡境内,有些影响力而已。
张家的家主张太,一直想往上爬,想改变家族的命运。昔年韩馥在时,张太攀附韩馥,支持韩馥主政冀州,倒也风光了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韩馥是个窝囊废,见到袁绍就成了软脚虾,直接认怂,让出了冀州。
韩馥倒台,甚至吓得逃离冀州,张家自此大受影响。
袁绍执政后,虽说不曾处置张家,可是在田家、沮家等各大家族压迫下,张家彻底没了昔日的风光,只能龟缩在邺城,以及在魏郡还有些力量。
这些力量,远远不够。
张家日渐衰败,更不是张太愿意看到的。
张太原本也没有办法。
袁家他搭不上。
张家在袁家的面前,连靠拢都难,就只能靠自己。恰恰在张太没有办法振兴家族的时候,科举出来了。他儿子张武是什么秉性,张太一清二楚,肚子里面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有些小机灵,没有真正的能力。
张太不甘心家族衰败,在放榜后,安排人盯着榜单,然后发现了庞双喜。
庞双喜靠后,足足在两百来名。
这意味着庞双喜很普通,张武顶替庞双喜,没有什么问题。
张太的心思,都在张武身上。只要张武觐见袁尚成功,只要张武能被外放,即便担任一个县丞,有张太在背后出谋划策,张武也能步步高升。
至少,张家能打破当下的困境,不至于是眼见的继续衰败。
书房中,张太正在饮茶。
他喝着茶,微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脸上尽是期待。
期待张武得到安排归来。
张太甚至都准备好了三牲,一旦张武回来,就立刻带着张武去祭告祖宗。
在张太微眯着眼睛时,忽然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府上的管家仓皇进入,禀报道:“老爷,不好了,官府登门闯了进来。这些人蛮横霸道,全然不顾其他,拦都拦不住。”
“什么?”
张太瞪大了眼睛。
眼中,尽是惊讶。
官府登门!
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怎么会牵涉到官府突然杀来。
莫非?
张太一下想到顶替庞双喜的事情,唯有这件事,才可能导致官府登门。问题是他行事,一向是谨慎,从没有什么出纰漏的地方,不可能出问题。
张太站起身,准备试探一下情况。只是没想到,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到已经闯进来的拱卫司人员,以及一队士兵。为首的人,赫然是史阿。
史阿目光一扫,落在张太的身上,道:“你是张太?”
张太连忙道:“小人是张太,不知道官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
史阿冷笑一声,道:“到现在,还装傻充愣吗?你安排人抓庞双喜的时候,怎么不装傻?现在,当着本官的面,想狡辩抵赖。立刻交出庞双喜,老老实实交代。”
张太摇头道:“官爷,小人真不知道,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庞双喜的确在张家,被关押在柴房当中。
这庞双喜是一个硬骨头,始终不答应张太的条件。即便张太开出一千金的价格,可谓是高价,庞双喜仍是不乐意,还咬牙说袁尚会主持公道的。
以至于,张太只能关押着庞双喜,等木已成舟,张武顶替成功后,到时候庞双喜没了机会,一切自然而然的,庞双喜也就认命,会接受钱的。
如果庞双喜没有家人,张太直接就杀了人斩草除根。
问题是,庞双喜有家人。庞双喜在邺城不明不白的死了,一旦庞家的人到邺城来闹事,就可能造成张武露馅儿。所以在张太的心中,不到最后,是不愿意杀人的,还打算威逼利诱一番,使得庞双喜配合。
只要庞双喜收了钱,一切好说。
绑架庞双喜,是违法的。无论如何,张太都不可能承认,否则那就直接完了。
史阿见张太抵死不认账,心头冷笑,道:“你不配合,也罢,我成全你。”
他手中剑抡起,剑鞘在空中划过,砸在了张太的手臂骨头上,嚓咔一声,骨头断裂。
凄厉惨叫声,登时传出。
张太身体倒在地上,蜷缩着,右手的手臂不断颤抖。那痛入骨髓的痛苦,使得张太无比的难受。他昂着头,高声道:“我要见赵王殿下,你们滥用死刑,肆意殴打人,我要见赵王殿下。”
史阿冷笑道:“你儿子张武,在王府已经承认,你还不认账?从昨天开始,殿下就知道了你们抓捕士人的事情,早就彻查清楚,你认为能逃掉吗?”
轰!!
张太脑中宛如惊雷炸响。
整个人懵了。
他保养得较好的面庞上,彻底失去了镇定。原本是痛哭的神情,这一刻,却是开始布满了绝望。
张武交代了,还怎么抗?
扛个屁啊。
张太全然不顾手臂的疼痛,连忙道:“官爷,我错了,我认罪。庞双喜就在府上,被关押在府上的柴房中。”
“带路!”
史阿吩咐一声。
“是,是!”
张太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一边走,一边道:“官爷啊,我张家这一次,是鬼迷心窍,是其他的人也这般绑架人,所以老朽才一下失了心智,我愿意检举,揭发其他的人,恳请官爷宽宏大量处理。”
史阿说道:“好好带路吧,其余的各家族,不需要你来检举表态。如今要捉拿的各家族,已经全部查证清楚,包括苏励苏家在内,一共十九家,全部查出来。”
嘶!
张太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十九家!
太多了啊。
难怪消息走漏,他娘的,这一个个的人都效仿,都大规模的绑人,袁尚能不知道吗?
蠢货啊!
张太暗骂其他的人,当真是见钱眼开,看到了利益就一窝蜂扑上来。如果其余的人不掺和,不介入进来,规模小了,也就不会被发现。
以至于,如今被抓。
张太心中还在思忖该怎么脱身,又搭讪道:“官爷,我愿意交钱恕罪。我张家这一次,犯下大罪,我张家愿意倾尽家产,拿出一万金抵罪。”
“你和我说没用。”
史阿冷冰冰道:“要提审你们的,是殿下,而不是我,好好带路,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要有了。”
他不再多言。
一行人到了柴房,救出被捆绑的庞双喜,这一刻,庞双喜喜极而泣。
他熬出来了。
史阿让人把庞双喜带走,又让人羁押张太,再查封张家,把张太府上的嫡系子弟全部收押,其余的人员也尽数带走。这些人员带走,交给军队士兵押走。
史阿带着人继续往苏家去。
他的任务,就是张家和苏家。
史阿来到苏家的大门外,看到门房,根本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
这一幕,惊呆府内的门房。
苏家好歹,也是大家族,怎么有官府闯入。
门房心下惊慌,迅速的去通报,整个府内的私兵也尽数聚集,意图阻拦。
苏励、苏成在最短的时间内来了,看到闯入的史阿一众人,苏励神色严肃,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民宅。这邺城,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史阿听得冷笑。
王法!
王法自然是有的。
只是,王法只给遵纪守法的人,苏励这样的人该杀。史阿看着苏励,杀机已然弥漫开。若非是陆逊实力强,那么陆逊已经被董五桂拿下。
苏家,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