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聘和赵云各自领兵,全力攻取魏国疆土的时候,时间悄然进入六月。
六月夏季,南方越发炎热起来。
尤其是东边海岸,不仅热,还有些潮。而在广陵郡的广陵县城外,却是堆积着一堆一堆的尸体。这些尸体的身上,布满了鲜血,相貌狰狞,脸上还有着凶悍神情。
这些尸体,都是厮杀后留下的。
如今天气酷热,太阳暴晒下,时间不用多长,尸体就很会发臭。尸体发臭后,很容易就会酿成疫病,然后在军中传播开来。
故而,于禁抵挡住了黄忠的冲杀,待战事结束后,就会派遣士兵往城外去打扫战场,将所有的尸体全部焚毁掉,避免尸体恶臭,影响广陵县城。
于禁站在县城的城楼上,脸上有着浓浓的疲惫神色。
这段时间,他极为辛苦。
在北方战事频繁时,广陵郡也是战事不断。
黄忠率领着楚国的军队,自吴郡的吴县北上,渡江攻打广陵县。于禁的麾下虽然有水军,但是他麾下的水军,不是陆逊麾下海军的对手。
在陆逊派遣士兵巡逻长江的情况下,于禁根本就没有渡江的可能,只能驻守广陵县。也正是如此,于禁一直都采取防守的姿态。
而黄忠不同,黄忠在陆逊麾下海军的帮助下,轻易的渡过长江,进入了广陵县境内,然后直扑广陵县。
在黄忠杀来时,一开始,于禁派遣了两支军队阻拦,意图将黄忠挡在广陵县的南面境内。
然而,黄忠麾下士兵精锐无匹。
在楚国士兵的强势进攻下,于禁派遣出去的士兵,全部溃败,根本抵挡不了黄忠麾下楚国士兵的进攻。
于禁也不是没有想过率领大军和黄忠对垒,对战厮杀。
然而,于禁性格素来谨慎,不愿意出兵。
再者,于禁驻守广陵县,他只有他麾下的这一支军队,不能出任何的差错。黄忠麾下的军队势力强劲,于禁如果和黄忠对垒,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遭到黄忠狙击,甚至是兵败。
宁愿保守,也不愿意激进。
尤其是,于禁想着张辽和荀攸的前车之鉴,更不愿意主动出击,宁愿驻守广陵县。
广陵县是广陵郡的治所,也是徐州南面的门户。
只要广陵县在于禁的手中,黄忠就不可能绕过广陵县进攻徐州,必须夺取了广陵县,黄忠才能北上。只要于禁守住广陵县,战事就是有利于魏国的。
尤其是于禁在广陵县,不断的加固城墙,挖深护城河,增强防守。在这样的情况下,广陵县在于禁的治理下,坚固无比,不可能被轻易攻破。
黄忠率领士兵进攻广陵县,连续的厮杀进攻。但于禁驻守广陵县,守得固若金汤,令黄忠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毕竟,于禁做足了准备的。
在广陵县境内,不论是粮食,亦或是器械,或者是士兵,都是充足的。只要广陵县不被攻破,于禁一年半载的军粮和器械都有。
只要城池不破,于禁就能够一直镇守下去。
于禁站在城楼上,静静等待着。
“踏!踏!!”
一阵脚步声,从身旁传来。
一名文士走了过来,在于禁的身旁站着。中年文士名叫朱文,四十出头,他是于禁的幕僚。
朱文行礼,正色道:“将军,今天这一战的损失清点出来了。我们今天战死了两百六十八命士兵,重伤三百五十四人,轻伤不计。”
“根据外面的尸体情况,战死的楚国士兵人数,至少在六百人以上,重伤的会更多,轻伤恐怕是不计其数。”
“黄忠连续的攻城,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取得突破,换做是一般人,早就停止进攻了。但黄忠这老将,每日来进攻,坚持不懈。这股子劲儿,也令人有些敬畏。”
朱文叹息一声。
一直的防守,虽说城池不破,压力却很大。
于禁哼了一声,沉声道:“黄忠一直坚持又能如何,想要强攻广陵县,那是根本不可能取胜的。广陵县的城池坚固,城墙厚实,任由黄忠再怎么进攻,都不可能取胜。”
朱文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幸亏将军做足了准备。否则,广陵县城恐怕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于禁沉声道:“不过也得小心,多派遣士兵巡逻,加强防守。”
“喏!”
朱文点头应下。
话锋一转,朱文咬了咬牙,沉声道:“将军,黄忠一直都在积极的进攻。而我们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进攻,一直在防守。”
“在黄忠的心中,必然先入为主的认为我们不敢进攻。”
“卑职认为,黄忠的防守不可能森严。”
“您看天黑后,我们是不是可以派兵偷袭黄忠呢?”
朱文眼中闪烁着精光,正色道:“一直采取防守的策略,虽然挡住了黄忠的进攻,但士兵们都憋着一口气,心中不舒服啊。长此下去,着实不怎么好。”
对于眼下的局面,朱文也很担心。
久守必失!
一场战事,如果一直采取防守的策略,对防守方来说,打击必然是巨大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采取有效的反攻措施,能鼓舞士气。
于禁听后,却是摇头。
朱文眉头皱起,询问道:“将军,我们兵力充足,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于禁解释道:“有的时候,恰恰是你这样的心态,反而造成了最后的失败。我们做一件事,切记半途而废,随时改变策略。和黄忠厮杀,我们虽然是采取防守的计策,但这也是有利我们的。”
“虽然不能击溃黄忠,却令黄忠示众不能得逞。”
“局面在我们的掌控中,不至于处于劣势。至少在短时间,黄忠不可能取胜。也就是说,我们目前没有半点败像。”
“我们不行动,黄忠就找不到我们的破绽。”
“而我们一行动,有了动作,就有了破绽,黄忠可以根据我们的变化,从而找到我们的破绽。譬如按照你的计划袭击,或许会正中黄忠的下怀,令黄忠抓到进攻我们的机会。”
于禁盯着城外,眼神肃然,沉声道:“无为而无不为,不争是争。我们什么都不做,恰恰什么都做了。如果主动求变,说不定,我们连现在的优势都稳不住。”
朱文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到了嘴边上的话,最终又咽了回去。他明白于禁的担忧和想法,现在能驻守广陵县,能挡住黄忠,就已经足够了。
一旦做出调整,甚至可能面临失败。
这是守成之策。
于禁看了朱文一眼,继续说道:“朱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麾下虽有精锐,虽有充足的粮草和器械。但魏国绝大部分的精锐士兵,都在北方和刘修交战。我们这边,补给不多,实力相对较弱,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朱文叹息道:“卑职明白了!”
于禁挥手道:“去吧!”
“喏!”
朱文点头,便转身退下了。
于禁站在城头上,望着城外,看着夕阳西下的场景,神色虽然坚定,但眸子中仍有一抹忧虑。这一战,最终会如何,他也不知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