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时间,就在这等待中过去,夜晚还是悄然而至,而在这中间,皇帝派人送来了的大量的赏赐,尤其是在知道花枕月手上昏迷后,什么人参,灵芝,鹿茸等等名贵的药材,就如同不要钱一样,流水一般的送到了广平王府,任书远怕惊扰了花枕月,便暂时将东西放到旁边都要一个院子里,整整一日的时间,都在招待这些皇帝的使者,平静了近二十年的广平王府,忽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外面的热闹影响不到小院子里,江怀天同他唐醉影坐在院子里,由晒着阳光改成了晒着月光,方华还帮江怀天煎了药,毕竟,江怀天的风寒还没好呢。
端着药碗,江怀天眉头皱的紧紧的,说:“除妖人不用喝苦药,我却要喝苦药,其实不过风寒而已,休息几天也就好了,唉……”
方华站在旁边紧紧的盯着江怀天,一直到江怀天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全部喝光,这才换了一张笑脸,将药碗拿走。
“江大人,江大人!”任无忧忽然冲房间里面冲出来,大声的喊:“你快来看看,花枕月……她……她好像不行了。”
江怀天同唐醉影均是一惊,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唐醉影先一步,一手抓住任无忧的手腕,说:“花枕月她怎么了?!”
任无忧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指着里面,说:“她……她……”
“哎呀!”唐醉影来不及等任无忧说话,迈步便往里面跑。
江怀天也跟着往里面跑,绕过屏风,只见躺在床上的花枕月浑身抽搐一样,手脚都不听使唤,面色发紫,一团黑气环绕着她,好似瞬间就要把她吞噬,江怀天也吓了一跳,说:“快,摁住她!”
唐醉影来到花枕月的旁边,双手摁住花枕月的肩膀,然而他的力气根本不够大,花枕月仍旧在剧烈的抽搐着,唐醉影大声的喊了一声:“任无忧快来帮我!”
任无忧几乎是跌进来的,扑到窗前,双手摁住花枕月的手腕,花枕月挣扎了一会,并没有挣脱两个人的禁锢,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江怀天从汤药之中取了一根银针出来,一针刺入花枕月头部的穴位,又拿两根较细的银针从两边刺入,只见江怀天手起针落,刷刷刷的不停,片刻之后,花枕月就被他扎得如同一个针包一样,头上,手上,连脚上都刺满了银针,虽然看上去有些恐怖,但是,好在花枕月终于是安静了下来,身体不再抽搐,呼吸也变得平稳。
“好了。”江怀天长长的舒了口气,从方华的手中接过润湿的毛巾,擦了擦手,又问:“世子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除妖人怎么会反应这么激烈?”
任无忧松开花枕月,让她好好的躺着,听得询问,便回江怀天的话,说:“我也说不太清楚,本来她安安静静的躺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忽然有一股香气飘进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查看,花枕月就这样了。”
香气?江怀天同唐醉影对看了一眼,他们坐在外面聊天,并未闻到有任何的香气出现,这香气又是从哪里来的,江怀天目光在房间里面搜寻了一遍,看到窗子开着,便起身走过去,眼睛看向窗子外面,外面种着一排竹子,竹子青翠,却并没有味道,而竹子外面是院墙,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江怀天看过之后又走了回来,问道:“除了香气,还有别的么?”
任无忧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说:“没有了,江大人,花枕月她究竟如何了,之前还是好好的。”
江怀天面色倒是轻松,说:“没事了,本来之前的那粒药丸在花枕月的体内已经消化完毕,只需要施针让他血脉畅通,就可以了,现在因为你说的这股香气引起的异变,只是让施针提前进行,倒也没什么要紧,只是,除妖人这处处抢先,每一步都快了一步,就怕会有水土不服。”
唐醉影问了一句:“是如何的水土不服。”
江怀天双手一摊,说:“简单来说,就是后遗症,当然,她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至于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我也不是很请出,我非神人,不能预见未来。”
这一句,让所有人都傻了眼,任无忧问:“那……有什么方法能避免吗?”
江怀天摇了摇头,说:“目前来讲,没有办法,还是那句话,除妖人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任无忧还想说话,唐醉影伸手拦了一下,冲着他摇了摇头,看向江怀天,说:“不管怎样,多谢江大人出手相救,唐醉影这里谢过。”
唐醉影说着躬身一拜,任无忧也拱手一拜,说:“多谢江大人。”
江怀天摆摆手,说:“不用如此客气,除妖人除妖降魔是为天下,我不过是个大夫,做了分内之事而已,何况,眼下并未大功告成,一切还要等除妖人醒过来之后,才能做最后的定夺。”
花枕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一次她睡的更沉,任无忧看着她,口中念叨了一句:“要么不睡,这一睡起来,就睡个没完没了的。”
江怀天也叹了一口气,说:“学医救人,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啊,你们看着她吧,我去外面透透气。”
任无忧同唐醉影都没有说话,江怀天一个人迈步走了出去,方华跟在他的后面,江怀天往旁边一指,说:“你去那边休息一下,不用一直跟着我。”
方华听从江怀天之言,走到一边去休息,江怀天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却是走到了噬魂之前,噬魂独自静立,枪身映着皎洁的月光,散发出一种冷寒之气,似冬日冰雪一般。
江怀天双手抱臂,眸光凝聚,轻声言道:“噬魂,传闻噬魂有灵,天下神器之首,能辩是非,能分妖邪,一旦认主,世代跟随,而除妖人又是体质特殊,难不成她不止活了一世,是个世代除妖人么?”
夜风拂过,秋风将桂花的香气送入到鼻中,枪身上红缨飘动,冷寒的气息一圈一圈的铺散开来,江怀天唇边露出一抹笑意,说:“除妖人现在还不能完全脱离危险,你,任无忧,唐醉影都还需要我,噬魂,收起你的脾气吧,除妖人的命在我的手中。”
风忽然在这个时候停止了,一片桂花从空中落下,刚好落在噬魂的枪刃上,枪刃锋利,桂花被一分为二,看到这情景,江怀天笑了起来,说:“如何,这是生气了么,看来,你与除妖人的感情很好,不必生气,我暂时不会对除妖人怎样的,毕竟,死人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冷冷的秋夜里,这句话听着叫人毛骨悚然的,过了片刻,江怀天便收敛起了面上的笑容,眉心打结,说:“既然称作噬魂,又是吞噬了谁的魂而成为如今的噬魂,我倒是好奇的很,不过,你不会说话,那么久远的事情,除妖人也不一定知道,这怕是个不解之谜了,嗯……日后炼制出来的灵器,不知,是否也有你这么强大,我开始期待了。”
江怀天对着噬魂自言自语,噬魂无法回答他,他也并不是很在意,眼角余光在看到有人过来的时候,江怀天停止了自说自话,转过头去,见是唐醉影走了过来,便问了一句:“可是除妖人又有状况。”
唐醉影摇了摇头,说:“花枕月很稳定,一直在睡着,暂时无事,多谢江大人关心。”
江怀天目光之中带着探寻的意味看着唐醉影,似是有着诸多的不解。
唐醉影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不知江大人可有什么话要询问在下的,不妨直言,江大人于花枕月有恩,便是于我有恩,若有需要小生效力的地方,小生定会竭尽全力,绝对不会推脱的。”
江怀天轻轻摇了摇头,说:“唐先生似乎想的很多,我并没有需要唐先生帮忙的地方,我只是疑惑,唐先生与任无忧对除妖人很是关心,为了救她,不惜做任何的事情。”
唐醉影双手拢袖,眼神平静的看着江怀天,说:“既然是同行,便是同伴,同伴有难,自当拼尽全力,这是为人根本,否则,又怎么能称作是同伴呢?”
江怀天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说:“有这样的同伴,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想除妖人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的同伴。”
唐醉影略笑了笑,说:“花枕月待我们也是同样,这一路上,互相扶持,从她的身上,亦是学到许多,受益匪浅。”
江怀天感叹了一句:“一个女孩子,闯荡江湖,实属不易,这份毅力,便是男子,也少有人能及,如此年华,本该是已嫁为人妇,生儿育女,平安生活的时候,她却要为了苍生,大义奔波,怎么不叫男人汗颜。”
“江大人此言差矣。”唐醉影摇了摇头,说:“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有追求他想要的一种生活,身为除妖人,花枕月有她自己的责任,无论她是男子还是女子,这都是她的责任,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不应该因为她是一个女子,便觉得有异样,有不同,如此年华,合该走天下,做一番事业,您说对么,江大人?”
唐醉影给了一个反问句,却将一个江怀天给问住了,过了半晌,江怀天方笑了一笑,说:“是我的眼界窄了,我道歉,轻看了除妖人,也轻看了唐先生。”
江怀天说着拱手拜下去,唐醉影也未真的承他这一礼,双手扶起,说:“小生胡乱一言,江大人不必放在心里,万莫如此。”
江怀天顺势便起了,眸中带笑,说:“有如此挚友,相伴而行,人生一大快事,还有诸多事情未做,我想除妖人定会尽快痊愈的。”
这也是唐醉影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