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燃尽,天就亮了,昨日之事已了,今日之事尚待完成,收拾整顿之后,花枕月,任无忧,唐醉影三人离开广平王府,往江家而来,按照昨日的约定,今日首要的任务便是拜会太医院首席太医,医毒圣手江怀天。
任无忧上前敲门,开门的是方华,与昨日不同,方华这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师父已经在等候,几位请。”
方华忽然如此客气,任无忧还有些不太适应,亦是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句:“有劳了。”
大门打开,任无忧三个人进入到江家的院中,首先便是一股药味飘过来,唐醉影掩唇咳了两声,方华立即解释了一句:“此处虽为私宅,却也是医馆,院中常年都放着各种药材,先生若有不适,还请见谅。”
唐醉影咳了两声便忍了下来,说:“无妨,只是忽然换了空气有些不适罢了,稍后便好。”
任无忧小声的问了一句:“唐醉影,你对药材也过敏吗?”
唐醉影看了他一眼,说:“莫要胡说,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方华带着三人来到堂屋门前,先与三人说了一句:“几位请稍后,容我先去禀告师父。”
“不必了。”堂屋内传出江怀天的声音,说:“今日有贵客到,我已等候多时,请进来吧,方华,去拿我最好的茶来招待贵客。”
“是。”方华答应一声,同时双手将门推开,抬手指引,说:“请。”
三人与方华略一点头,迈步进入,方华则下去准备茶水,堂屋之内也有一股药味传出,不过清淡不少,室内空间不大,一眼可窥全貌,一边放着桌椅板凳,另外一边通往后堂,往前面看,一副山水画下一张茶几,旁边坐着一人,穿一身长衫,罩着灰色外衣,此人便是此间的主人,江怀天了。
任无忧双手抬起,抱拳作揖,说:“江大人,我又来叨扰了,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唐醉影,花枕月,花枕月便是昨日与你提起的,需要江大人帮忙医治的病人。”
唐醉影与花枕月亦是拱手施礼,口中言道:“见过江大人。”
江怀天的面色依然不太好,抬了抬手,说:“贵客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三人子啊旁边的椅子上依次落座,任无忧说:“江大人面色较之昨日更不好了些,可是风寒加重了?”
江怀天无奈的笑了笑,说:“本想着吃两副药便好了,昨日觉得好些,晚上就没有吃药,结果一早醒来,头晕目眩,竟是又加重了许多,可见,不能太过乐观啊。”
任无忧眨了一下眼睛,说:“所以,这便是叫做医者不自医么?”
江怀天说:“大概是吧。”
这时,方华推开门捧了热茶进来,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盏,在江怀天的面前也放了一盏,奉茶之后,便又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没再打扰。
江怀天抬了抬手,说:“这是今年秋日外地上供的好茶,圣上体恤,赐了我一包,一直好生存放着,今日刚好用来招待贵客。”
任无忧闻着那茶香,说:“我昨天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茶招待,所以,你说的贵客一定不是我,是我这两位朋友的哪一位呢?”
唐醉影被这药味弄得不太好,刚好一杯热茶能可缓解,花枕月却是安静的坐着,没有去动茶,任无忧看了一圈,又转回来,落在江怀天的身上,说:“我盲猜,是花枕月。”
江怀天面上带着笑,说:“世子爷这样说,唐先生可是要不高兴的。”
任无忧一拂手,说:“他不会的。”
唐醉影喝了一口热茶,清香甘甜的茶水,让他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一样,听得两人说话,一时之间也不好插口进来,便也安静的听着。
江怀天轻轻摇了摇头,说:“你这个人,是一定要我得罪人就是了,好了,不说这些废话,请三位与我到后堂来,与花枕月姑娘看诊。”
这也是三个人来找江怀天的目的,遂也不多花,随江怀天用起身,走旁边的门,绕到了后堂,后面要宽敞许多,地上放着三个蒲团,还有一些看诊用的东西,江怀天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抬手一指对面,说:“花枕月姑娘请坐这里,世子爷,唐先生请随意。”
任无忧大刺刺的在旁边的蒲团上盘膝坐下,唐醉影便在他旁边撩衣坐下,花枕月则走过来在江怀天的面前坐了下来,江怀天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花枕月,颔首点头,说:“姑娘好面相,只是眉宇之间常有郁结,似乎有诸多未了的事情。”
任无忧歪着头,说:“江大人,您是看病的不是看面的,如何,还想要看看花枕月的前世今生吗?”
江怀天摇了摇头,说:“若想着让我好生看诊,你就乖乖的把嘴闭上,不然,看错了诊,我不负责。”
任无忧摇头晃脑,说:“你这个人就喜欢神神道道的,好了好了,我不说话就是,您请专心看诊,要好好的看。”
花枕月抬手揉了一下额角,说:“我这位朋友就是话多了些,江大人莫怪。”
江怀天将东西取出,放在案上,整理平整,说:“无妨,已然习惯,姑娘请将手伸出来,我为你诊脉。”
花枕月依言,将手伸出,放到案上,江怀天拉过袖子,手指搭上花枕月的脉搏之上,刚一触碰,江怀天便惊了一下,而后细细诊脉,足足号了一刻钟,任无忧都在打哈欠开始准备催促,江怀天方才将手收回,长叹一声,说:“从姑娘的脉向上来看,姑娘能活着已然是个奇迹,这等奇脉,我活了这么大一把的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奇哉怪哉。”
任无忧着急起来,说:“江大人,你不要掉书袋,能不能治,要怎么治,你给句实话。”
唐醉影拉了任无忧一下,说:“江大人刚刚看过脉向,总要好好想想,你且先不要着急。”
花枕月将手收回,说:“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明白,若是不能医治,也不强求。”
江怀天摇了摇头,说:“姑娘心胸豁达,但是,既然进了我江家,便没有带着病来,又带着病离开的,何况,你还是师兄推荐过来,我就更加没有理由不将你医治痊愈了。”
“你能治?!”任无忧蹭的一下跳起来,跳到江怀天的面前,睁大了眼睛的看着他,说:“要怎么治,用什么方法,用什么药,我通通都给你拿来。”
江怀天被任无忧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身体还往后闪了闪,说:“你安静下,我就能治好,你再这样一惊一乍的,就不要再来我家,好好的人都要被你吓得神经了。”
任无忧讨好一样的笑了笑,又坐了回去,说:“好,好,我老老实实的,你好好的给花枕月治病啊,千万要治的周全,不能留有后遗症。”
江怀天整理了一下衣衫,说:“观你几人的反应,当也知道花枕月姑娘身上的伤是何来历了,如何染上的我就也不多问,虽然严重,但是前有师兄治疗,到了我这里,倒也不是很难,我这里刚好有一味药,可用于此症,只是有一点需要说明,服下此药,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得动武,不得动气,不得动身,需要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下,独自吸收消化,待药物完全在体内溶解,便是大功告成了。”
任无忧歪着头,不可置信的说了一句:“这么简单?”
江怀天偏过头去,咳了片刻,拿着手上的白帕子,擦了擦嘴,这才转过来,说:“越是负责的病症,治疗起来,越是简单,何况,花枕月姑娘身上的病症并非是普通的病症,也就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来治疗,想必你们在我师兄那里,所接受的治疗,也不是一般的方法。”
回想一下在药王谷所经历的事情,那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任无忧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说:“算你说的有道理。”
江怀天又说:“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把药给你们,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来到这里,路上定是也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从脉向上来看,已然深入骨髓,需要先调理一番,这样,我先开一张单子,等会叫方华抓了药,回去先吃一个疗程的,三日之后,你们再来我这里,依据实际情况,在决定后续的治疗。”
病人听医嘱,花枕月绝对就是那个最听话的病人,当下点头应声:“好。”
江怀天便立刻提笔写了一张方子,扬声唤进方华,将药方交与他,说:“去抓九份的药,仔细一些,莫要错了。”
“是,师父。”方华答应一声,拿着房子转身走了出去。
江怀天补充了一句:“回去之后,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中晚饭后半个时辰服用,切记,量不可错。”
花枕月点头,说:“我记下了。”
三个人又在江怀天这里坐了一会,聊了一些关于花枕月病症的事情,江怀天非常负责任的面面俱到的交代了一番,不厌其烦的解释着任无忧提出的各种疑问,一直到唐醉影拉任无忧的袖子,提醒他还有重要的事情代办,这才拿了药,与江怀天辞别,离家江家,去往下一个地点办下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