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大将军府里,蒯越正在悠闲地与同僚下棋。
他是大将军府里的吏,不需要上朝,十分自在。虽然是吏,但却没人敢轻视他,因为他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的吏,是他的智囊,可以一定程度上左右何进的决策。
之前,吴池在荆州针对四大家族时,消息传到雒阳,集体震动。
何进便召集府内诸吏,问询应该如何应对。
蒯越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他心知吴池原本作为大将军一党,又有找回王允的功劳在,何进肯定不会轻易出手对付吴池。
但没关系,要对付一个人,尤其是挑唆何进这种没脑子的来对付一个人,有太多太多办法了!
于是在蒯越一番巧舌言语之下,何进对吴池与黄庞蒯蔡四家的矛盾,采取‘中立’态度。
但……
只是何进本人中立,而依托他的名头所召集的所有何进一派成员,却大部分都参与了对吴池的攻讦。
只有少数老狐狸如王允等人,明智的没有站队……
他们这些真正聪明的人心里很清楚,自己站队了没什么好处,只会得罪人。除非这次能将吴池彻底摁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但……有那么容易吗?
之前吴池跟十常侍可是结了死仇,结果不照样蹦跶得好好的?
继续说朝堂上。
刘宏一边听着下面群臣的汹涌声讨,一边打着哈欠。
旁边侍立的宦官们对此心知肚明:这位爷,八成压根就没听下面人怎么说,脑子里指不定在想什么无关的事呢,比如今天中午吃什么。
果然,他们刚猜测完,刘宏开口了:“朕忽然想起来,益州的荔枝应该成熟了吧?怎地最近没见御膳里有荔枝?”
底下群臣瞬间沉默了。
心说好嘛,我们刚刚口舌费尽、说得嗓子都哑了,说了那么多,陛下您压根没听是吗?
当即就有谄媚宠臣站出来,向刘宏解释荔枝没来的原因。
刘宏点了点头,“这样啊……唉,没荔枝吃,朕干什么都没劲头!你们得帮朕想想办法啊,好了,朕先退朝了……”
底下当场就有人急了,他站出来高叫道:“陛下!吴池此举大逆不道,必须严惩啊!”
众人一看,是黄琬的一位挚友。
而后,更多黄琬一派的人见有人带头,又要开口跟着攻讦吴池。
不想……
刘宏露出一脸迷惑,问:“吴池是谁?”
众人大汗……
心说陛下不愧是陛下,连这都不记得了,之前不是还传闻说陛下认吴池为弟弟了吗?好家伙,这才多久没见,就把人家忘了!
而黄庞蒯蔡一派的人则兴奋起来,觉得忘了好,忘了就不会袒护吴池了!
他们又要开口攻讦吴池,不想刘宏站起身来,摆手道:“朕都不认识,想来是无关紧要的人,下次再议,就这样了!”
转身就要走。
黄琬急了,心说以刘宏上朝的频次,屈指可数,错过这回,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他急火攻心,看向一个自己党羽,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当即起身前冲,朝殿中一个大柱子冲去,殿中卫士们惊了,心说这人要做什么?纷纷慌张起来。
那人却不管这些,扑到柱子旁才开口:“陛下,如果您再不处置吴池,臣便撞死在这殿上!”
此言一出,黄琬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而刘宏则眉头一皱。而其余朝臣则心惊不已:这黄琬果然有手腕,居然能使出如此手段!
这人……不可得罪啊!
只不过接下来,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个撞柱人满心满眼都在柱子上,却忽略了脚下,跑得过程中被一条暗中伸出的腿绊了一下,然后就……
咚!
真撞上了!
撞得不算轻也不算重,因为那人撞柱本来就是做戏,没打算真撞死,只因为被绊了才撞上去,结果就是他额头破皮流血,人却还醒着,只不过晕晕乎乎的,站立不稳。
下一刻,刘宏怒声出言:“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打入死牢!”
而后卫士上前,把那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等被拖出殿外,那人脑子才稍稍恢复清醒,惊叫大喊:“不要啊,陛下!臣错了!臣不敢了!”
刘宏冷哼一声:“朕许久未上朝,没发现你们都长本事了?还敢威胁起朕来了……”
他的视线扫过群臣,然后落在了黄琬身上。
黄琬一惊,心说难道被发现了?不,不应该的。
好在,刘宏没再说什么,转身又欲离去。
这时司空杨赐开口了:“陛下,臣等不敢打扰陛下清修,那吴池之事,就由臣等决议,如何?”
众臣心中纷纷暗赞姜还是老的辣!
让陛下来处置吴池,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但若是让陛下授权他们自行处置,倒是极有可行性!
众所周知,陛下最懒于朝政,平时的政事大多由三公和朝臣自决,陛下一向乐于如此。
而一旦吴池的事交给他们自决,那对吴池还不是想怎么整怎么整?搓圆捏扁都由他们了!
众人脸上纷纷浮现出笑容,就好像事情已经稳妥了一样。
然而……
刘宏压根没搭理杨赐!
杨赐:“陛下!”
刘宏这才回头,却仍然没理会他,而是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问:“对了,交趾的珍珠怎么还没送来?”
这事归少府管,黄琬便站出来道:“陛下,珍珠送抵雒阳,每年皆有固定时日,现时日未到……”
刘宏怒了:“时日未到就不能送来吗?你这个少府怎么当的!”
众臣心中又是一惊,心说这什么情况?陛下要对黄琬下手了?
就在黄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人心惶惶时,外面忽然通传:“讨逆中郎将、珠崖郡郡守,吴池到——”
众人一惊:正主吴池来了!
之前攻讦吴池那些朝臣,心中又欢喜起来:嘿,你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挑陛下准备放过你时来,这样我们又可以重提此事了!吴池,你完了!
须臾,吴池进殿,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刘宏见了吴池,面露微笑:“哦,吴爱卿!远来辛苦了!”
朝臣们心中嘀咕:你这不是认识人家吴池吗?刚才还说什么不记得了!
吴池:“呵呵,不辛苦,为陛下办事,一点也不辛苦!”
在刘宏开口前,朝臣们再度发难:“陛下,此人就是吴池,就是他目无法纪犯上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