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联合国舅控制了皇宫各处宫门妄图发起宫变, 这件事情在云镜湖的铁腕处理下,不出三日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结束了。
国舅一族被赐鸩酒,女眷充入乐坊。太后被送去慈安寺清修静养, 按照云镜湖的意思, 只能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 终生不得离开慈安寺半步, 也算是全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母子情分。
至于其他趁机浑水摸鱼的,有一个算一个, 他都要慢慢料理。
国舅不过是一介礼部侍郎, 如何能调动御前兵马?长跪奉天殿的那些官员之中, 有多少是怀着别样心思的?还有他本人并不在奉天殿里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一桩桩一件件, 都等着他细细清算。
三天之后, 云镜湖好容易抽出一点空闲, 去了灵霄和檀渊两人暂时落脚的永兴宫。
但是当他进去的时候, 却发现偌大的永兴宫空无一人。
紫檀镶金的桌面上,留下了两张云纹图案的信笺。
他迟疑着上前,拿起两张纸条。
第一张应该是灵霄留下来的,他的字总是那样歪歪扭扭,鬼斧神工。
上面絮絮叨叨地写了一大段话,中心思想就是告诫他要照顾好自己,他爹不是凡人, 所以可以不知疲倦的工作,不要学他爹, 会累死。要是有人欺负他就去玉清元帅庙上一柱香告诉他,找不到玉清元帅庙的情况下,也可以去天帝庙告状, 效果更佳。
第二张素笺上什么都没有写,但云镜湖直觉这就是君父留给他的。
君父表面看上去严苛冷淡,然而对待自己在意的人却也格外温和。他们夫妻俩在护短这件事情上,几乎是不分上下的。
云镜湖困惑地咬着唇,顺手从桌面上拿起一个茶杯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
他的父后和君父早已不是此间人物,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从伊逻国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做这样的心理准备,因此当真见到父后离开以后,他反而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坚强。
只要知道父后他们依旧爱着自己,无论他们身处何处,都是无法分割的一家人。
唯一让云镜湖不解的是......君父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既然来了,怎么都不肯出来见自己一面?
手中的茶杯刚刚凑到嘴边,云镜湖的动作突然顿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瞪得溜圆。
等等!
那个跟在父后身边的小鬼,那个和君父长得一模一样以至于被他错认成是君父私生子的少年......
云镜湖的手猛地一哆嗦,脸色变得铁青,手里的茶杯也应声摔落在地。
几乎是在同时,门外的墨雲就闯了进来,先扫了云镜湖一眼,确定对方毫发无损后,这才开口询问:“怎么了?”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闯入的瞬间,桌面上两张素笺就化为一缕青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回过神来的云镜湖神色忧伤地看着墨雲:“我一定要长命百岁地活着。”
墨雲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云镜湖的发顶:“嗯?”
“因为我感觉死了以后,我可能会挨揍。”云镜湖一想到前两天那俊美少年盯着他的眼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人的身份......
如果一个人长得很像他君父,眼神也像他君父,还天天跟父后黏糊在一起,那么就一定是他君父!
最重要的是......
刚刚的留言信笺上,父后告诉他,不去元帅庙的话,去天帝庙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分明已是深秋,他却硬生生被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意思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细想下去。
墨雲对自家小孩的决定只有顺从:“如果你想,我就在人界陪你长命百岁。”
“还好有你在......”云镜湖把头埋在墨雲的肩上。
墨雲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脊:“刚才礼部尚书在宫门口求见,说是已经确定了选秀入宫的秀女和侍君共三百一十五人,看看陛下什么时候有空举行选秀,填充空虚的后宫。”
云镜湖猛地抬头看向墨雲。
对方依旧微笑着看着他,似乎对于皇帝马上就要选秀这件事没有任何触动。
“你就不生气吗?”云镜湖试探地看着墨雲。
墨雲拍了拍腰间的鸳鸯佩,眼神幽暗:“我是父后亲自主持仪式承认的大雍朝皇后。不过,要我做贤后还是妒后,全看你了,陛下。”
云镜湖勾起唇角:“想做皇后也行,先叫声夫君听听。”
......
“我就说,这小子有了对象肯定会忘了娘。”半空中躺在仙葫上的灵霄叹了口气。
不过也好,至少在人间,有人替他们照顾着那个小崽子。
檀渊坐在仙葫一侧,懒洋洋地召来一片云朵挡在二人头上:“要他惦记着你做什么?有本君惦记着还不够么?”
灵霄听得耳根子发热,他一咕噜翻身坐起,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檀渊,原来他们家帝君年少时候这么能撩的么?
眼前的少年与日后主宰三界的玄玑帝君相比,少了几分脱离尘世的冷淡漠然,倒是多了些玩世不恭的烟火气息。
看着眼前活泼不少的俊挺少年,灵霄的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那么,是什么会让此间的惫懒少年变成后来那位高贵清冷的三界主宰?
“你刚刚做了什么?”檀渊见灵霄一直望着自己,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审视的表情。
灵霄无辜地望着他:“我什么也没做啊。”
下一秒,他就被少年檀渊扑倒在硕大的仙葫之上。
对方毫无保留地把身体压在他身上,低头用高挺的鼻轻轻蹭过他的脸颊,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淡淡的醋意:“不许对我撒谎!”
灵霄愣愣地望着整个儿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眼神有些心虚。
刚刚,他只是分神递了一缕消息去人间的某个地方。
毕竟,马上就要离开了,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若是那个冥顽不灵的蠢家伙还放不下执念,倒是他耽误了别人一生了。
神女峰上,灵虚观内。
正在为门下弟子传经授课的掌门人楚寒衣突然停了下来,抛开满堂弟子,一步一步走到了灵虚观外的观云台。
他仰着头,双眼定定地看着头顶上那一片天空。
终有一日,他会去到那里的。
“没撒谎......”重重白云之上,灵霄底气不足地辩解。
然后,他就被对方惩罚性地用嘴封缄了余下的话。
辗转一吻,缠绵良久方才结束。
眼前的檀渊虽然年少,但是接吻的技术却娴熟老练,老练得灵霄都有些招架不住。
灵霄从耳朵根红到了脸颊,眼神慌乱地东瞟西瞟:“你这......到底多重啊你!快起来,要被你压死了。”
即使是一头亚成年的圣龙,他的真实龙形也硕大无朋,化为人形后他们的重量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会的,你是大罗金仙之体,就算是我的龙形也能承受得住......”
少年檀渊的未尽之言被灵霄气急败坏地用手堵住。
下一秒,灵霄却神色慌乱地收回手,嫌弃地把掌心在檀渊的肩头蹭了蹭,这才恼火地盯着檀渊:“你属狗的么?”
居然舔舐他的掌心?
檀渊微微一笑,把沉重的脑袋压在灵霄肩头,拉住了灵霄的手又添了一口:“没错,你是我的骨头。”
你才是骨头呢,你全家都是骨头!
不等灵霄对少年檀渊的油腻情话出言嘲讽,少年就开始毫无顾忌地‘啃骨头’。
灵霄看着像只大狗一样不断啃来啃去的檀渊,愣了片刻之后,推拒的手改成攀附在少年肩头。
“就快到南天门了,别让别人看见了。”灵霄自暴自弃地提醒檀渊。
对于檀渊,无论是哪种模样、什么形态的他,灵霄发现自己都无法拒绝对方的需求和索取。
他抬头望着在天空中漂浮着的朵朵白云,片刻后用手背搭在自己额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若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位陛下,为什么在看到这位玄玑帝君的第一眼,他就一头栽进去,再也脱不了身呢?
谁知,听了这话,刚才还在他脖子上舔舐啃咬的少年檀渊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片刻后,他把脸埋进灵霄的肩窝,声音低沉:“不,是我欠了你。”
灵霄不知道刚才还像个撒娇的大狗一样的少年为何突然变得沉默起来,顿了顿,只能尝试地拍拍少年的肩:“檀渊?帝君?夫君?你怎么了?是觉得我这块骨头不合口味吗?”
下一秒,少年又挣脱了突然出现的沉郁情绪,继续兴致勃勃地开始‘啃骨头’。
灵霄:“......”
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两人抵达南天门时,檀渊不情不愿地化为银龙本体缠在灵霄的脖子上,只是他的尾巴依旧不老实地在对方的衣服里探来探去。
“元帅大人。”值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们见到自家的前老大,立刻上前恭迎。
“嗯......不必多礼。”灵霄的语调有些微颤,衣服里某条不老实的龙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扫过了......
他的脸色变得格外不好看,示意门口的守将继续轮值,自己则转身离开了。
看着白衣仙君御风匆匆离开的背影,两名天将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神兽园里跑出去的灵兽仙禽那么多,单凭仙君一人如何捉得完?我见他方才都有些气息不稳、站立不住了,想来是这些时日下界奔波得太过辛劳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看元帅大人面色倒是红润,风采不减当年,还是三界第一美人呢!他这次回来,那些仙子们可又该排队去他的仙府门口装偶遇了。”
“有帝君在,谁的胆子那么大?”
“帝君如今在闭关......”
“轮值的时候妄议帝君和玉清元帅,你们两人这差事当得好啊。”重重云海中,突然飘过来一名青衣仙君。
“青岚天君恕罪,末将再也不敢了。”两名守将立刻下跪认错。
青岚将双手揣在衣袖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便如一缕青烟般飘向了远方。
灵霄回来了,也就意味着他哥也回来了。
还好他正准备溜出去玩呢,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看来,他最好还是早些滚回自己的通明殿里假装闭关,先把眼前这一劫给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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