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视了一眼，马元义、袁晨纷纷错愕。
马元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知道，张宁师妹能够在自己刚准备敲门的时候，正巧打开大门，
这说明大贤良师张角，大抵已经清醒过来，并且还已经得知自己带着外人前来的消息了。
不过这一次慌乱，很快又被他收敛，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倒不是起了歹意，而是对自己与张角师徒之情的狠。
“发现也就发现了，老师张角虽然往日对他不错，
可他马元义毕竟是主上的人，为了主上的大业，他不该有个人私情，更不该被个人私情干扰，束手束脚。”
而袁晨则是深吸一口气，他的眼中闪过骇然的同时，也流露出一丝惊喜。
他对对方能够及时发现自己的到来，感到十分满意，
毕竟，他此番代表主上前来，是来寻求合作的，合作伙伴越强，那么成事的可能性就越大，猪队友只能当炮灰用罢了。
张宁面无表情地看了马元义一眼，她的态度变得冷淡了起来：
“马师兄，父亲在书房等你，请。”
看到张宁师妹对自己变得如此冷淡，马元义心中有些失落，
他虽然只到张角麾下一年，但刻意接近之下，他与张宁师妹关系也还算不错，
张宁天真浪漫的性子，也极为吸引马元义，他一直将张宁当亲妹妹看待的。
“唉……”
马元义心中叹息，他摇摇头，强忍着不去多想，领着袁晨跟在了张宁的身后。
张角此时已经穿戴整齐，来到书房坐下。
除了脸色有些憔悴，看不出什么。
“鄙人袁晨，见过大贤良师。”
“汝南袁氏？”
“不错。”
“袁晨？你乃是当今左中郎将？”
张角皱眉，他以为对方是袁成，
张角暗自用望气术观察了此人，却发现此人气运一般，不可能深居大汉要位。
袁成讪笑：“大贤良师误会了，我与左中郎将同名但不同字。”
张角点头，不知可否。
袁晨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鄙人此番前来，乃是奉主上之命，有要事与大贤良师商讨。”
“贫道一介白身，高攀不起，不敢和汝南袁氏这等豪门望族扯上关系。”
张角直接开口拒绝，自己和汝南袁氏素无瓜葛，而且大汉又面临大灾难，他实在没兴趣和世家大族蝇营狗苟。
“大贤良师莫要妄自菲薄，以您的影响力，若是有意走上仕途，三公九卿都是您的囊中之物，谈何高攀？”
张角并没有被对方夸两句就飘飘然，
相反，
他眉头皱得更紧，对对方来意，甚至有了一点不太好的猜测。
果然，
对方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大贤良师可否寻一密室？接下来的话，不方便被太多人知晓。”
这就是有见不得人的话要说了，
张角本已有些不耐，便想要下逐客令。
可是，念头刚起，他却隐隐之中，感受到天道之中的一丝转机。
天道转机与袁氏有关？
张角一愣，
这才让他耐下性子，张角挥挥手，示意张宁与马元义先出去。
“马元义是你们的人？”
“不错，还请大贤良师莫要介怀，主上仰慕大贤良师久已，苦于无法结识，
为了与大贤良师扯上关系，不得已出此下策。”
张角冷笑一声，这是安插探子吧，怎么还成了想要结交？
而且，袁晨的态度虽不桀骜，但也谈不上太恭敬。
这就是大家族出来的人，架子端得高高的。
“大贤良师，我听袁马元义说，之前您开坛做法，得出苍天已死的结论，不知可确有其事？”
袁晨目光炯炯。
“贫道胡言乱语罢了，你不必当真。”
袁晨眉头一挑，却没有在乎张角所说的话，
而是接着道：“大贤良师，你乃得道高人，想必比我等要更清楚，苍天已死，对大汉来说，意味着什么。”
言语之中，已然肯定了苍天已死的事实，并无半点怀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协助大贤良师，为这天下万民求一条活路罢了。”
“呵呵，如何求活？”
马元义笑得高深莫测，
将主上交代，他在心中反复酝酿的话徐徐吐出：
“既苍天已死，那我们就再立新天！”
“既苍天已死，那我们就再立新天！”
张角闻言，陡然站起，撞翻案几上的零零碎碎。
不怪他为何如此失态，他被袁晨的言论给震撼到了，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不，胆大包天都不配用来形容！
张角呼吸急促，他指着袁晨，很想要呵斥对方，
毕竟，一直以来，苍天都是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心神所连接的玄妙之所，
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袁晨所言，可谓是大不敬。
在他们这些可以沟通天地的修道者面前胡言乱语，简直老寿星上吊，找死。
张角若是不惩治对方，都为苍天所不容。
然而，苍天已死，
这一切，失去了意义。
“是啊，苍天已死……”
张角于心中喃喃自语，
他本能地想要去抗拒对方所说的再立新天的话语，
可是，这番话却宛如魔鬼的诱惑一直扎根在张角的心头，不停萦绕回响。
最令张角震怖的是，
他竟然隐隐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
既然苍天已死，那么为什么不能用新天来替换苍天，这样，岂不是可以解燃眉之急，救百姓于水火？
因苍天死去而导致的种种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岂不是可能被新天的所消弭？
张角越想，越觉得可行，
能相出这个法子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快说说，如何建立一个新的天？”
张角仿佛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拼命的想抓住。
袁晨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主上不愧是主上，大贤良师又如何，还不是被主上三言两语震撼到无以复加？
他对自己主上的智谋感到由衷的佩服。
得意之后，是尴尬。
“这……就不是我所能知晓的了。”
此等隐秘之事，袁隗怎么可能轻易透露给他，
他是袁晨，又不是袁成。
张角眼眸暗淡了下来，他不知道？
“不过我家主上说了，如果是大贤良师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汝南，我家主上在府中恭候大驾。”
张角没有立马回应，
他见袁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颗狂热的心逐渐冷却，
这一冷静，张角想到的东西就变得更多。
刘莽当初对他所说的话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不得好死？莫非真就是天命难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