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一出谁的损失最大?
不是依然拥有核心竞争力的豪门世家,而是许靖这样的评论家。
以前许府门前门庭若市,天下士子排着队求他点评。
现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科举,他这个评论家再没人搭理,许府瞬间变得门可罗雀。
如此过不了几年,天下士子记不记得有他许靖这号人还不一定。
所以,得到消息后许靖第一时间从交州赶了回来,原本想先礼后兵,借用他们许家兄弟强大的影响力劝曹昂废了科举。
谁知那个瘪犊子玩意根本不买账。
既然如此,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接下来几天,许靖四处拜访许都世家,同时联络其他州郡的世家。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大家别被所谓的文曲星和九卿高位蒙蔽而放弃世家对朝堂的垄断地位。
这些举动自然瞒不过锦衣卫的眼睛。
司空府。
曹昂坐在人工湖前的凉亭里,抱着女儿看水里的鱼。
至于儿子,在婴儿车里待着去。
毛八年赶来时,看着在车里不断翻身,拼命想要站起却怎么也无法成功的小曹晟,忍不住替他默哀一阵。
少主有点重女轻男啊。
“少主,许靖最近在联络周边的所有世家,想要集中力量抵制科举,并且逢人就说您的坏话,看样子是想把你名声搞臭。”
曹昂满不在乎的说道:“哼,我的名声还要他搞,早特么臭大街了。”
毛八年:“……”
少主对自己的定位永远是那么清晰。
曹昂又道:“集中所有世家的力量,共同抵制科举,想法不错但是永远也成功不了,知道为什么吗?”
毛八年虚心的说道:“请少主赐教。”
“因为贪,世家比任何人想的都要贪。”曹昂将轮椅转过来,看着他说道:“他们既想要像以前一样的垄断地位,还想要科举带来的红利。”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科举没开始之前,所有士子都会觉得自己会成为那个金榜题名,高中状元的幸运儿。”
“只要他们对状元还抱有幻想,就不会出言反对,至少不会激烈反对。”
“就算这次落榜,不还有下一次吗,怎么说呢,科举就跟打麻将一样,希望永远在下一局。”
毛八年由衷的感叹道:“少主高明。”
曹昂将女儿放进车里,说道:“不过也不能老让许靖这只苍蝇在外面嗡嗡,把孩子给我娘送去,然后随我去趟明月楼。”
“喏。”毛八年没问原因,推着车就走。
将孩子带回后院交给丁夫人,刚要转身离去,小曹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伸手要抱抱。
曹昂看着心疼,只好将她抱起安慰。
丁夫人笑骂道:“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你亲,唉,还是我孙子可爱。”
说着抱起了曹晟。
曹昂得意的说道:“那必须,这可是我亲闺女。”
将曹童抱在怀里摇了半天,哄睡着后才交给丁夫人,被毛八年推着离开了司空府。
现在才午时出头,明月楼的姑娘大多还在熟睡中,只有老鸨早早起来打扫卫生,准备晚上用的物品。
曹昂被胡三和毛八年联手抬进楼内。
老鸨一见,俏脸瞬间笑的比菊花还灿烂,迎上来道:“曹都令您来了,听说您受伤了,奴家和楼里的姑娘那是心急如焚,心如刀割,恨不得坐在轮椅上替您承受这份痛苦啊。”
“原本想去看您来着,可是奴家等人身份卑微,怕进去辱了司空府门楣,所以……您不会怪我们吧。”
“不会。”曹昂接过胡三手中的拐杖,艰难的从轮椅上站起来,扫了一眼大厅说道:“什么时候弄出一个表演台,重新装修了?”
“可不嘛?”老鸨又是肉疼又是兴奋的说道:“承蒙曹都令关照,让姑娘们在两大集团的开业典礼上露了个脸,不少客人喜欢那种表演风格。”
“您老不是说了嘛,顾客就是上帝啊,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上帝不是,所以奴家就应客人们的要求,建了这个表演台,顺带将窗户也换成了玻璃。”
“这些玻璃贼特么贵,整整花了我们明月楼半年的收入,半年啊,每每想起,奴家这心比刀割了还疼。”
曹昂笑道:“没事,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嘛,我这有个活,干漂亮点,玻璃钱我给你出了。”
老鸨大喜,一挥手帕说道:“曹都令,您可真是我们明月楼的活菩萨,财神爷啊,我这就叫姑娘们下来,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说完就要转身上楼,曹昂连忙喊住她道:“把楼里其他人也叫来,这次的活不但需要女人,还需要男人。”
“得嘞,您就瞧好吧。”老鸨脚步轻快的上了楼。
……
读书人若肯俯下身子专心干一件事,八成都能成功。
许靖连续拜访了几天,热情招待他的不少,积极响应他的却不多。
一气之下许靖学起了曹昂,发传单。
没宣纸,无所谓,他托关系从兴国集团弄到一批。
没打印机,也无所谓,印章而已,刻就是了。
他写了一片文章,洋洋洒洒近万言,痛数科举对世家的危害以及对大汉祖制的破坏,号召大家联合起来,坚决抵制。
然后找上等的工匠,将文章刻在了石板上。
刷上墨水,拿着宣纸印。
这种做法看似笨拙,其实一点也不慢,一天就印了数千份,然后走街串巷的发。
动静如此之大,曹家父子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
曹操捏着传单思索半天,说了句“让少主处理”。
既然决定让曹昂去干,没出结果之前他不可能贸然插手。
然后传单就被送到了曹昂手里,曹昂看着上面的字迹笑道:“果然,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传单虽然没有咱们印刷厂印的清晰,却也能看清哈。”
毛八年一阵无语,我来是问你意见的,不是让你点评传单的。
“少主,要不要找人写文章反骂回去?”
曹昂摇头道:“不用,天若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让许靖嚣张一段时间吧,就当是他生命最后的绝唱了。”
“我这人脾气好,一般不出手,如果出手,就要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等着看吧,时机一到,我要将这只苍蝇一把拍死。”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毛八年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