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进入十常侍所在的房间时,张让等人都是一惊。
郭胜皱眉道:“蹇硕,我们可没有叫你来!”
吴池打断道:“是我叫他来的。”
张让笑着打圆场道:“即是吴州牧的意思,我们当然会给这个面子!”
赵忠亦道:“都是自己人嘛,没关系的,呵呵!”
于是落座。
吴池看向张让道:“既然张大人愿意给我这个面子,那蹇硕的命,就保下来吧!”
“这……”
有人本想装傻想问“吴州牧这是何意”,张让先一步开口道:“这是自然,呵呵呵……”
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
蹇硕对吴池感激不尽!
吴池:“还是说说何进的事吧!”
蹇硕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对吴池来说不足为道,虽然这‘不足为道’的事涉及蹇硕以及他背后整整一个家族的性命。
在历史上,蹇硕被推为替罪羊后,何进诛了蹇硕九族。
段珪:“吴州牧,您的面子我们当然要给,但是大将军那边怪罪起来,我等又如何自处?”
吴池冷笑道:“如何自处?爱怎么处怎么处!”
段珪急了:“吴州牧这是不管我们了?”
吴池看向张让,张让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吴州牧的意思是,我等不需要向何进服软,也可以……没事?”
吴池点头:“正是!从来只有弱者向强者低头,况且就算低头了,人家也只能饶过你一时。仇恨既然结下,便不是那么轻易能化解的。”
“这……”
张让小心翼翼地问:“吴州牧是说,我们还有反击的机会?”
吴池道:“如果你们听我的,就算最终不能胜,至少也能留的一条命在!”
张让明白吴池的意思了,昨天晚上,就是他们自以为得计,执意不听吴池的,才导致失败的。
于是,张让对着吴池来了个叩拜:“那……我等便要多多仰仗吴州牧了!”
张让是十常侍的头目、主心骨,他的意思,就是十常侍,乃至整个宦官集团的意思。
吴池心说:是因为我昨晚预言他们失败,应验了,所以在他们心中产生了信赖感吗?现在居然这么老实地就听我的了。啧,看起来接下来,我就要多出力了……
明明在历史上,都是张让自己在那尽力与何进周旋的!
罢了,既然自己已经选了选项一,那就负责到底吧!
于是,吴池沉吟一番,开口道:“何进,匹夫一个,不足为虑。”
十常侍们就喜欢听这个,纷纷附和:“对!就是个杀猪的!”“当年要不是咱们抬举他,他能有今天?”“不过是仗着妹妹的美色,才有今日,其实就是个草包蠢货!”
吴池:“他们背后的那些大臣,才是心腹大患,所以,咱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是他们的手段。”
十常侍们纷纷点头认同,其实,吴池这番话,历史上就是张让说给其余九个人听的。只是现在被吴池说了,这样不仅让那九个人佩服,也让张让心中钦佩起来。
而后,吴池才说出了自己的内容:“你们在朝中的那些党羽,不过都是一群墙头草,关键时刻是不会给你们雪中送炭的。但是他们终归也是一股力量,是力量就要利用起来。以往,他们听你们的,并非是看在你们几张老脸的面子,而是看刘宏的面子。现在我哥死了,如果你们不能做些什么,让这些人重新树立起信心的话,他们可就要调转阵营,投何进了!”
张让面色凝重:“扶新帝登基。”
在历史上,十常侍面对大将军,之所以节节败退,一路溃不成军。就是因为在这最关键的一招上,落了下风。
何进在曹操的建议下,以最快速度将刘辩扶上皇位。刘辩是何进的亲外甥,年纪又小,自然事事听何进他们的。这样一来,原本‘宦官掌握皇帝、大将军掌握权臣’的格局,就演变成了‘大将军掌握一切,宦官沦为丧家之犬’的格局。
之后的废董后、接管禁军,乃至调外兵进京,处处占据主动,都是因为掌握了皇帝的缘故。
所以,如果要帮十常侍,这最关键的一步,吴池必须出手。
吴池:“这事我们能想到,何进的人肯定也能想到,所以咱们动作必须要快!在这方面,咱们有一个优势,是何进比不了的。”
张让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何进要想册立新君,必须召集大臣,商议妥帖后才能进行,以求堂堂正正,这之中必然靡费不少时日。而咱们身居内廷,行事最为便利。”
吴池:“还有太后那边,最好能获得她的支持。”
张让:“这是自然……”
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蹇硕:“蹇硕你平日里与太后最为交好,此事由你来做最为妥帖!”
其余常侍纷纷反映过来,看了看蹇硕,又看向吴池,心道:原来这才是吴州牧保下蹇硕的真正目的吗?
果然棋高一着啊!
他们对吴池更加佩服了。
蹇硕自然没有丝毫推辞,自告奋勇地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吴池又问道:“我哥临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传位圣旨之类的?”
张让笑道:“自然是有的!”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密旨,这东西他都是贴身收藏,生怕被偷了。
在历史上,刘宏因为死得仓促,没能有机会留下圣旨,只是在死前口述给蹇硕听罢了。
但毕竟口说无凭,那话出得刘宏口,入得蹇硕耳,连个见证人都没有。也难怪之后何进扶刘辩登基后,十常侍他们连站出来反对都没法反对。
而在本时空,因为吴池的原因,让刘宏临死前生生吊了一个月的命,使得他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后事。
吴池点头:“那就好,事不宜迟,尽快行动吧!现在是要命的关键时刻,每早一点,都会让你们距离粉身碎骨远上一步!”
张让慎重地回复:“我等晓得!”
于是,在经过一晚上的联络后,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刘宏的死讯被正式公布出去。
于此同时,刘宏的传位诏书,也一并被公开宣读出来。
朝野震惊。
……
朝堂上,臣纷纷身披孝服,伏倒在地,对着刘宏的灵枢叩拜。
他们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地,发出了哭声,口中叫着“皇上啊,你怎么就离我等而去了呢!”之类的话。
吴池也跪在那……
在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吴池对于给人下跪,还是蛮抵触的,毕竟身为一个现代人,是没有给人下跪的习惯的。
但是后来吴池就坦然接受了。
不是他骨头软,而是他发现,至少在汉朝,下跪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因为这个时候,椅子这玩意,在中原没有。
椅子是胡人发明的,最初叫胡床,后来才传入中原并普及的。
在传入之前,汉人们想坐下,都是用的跪坐的姿势。在这个时候,跪几乎等同于坐。
不仅仅是屁股贴后脚那样坐着,即使是屁股离脚、大腿直立起来,跟后世下跪一模一样的动作,也同样不代表什么。
吴池见过无数人,上到皇帝、朝臣,下到黎民百姓,他们面对自己时,对自己跪着,没有丝毫不适。
因为在坐椅子普及之前,给人跪着,并不代表你臣服对方了。
只有叩、拜,才是向对方臣服的仪式。叩就是磕头,拜是在跪的基础上,将上半身压低。
吴池以前跟刘宏在一起时,经常吴池站着,刘宏给吴池跪着,让吴池心中暗爽了好久。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吴池也就渐渐不再觉得有什么了,也开始主动给别人跪了。
其实说白了,是否臣服对方,与你做什么动作无关,只看心中认不认同。
你心中想臣服对方,那无论你做什么动作,哪怕是朝对方撅屁股,那也是臣服。
而你心里不服对方,就算你给对方磕头,也可以解释为你头皮痒了,在止痒。
不说这些。
众朝臣哭嚎过后,何进忽然站起身来,大步朝刘辩走了过去。
吴池眼睛一眯,心道:形势变化了,何进他们居然还想来这招吗?哼,可惜有我在,你们休想!
于是吴池开口道:“大将军,你怎敢如此无礼?众臣皆在悼念先帝,你却起身急趋,是要冒犯天威吗?”
不想,何进不搭理他,脚步加快继续朝刘辩过去。
吴池心中冷哼:装聋作哑?想生米煮成熟饭,把刘辩扶到皇位上,造成既定事实吗?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策略!
想到这,吴池果断出手,手腕一翻,一颗豆子出现在吴池手中。
噗!
豆子掷向何进的腿,何进吃痛惨叫一声,趔趄几步,跌倒在地。
“大将军!”“大将军你没事吧?”“快去扶大将军!”
朝臣中当场站起几人,就要过去。
吴池正要再掏豆子,旁边一只手伸了出来,那手抓虽然枯瘦,却像铁钳一般死死扣住了吴池的手腕。
还未等吴池去看对方是谁,又有几个人纷纷伸出手来,或是拽住了吴池袍服,或是按住了吴池肩头,总是就是将吴池制在了原地。
“浯然啊,这里没你的事!”
吴池扭头一看,说话的是熟人……
曹操。
之前讨伐黄巾时,曹操曾经跟吴池见过一面,后来吴池入朝后,曹操也曾与吴池接触过几次,自诩是吴池的熟人。
以往吴池虽然心中将他当做未来的敌人,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友好。
现在,曹操便仗着这‘友好’,对吴池婉言相劝:“浯然,你是个人才,但这里面的水很深,你陷进去只会对你不利……为兄这是为你好!”
吴池转念一想:虽然自己投靠了十常侍,但在外人眼里,却是不知道这事的。
在他们看来,吴池去大将军府捉蒯越,不过是报私仇,虽然借了十常侍的势,但也不过是互相利用一下,交情应该‘不深’,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而现在掷豆子阻止何进,大概也是因为那明面上的理由,单纯觉得何进‘失礼’而已。
想到这,吴池微微一笑:“礼不可废!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大将军对先帝不敬,是不能容许的!”
说完,吴池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动……
吴池的力气虽然大,但周围那么多人齐出手制住吴池一人,而那些人里,也不乏力大出名的。
吴池不由暗骂:麻蛋,你们这么本事,怎么董卓乱政时不拿这份力量去拦董卓?
现在倒显能了?
呵……
吴池眼看着那些朝臣已经上去,就要把何进扶起来,他冷笑一声,不再挣扎了。
他早有预备。
只听他大喝一声:“宫廷卫士何在?还不速速将这些乱臣贼子拖下去!”
宫殿中是有卫士的,他们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皇帝、维护秩序。
在历史上,何进等人逼宫册立新君时,是袁绍带兵控制了那些卫士,如此才能让何进大摇大摆地上前的。
而在本时空,因为时间仓促准备不足,袁绍没能掌握到足够控制宫廷的兵马,现在宫中卫士们依旧听从十常侍调遣,也就同样听吴池的。
在吴池一声令下后,他们果断上前,虽然不敢出手攻击那些大臣,却用身体组成了人墙,构成了一道牢牢的防线,将朝臣们挡了下来。
有的朝臣性急,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就要将卫士们硬挤开。
吴池紧接着又道:“现在,速速退下,可恕尔等无罪!若执意妄为,冲撞了灵枢,视同谋反,诛九族!”
那些朝臣们果然一滞。
但随后,有没上前的朝臣阴阳怪气道:“吴州牧好大的口气!说诛九族就诛九族?你以为你是皇帝吗?谁给你的权力!”
吴池反唇相讥:“我不过是陈述律法罢了!这几个人在先帝灵堂上冲撞灵枢,难道不是谋反吗?谋反了不应当诛九族吗?”
那人还待争辩,吴池却站起来了。
是的,原本被一群人按住一动不动的他,此刻,成功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