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东凌沈子昂,和我差不多,都是一介草民出身。只是个平头小老百姓。不过因为是个奇才,相貌也好。才会被甄家的主人甄逸看上,将他纳入甄家。而且甄老爷子也是极为器重他的。”
众人不解,何进背着手一步一步缓缓从人群之中迈出,缓缓道来:“近几年来,大家应该都有听过甄家的事情吧,而且甄家的经济势力越做越大,醉月酿,双马车大家都有所耳闻吧?”
听了这短短一番话,大家忍不住又开始议论纷纷。
“何进说的奇才,就是生意做的好?!”
卢植,朱懏面面相觑,又好气又好笑:“幽州牧可是要肩负重任去平定战乱的。何将军不会认为,凭他一个商人,而且又是....赘婿,能带队冲锋?能搞定那帮命都不要的乌桓族吧!”
他们两人可是实打实在黄巾之战中摸爬滚打混出头的。
在带兵打仗这块,他们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
其他朝臣也对何进的话议论纷纷。虽然他们并没有带兵出征过。
“就凭他个赘婿,也想当州牧?”
“真是可笑!”
“甄家我确实有所耳闻,就算他再有钱,也只是个经商的家族。怎么可能一跃而上就坐上州牧的位置呢?”
“何将军此话不妥,实在是不妥啊!”
黄琬,郑泰,杨彪这些人纷纷反对。
经商之人,甄氏家族。这八个字他们心里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为什么刘宏会出尔反尔让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人当幽州牧。
经商之人若想上位,还能凭借什么呢?
他们想到这里,反对的意见更加坚定了。
这么重要的职位,怎么能让这种人去呢?幽州的百姓过的已经够苦了。
想必这个职位也是花了不少钱吧,待他上位,还不拼了命的捞钱回本?商人无利不起早。
这不是将让幽州数万民众去送死么。
此事万万不可。
哪怕是以死相逼也不能让此人得逞!
话虽如此,何大将军的面子,谁都是要礼让三分的。
虽然他们暗自心里是看不上这个出身不好,之前做屠户的何进的。
可是谁让人家不仅是皇后的哥哥,而且身居要职,身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心里虽然暗暗嫌弃,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毕竟他可以帮他们来制约十常侍。
“经商之人为什么就不能当州牧?!”
何进毫不畏惧的面对卢植的视线,冷哼一声:“我也出身卑微,而且也经商数年,最终不还是当上了将军,而且谁敢说我是德不配位?”
何进一直很介意自己的出身,他的内心其实很自卑。
不然在当上将军之后,他也不会拉拢那些出身显赫的名族来当他的幕僚。
而且何进也很听从他们的意见。
对于黄琬他们的质疑,何进忍不住说道:“诸位也是才高八斗才位居高位的,都说为百姓做事,在这件事情上却处处嫌弃。难道你们是看不上普通百姓,觉得只有出身高贵的人才能有能力带队吗?”
这话十分犀利,一时间竟无人敢说什么。
虽然没人接话,但是他们心里却不以为然。
都是文士,难道还说不过一个只会舞枪弄棒的莽夫?
正欲反驳,何进刚刚的一番话却有很多人点头称是。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卢植几人竟插不上嘴。
果然是读书人,脑子转的快。忽然间,卢植黄琬几人全都明白了。
这何将军说的头头是道,怕不是也被沈东凌收买了吧。
不然没有理由啊。
这批州牧之位只有三个名额,突然杀出个何将军。
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收了什么好处。
再说,皇上怎么会同意呢?
想到这里,大家转脸看着刘宏。
他们认为,殿下不可能允许何进这样的,毕竟朝廷势力相互制约,如果外人势力太大,必将导致纷争。
万万没想到,刘宏的眼里满是对何进的赞许!
“何将军所言极是!果然是朕的心腹。确实,我们大汉用人不分地位贵贱,只要有才能,自然是要被重用的。更何况我与这沈东凌也是亲自见过面畅谈一番的。此人对大汉,对朕都是忠心耿耿......”
说着说着,刘宏脑海中又闪过昨天的画面,嘴角不禁咧开一丝笑意。
不过很快,他便正色道:“此事不必多言,朕已经决定了,无论是才能还是德行都值得幽州牧这一职位。”
“殿下......”
卢植,朱懏,黄琬,郑泰一行人悲愤交加。
一时间竟有些梗咽。
“如何,难道诸爱卿是在怀疑皇上的眼光吗?”
张让正欲开口,冷冷的盯着这几位可怜的一心为国的老臣:“别忘了,这大汉,是皇上的江山。难道殿下会拿自己的江山当儿戏么?”
呵呵!
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说这番话不是恶心人吗?
卢植他们心里再多不忿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惹了皇帝,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且也不能落张让口实。
在这个节骨眼,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刘虞身上了。也只有皇帝的亲表叔的话,也许还能挽回皇帝的决定。
谁知刘宏态度坚决,而且一帮底下的宦官朝臣都在附和何将军的话。眼下风头一边倒,刘虞也是有心无力。
他低头不语,又转而看着太傅袁傀:“太傅,难道您也觉得这样可行?就让一介经商之人去担任州牧重任?”
和权利顶级的三公不一样。
太傅是百官首领。
和丞相差不多。
袁傀作为太傅,而且还负责录尚书事。在百官心中他地位很高。
更何况汝南袁家流传到他这辈分,四世三公,满朝文武有数不胜数的都来自他们家族,做到了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仲伯叔季,按辈分来说,袁姓仅仅比刘姓低一点儿而已。
地位之高由此可见!
在这个时候,刘虞眼巴巴望着袁傀,希望他能帮忙说上两句。尽管他心里明白,袁老向来不参与政治斗争。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会不会直言仗义呢?
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袁傀的反应。
袁傀缓缓抬起眼睛,望向刘宏:“微臣认为,殿下贤明。对于此事早有定夺。既然认定了沈东凌,自然是有您的道理的。微臣遵从您的意愿。”说罢,便行了行礼,退回到人群当中。
众人大惊!
而何进那派却喜不自禁。
卢植,朱懏那几位,仿佛失了魂一般呆立着。
“既然如此,那此事无需多言,就这样决定了!”
刘宏趁热打铁,生怕再有什么变故。他顿了顿,又对刘虞说:“刘宗伯不必介意,宗正之位您还是得多多费心,日后朕自有安排!”
刘虞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这样了。
他与卢植那几人,也无力回天了。
一场荒唐的朝议就这样结束了。
刘宏退朝以后,大家纷纷告退。
只剩刘虞一人,落寞的站在殿上。他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地面。卢植,朱懏见他这样,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便转身走了。
不久,殿上只留刘虞与袁傀二人。
袁傀拄着拐杖正欲转身离开:“袁太傅,难道你也被沈东凌贿赂了吗?”耳边响起刘虞的话语。
袁傀站定,转身看着刘虞,默默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我都这把年纪了,钱财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再说,我为官这么多年,一点钱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的。”
“那为什么,您......”
刘虞听到这里有些激动,急切地问道。
袁傀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袁傀问他:“刘伯安觉得,今天的朝议,何将军为什么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沈东凌说话?赵忠他们一直和何将军之间有纷争,为什么却不反驳他的话?为什么何将军的派系要这么支持沈东凌担任州牧?”
刘虞愣了一愣。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皇上愿意出尔反尔,将本应该许诺给你的职位让给其他人呢?更何况你还是他的宗族!”
“难道你还想不通吗?皇帝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为何在朝上大家同意沈东凌担任州牧之后,殿下面露喜色?必然是那沈东凌花了不少价钱来买这官位。而且,这价钱,是天价!”
他走到刘虞身边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伯安,我确实没办法帮你,毕竟那个沈东凌......”
“他确实是太有钱了!”
刘虞呆呆望着袁傀离开的身影。
面色阴晴不定,一个人在殿上默默站了许久。
最终他发出一声悲叹!
“呜呼哀哉!满堂文武,居然都被钱财收买!大汉的未来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