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巫师还是祭祀,他们的成员都是经过他们内部的一套秘密仪式,甄选出来的。按照规定,各部族每年都会送一批孩童过去,让巫师们选,选中了的就留下,培养成未来的巫师,没选中的放回去。
巫师们的地位很高,他们不仅仅在节日里举办祭祀活动。在平日里,他们的话语权也很重,一旦有部族之间出现了争端,巫师们一句话,就能够进行调停。
只不过,巫师们这么干的频率不是很高罢了,在大多数时候,他们不去搀和这些俗事,不与大单于争权,所以汉朝那边对巫师们的记载也极少。
于夫罗:“这些年,我等远离家乡,却是很久没与巫师们进行接触了。”
于夫罗又提到,他们祖先时候,在部队出征时,也会携带巫师一起,在行军过程中进行占卜,以及祭祀死者,或者诅咒敌人。
汉武帝的轮台罪己诏中有记载:“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单于遗天子马裘,常使巫祝之。缚马者,诅军事也。”
但在后来南匈奴归附后,巫师的数量大大减少,巫师们也就不再随军行动了。
就像于夫罗他们出兵帮汉朝平叛,军中就没有巫师。
吴池问:“这么说来,你们匈奴现有的巫师,都在河套那边?”
于夫罗:“是。他们极少离开。”
吴池又问:“你对你们匈奴人那些巫师的巫术,有多少了解?”
于夫罗摇头:“没什么了解,只是在每年祭祀时,听他们叨叨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看他们搞仪式罢了,没发现什么巫术!”
呼厨泉笑道:“我小时候还跟我哥私下说过,说巫师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当!那时还被我哥训了一顿!”
于夫罗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时候我比较‘懂事’,大人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时候觉得巫师们神圣不可冒犯……后来长大了,发觉也不过如此!”
众人哈哈一笑。
吴池在心中仔细分析了一番,觉得那个潜入须卜氏族的奸细,应当与那些巫师脱不开关系。
看来,只能等军队杀过去后,抵达河套的王庭,才能知晓真相了。
之后的第二天,吴池的又一批援军抵达了。这次的部队,足有数万人,其中大部分是只负责干活、不负责战斗的辅兵,而正兵中也是以步卒居多。
这支部队的主要任务,是要在附近修筑一个大型营地,用来作为支援前线的中转站。
而在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部队,从汉朝内地源源不断地发出,用以应对这场战争。
虽然说,吴池之前夸下海口,说只要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但,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吴池必须要为未来不可预测的突发事件做准备。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一帆风顺,不出岔子。
如果不出岔子,那吴池确实可以只凭自己,带着于夫罗的部队,就能搞定一切。
可,万一呢?
万一出岔子了,总得找条退路。
就像之前,吴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居然孤身掉狼洞里了!
要不是有老狼妖相助,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吴池之前所说的,要让那些匈奴人‘怕朝廷’。朝廷这边必须昭示足够的实力,才能震慑敌人。
哪怕是这些部队不出击,只坐镇后方,天天吃粮,这样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至少‘大军压境’的效果有了。
更何况,他们是会出击的。
而出击的统帅嘛……
吴池命人将张辽传唤了过来。
是的,这个时候的张辽,已经在秦颉的说服下,正式投靠效忠吴池了。
张辽过来后,对吴池躬身行礼:“末将张辽,参见司空!”
吴池点点头,问:“文远,这次出击匈奴的事,全权交给你指挥,你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张辽:“司空肯信任在下一个降将,在下感激不尽,定当肝脑涂地以报!至于疑问……在下确实有个疑问。”
吴池:“讲。”
张辽:“司空命在下来进行这次任务,在下猜想,应该是司空想给在下一个赎罪立功的机会。对此在下甚为感激,只是……以在下看来,在打击匈奴方面,明明有个更合适的人选,他同样是降将。在下不明白,司空为何选了在下?”
吴池笑着调侃:“你倒是不避讳。”
张辽正色道:“在下是武人,司空问什么,在下便说什么。”
吴池摆了摆手:“好啦,不用解释,我懂。至于你的疑问,我可以告诉你。你所说的‘更合适’人选,是吕布吧?”
张辽点头:“正是。我与吕布之前同属并州刺史麾下,对其了解甚多。在下自觉,无论是在统领骑兵作战,还是对匈奴人的威慑方面,在下都自愧不如吕布!”
吴池露出满意的神色:“你能有这个疑问并提出来,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张辽:“多谢司空抬爱!”
吴池:“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本来想在稍后跟你说的,既然你问起了,就顺势说给你听,这样你也能更好地领会我的意图!”
张辽:“司空请讲!”
吴池:“我们这次出兵的目的,在于威慑匈奴人,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力量,使他们以后都不敢再生出与朝廷对抗之心。但,威慑并不等于消灭。如果我们威慑过了头,把那些匈奴人都打残了,那他们就算再怕我们,也没有意义了……我们还需要他们的力量,需要他们为我而战!”
张辽若有所思,须臾回道:“司空的意图在下明白了,只是,在下尚不明白,司空的……底限。在下究竟可以威慑他们到……什么程度?”
吴池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诡秘:“如果这份权力,完全交给你,你认为,威慑到什么程度合适呢?”
张辽愕然,他想了想,忽然问了吴池一个问题:“在回答司空前,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吴池:“问。”
张辽:“司空打算……何时对鲜卑开战?”
吴池脸上露出了惊喜:“哦?有意思!那么……如果我说……三年呢?”
张辽答道:“如果那样,在下会让匈奴减员五分之一。”
吴池笑意更深:“如果是五年呢?”
张辽:“减员四分之一。”
吴池:“十年呢?”
张辽:“减员一半!”
吴池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文远,脑子就是好使,能充分领会我的意图!”
张辽脸上亦浮现出一丝微笑。
而后,他问:“这么说来,司空选择在下,而非吕布,是因为在下看得更远吗?”
吴池点头:“嗯,但也不全是。还有一点,就是性格问题,以及……仇恨。”
张辽明白了:“吕布他……太过仇视匈奴了,司空是担心他会不服从命令,私下里对匈奴人赶尽杀绝?”
吴池:“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跟文远你说明这些,就是为了防止那样的事发生。”
张辽躬身一礼:“在下完全明白了,没有疑问了!”
吴池点头:“好,你下去吧……就按……三年的标准来!”
张辽:“是!”
之后过了不久,其余匈奴部族的士兵,也被吴池操练完成。
这样,队伍可以出发了。
在临出发前,这些匈奴战士们,还获得了他们久违的补给:粮食、武器、甲胄等等。
让他们重新有了当初刚刚离开家乡时,那种为大汉朝廷而战的熟悉感。
而且,这位吴司空,明显比当初的朝廷更加大方!当初的朝廷,给的粮食只能勉强吃饱,武器是淘汰货,其中部分都生锈了。甲胄更是少得可怜!
可吴司空呢?给的都是足够他们吃撑的粮食,甚至还有腌菜!
武器都是新的,泛着金属的光泽。
盔甲更是给得很大方,几乎每个战士,都至少能分到铁甲!
虽然是只能护住前胸的,但也是铁甲啊!
不是皮甲,也不是厚织物,而是真真正正的金属铠甲!
匈奴人简直乐坏了!
他们士气大涨,心中对吴池的感激直升到顶,纷纷高呼:“为了司空!为了大汉!万岁!”
如果有朝中反对派在此,绝对会拿这个做文章,会攻讦吴池有谋反之心,竟然将自己列于大汉之前,还……还万岁?!
简直是造反!
可惜,他们不在,他们那些只敢耍嘴皮子的家伙,也没胆量跑到这边境来。
而且,就算真有人告密,吴池也不怕!
吴池现在是什么人?
是真正的权臣,一人之下!
皇帝还是个傀儡!
他怕啥?
大不了真的篡位了,怎么地?
还是说回正题。
吴池就这样带着整备一新的队伍,出发了。
而张辽所率领的代表朝廷正朔的汉军,则还需要准备一段时间,他们会在稍后行动。而就算行动了,他们也不会与吴池他们一起,而是各自行动,互相不会有联系。
经过了一周的行军,吴池他们终于踏上了河套平原,匈奴人的家乡。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且……
布满了田地。
田地上,有不少农夫,在田间劳作。
让人有种错觉,好像这里不是匈奴人的地盘,而是汉朝腹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