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看向张松和刘巴,道:“刚才法正来找本官,说是建议本官领兵出征,和刘修对战。本官把你们喊来,就是要议一议这件事。”
“主公,卑职反对。”
张松想都不想,直接就反对了。
此刻他怒目而视,配合着一张令人不忍直视的脸,那表情倒是颇有震慑力。尤其是他的一双眸子,更像是透着杀气,要杀了法正一般。
张松转身面对法正,道:“法孝直,你其心可诛。主公,臣请诛杀法正。”
杀气腾腾的话,倒是令刘璋颇为欣喜。
张松丑是丑,但为人忠心耿耿,这是他最为看重张松的地方。尤其是和张松站在一起,总是感觉心中分外的舒服,总觉得自己俊逸儒雅,心情莫名的就好了。
刘巴站在一旁,却没有说话。
对于目前的局势,刘巴自问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在此情况下,还想翻身,那是难如登天。
可是不抵抗,又实在是不甘心。
总之,在刘巴的眼中,眼前的刘璋就是属于坐着等死的人,无非是死得早晚的问题。所以,刘巴干脆不说话,就静静的等待消息。
刘璋听了张松的话,思考了片刻后,道:“法正,对于张松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法正说道:“主公,卑职认为张松是一派胡言。”
张松立即道:“你才是其心可诛。刘修大军在外,这时候让主公去攻打刘修,岂不是自投罗网吗?法正,你说,你不是其心可诛,那是什么?”
法正摇了摇头,道:“迂腐之见!”
张松道:“你才迂腐!”
法正继续道:“张松,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却不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在下身上。”
张松道:“你就是心怀叵测。”
两个人争斗了起来,宛如菜市场打架一样。
刘璋很满意这个结果,理不辩不明,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辩论过后,自然就清楚了。刘璋眼神肃然,喝道:“肃静!”
一声令下,法正和张松都不再言语。
刘璋道:“现在先让法正说,他说本官出兵的理由有三,听他说完,再来议论。”
“是!”
张松闻言,拱手揖了一礼。
法正下巴微微上扬,挑衅的看了张松一眼。那神态,更是令张松气得咬牙切齿。唯独刘巴站在一旁,看着法正和张松斗嘴,反倒是一副耐人寻味的神色,一副看戏的姿态。
法正竖起右手食指,道:“主公,第一个理由是确保成都的物资供应。”
“如今的局势,我们困在成都城内。一旦刘修率军兵临城下,那么成都被团团包围,四面的粮草等渠道全部被切断,即使城内还有粮食,但不可能长久支持。”
“主公率军到前线,军队和刘修对峙,那么军队后方的成都,还可以从其他地方调来粮食,保证粮道的重组。”
法正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我们连粮草都没有了,这一战能打下去吗?就算是防守,恐怕也不可能长久了。”
刘璋听了后,也是微微颔首。
的确,一旦成都四面被包围,只是一座孤城,那就真的危险了。只要能把刘修挡在前线边境,那么后方的成都就没有危险。
刘璋颇为满意法正的第一个理由,但这不足以让他亲自出征。
刘璋道:“你继续!”
法正表情从容,继续说道:“第二,鼓舞士气。”
“如今的局面,可谓是坏到了极致,各郡各县纷纷投降,不再抵抗。能抵抗刘修的兵力,唯有成都城内的驻军。”
“可就算是驻军,也是人心惶惶,生怕刘修杀来了。”
“在这个时候,怎么才能提升士气呢?怎么才能让所有的士兵全力抵挡刘修呢?”
“唯一的办法,那就是主公亲自出征,提升士气。”
法正继续道:“主公亲自出战的好处,可以让士兵认为,主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跟着主公还有希望。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些士兵现在和主公一起拼杀。一旦击败了刘修,那么他们得到的好处,也将是无穷的,所以他们才愿意拼杀。”
对于这个理由,刘璋不置可否。
士气,能当饭吃吗?
士气,能真的抵挡刘修吗?在刘修的面前,恐怕士气也没有作用。
刘璋只是淡淡的嗯了声,道:“继续!”
法正察言观色,知道他刚才的话,没有被刘璋放在心上。不过法正也并不着急,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前两点都是作为铺垫的。
法正继续道:“第三点,为投降刘修做准备。”
此话一出口,刘璋勃然变色。
张松和刘巴的眼中,也尽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刘璋冷冷道:“法正,如果你不给本官说清楚,恐怕本官还真要如同张松说的那样,将你诛杀了。”
语气冰冷,令人心底生寒。
此刻的刘璋已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了怒火。
堂堂益州牧,岂能向刘修投降。
刘璋自己掌控益州,朝廷管不到他,天高皇帝远的,他就是土皇帝。这样的日子,分外的舒服,怎么能被刘修打破呢?
一旦归顺了刘修,那就真的是要看人脸色了。
法正却是不急不躁,说道:“主公,且听在下详细道来。”
“卑职所言为投降刘修做准备,是最后曹魏的援军没有抵达,而我们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无法抵挡刘修的情况下,只能投降刘修。”
“卑职明白,在座的人,谁都可以投降,唯独主公不能投降。”
“因为我们投降刘修,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主公呢?一旦主公投降了刘修,那就是笼中之鸟,处处被刘修控制。想要获取自由,肯定是不可能了。”
法正语气真诚,这一番话,让刘璋动容了。
刘璋脸上的怒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赞赏神色,他认为法正看得很明白很透彻。谁都可以投降,唯独他不能投降,这话说得好啊!
一时间,刘璋反而平静了下来,静静听从法正说话。
法正继续道:“之所以说为投降刘修准备,是有理由的。主公带兵抵抗刘修,这足以展示主公的能力和胆魄,让刘修见到主公不是可以吓唬的。”
“如果主公挡住了刘修,或者是拖延到了援军的到来,一切都好说,自然是皆大欢喜。”
“一旦失败了呢?”
“主公也得为自己考虑,准备好后路。”
法正神色肃然,说道:“这个后路,就是主公要展现出刚强的一面,让刘修认为主公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否则主公在成都等着刘修来,刘修就会认为主公作用不大,杀了就杀了。”
“相反,主公带兵去抵抗,会让刘修忌惮。”
“不论是为了民意,亦或是看在主公的能力,刘修都会更好的对待主公。”
法正一番话说完后,最后说道:“在下所言投降,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投降。如果主公要杀,卑职无话可言。在下是忠于主公,才会这么说。如果不是忠于主公,何必要惹主公不高兴。”
“好!”
刘璋听了后,忍不住鼓掌交好。
这番话,说得的确好。
刘璋此时也认为法正说得在理,说到底,他看重的是自己的性命,认为能保住性命,才认可了法正的分析。
法正看向了张松,道:“张子乔,你还有什么要说?”
张松喟然道:“在下无话可说!”
法正转向了刘璋,说道:“主公,现在就等您的决定了。一切,皆由主公决断。毕竟,这是主公的万里江山。”
刘璋大袖一拂,道:“好,本官亲自率军迎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