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芽带着花枕月,任无忧,唐醉影三个人,绕过前面,从后门走出来,来至后山,仰头往上看,山上一水瀑,贴着石壁,飞驰而下,在下面冲击出一个水潭,水潭有一缺口,水流顺着缺口流出,汇入到一条小河中,小河蜿蜒曲折,绕山而流,没入到山体之中。
往回看,在水池的旁边有一草堂,草堂之中缥缈而出一股白气,白气之中除却沉香的味道还有一股清雅的茶香,再往近前,便见到了早已等候在草堂之内的人,正式这一次的除妖人大会的举办者——除妖人门主。
草芽站在草堂外,躬身一礼,说:“门主,除妖人已带到。”
老者抬目看过来,说:“我与除妖人有话要说,你且先退下吧。”
草芽答应一声,退步离开了草堂,老者抬手一指面前的三个草团,说:“三位请内中坐。”
三人略一点头示意,走入到草堂之中,花枕月坐在中间,左边是唐醉影,右边是任无忧,老者又与三人倒了茶,放到三人的面前,说:“请先饮口茶,去去一夜的疲惫。”
任无忧眉头一皱,悄声的说:“这老头怎么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出去了。”
花枕月沉了一声,说:“不得无礼,这是除妖人门主,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老者却是面上带着微笑,说:“无妨的,说起德高望重,谁人又可比除妖人呢?”
听了这话,任无忧便抬起头来,目光看向老者,说:“我们昨晚离开之时,确认无人发现,为何门主开口便知此事,我有些不明白,不知是否可告知一二。”
老者指了指热茶,说:“先喝茶,我再说不迟。”
三人这才将放在面前的热茶端了起来,各自喝了一口,热茶入腹,驱散晨间的寒冷,让人整个都舒服了许多,唐醉影赞了一声:“观之清透,闻之清香,入腹温润,令人心旷神怡,好茶,好茶。”
老者伸手去摸旁边的茶壶,说:“若是喜欢这边还有。”
唐醉影慌忙先将茶壶取了过来,说:“不敢劳烦门主,小生自己来便好。”
老者也没坚持,将手收了回去,重新坐好。
任无忧喝了茶,心里仍旧是惦记着方才的问题,说:“门主,你还没有说,是如何看出我们三个夜里是出去的。”
老者缓缓突出一口气,说:“其一,你三人清早不在院中,而是站在大门外饮茶,闲聊,其二,衣服上沾染了外面的露水,只这两点,便可判断出,你三人并未在院中休息,而是出了宅子。”
任无忧抓了抓头发,说:“就这么简单么?”
老者点头,说:“便是如此简单。”
任无忧虽然心里还有疑惑,但是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手里捧着茶,没再出声,唐醉影还贴心的给他续了茶水。
花枕月饮过茶之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说:“我今早在门口与草青交谈,他说近日来只到了三百多人,这个人数来的略少,距离除妖人大会的正式开启,还有三天的时间,接下来应该会有大批的人涌入,水路只这一路,需得加派船只才好。”
老者应和的点了点头,说:“如同除妖人所说,我已经派人去准备,会额外增加两条船,若是不够,还会有备用的,尽量在正式开启之前将所有人运到这岛上。”
面前所坐着的这位老人已将近两百岁,胡子,头发,尽皆呈现银白色,面上虽布满皱纹,但是精神却很好,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光彩,以人之身躯,活到这个年龄,即便是在除妖人当中,也是佼佼者。
花枕月略一沉吟,说:“不知门主早上便将我叫来,可是有事要说,但说无妨。”
外面的水瀑击打这水面,发出清亮的声音,水流激荡,水中的石头被冲洗的光滑,反射出七彩的阳光,投射到简陋的草堂外,似乎将草堂都染上了颜色一般,坐在草堂中的人,便处在这浮光掠影中间,恍若梦幻。
老者单手捋着胡子,沉吟半晌,方才开口:“首先,我还是想问问,除妖人对于我之前的提议,可有重新考虑过,现在是否有了不一样的决定。”
任无忧身体后倾,瞄了一眼唐醉影,唐醉影也刚好看过来,任无忧将手放在嘴边,小声的说:“他们果然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的。”
唐醉影手中握着乾坤八卦扇,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同时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任无忧便又将身体坐正,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听着花枕月与门主的谈话。
花枕月并未有过多的思考,很是坦然的回答:“抱歉,我仍旧是不能答应,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我虽是除妖人,但是,我不受除妖人的约束,作为一个游离在除妖人之外的除妖人,比起做除妖人的门主,我想着对于我来讲,更为的合适。”
老者沉重的叹息了一声,说:“看来,我是不能够让除妖人回心转意了。”
花枕月之心思一旦定了下来,便不会再有改变,关于这一点,唐醉影同任无忧在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当中,早已明了,只是,他们两个所意外的事情是,除妖人门主竟然想要让花枕月来当除妖人门主,就以花枕月那个脾气,这门主要是让她当了,上位之后,除妖人都会被她给刷掉一半之多。
老者的第一个问题就被花枕月给否决,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而这个时候,外面小童子草芽又跑了过来,站在草堂外大口的喘着气,不敢进来,老者抬目看了一眼,说:“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草芽用力的咽了一口气,说:“禀告门主,刚刚来了两个除妖人,一进来便破口大骂,还扬言要……要……”
老者面露疑惑,问道:“要怎样?”
草芽没往下说,偷眼瞄了一眼花枕月,他一眼已经说明了问题,任无忧捏了一下眉心,抱怨了一句:“还真的是阴魂不散,真的追了过来,不过,他们比我们要先出发,怎么反倒是比我们要晚了这么多?”
唐醉影解释道:“陈白云被花枕月废去了修为,路行知带着一个重伤的人,行路不快,故此慢了一些,也不意外。”
老者听闻此消息,却是面色一沉,说:“陈白云一事在当年便引起轩然大波,后续的处置也不得当,方才导致更大的麻烦,而今除妖人将其修为废去,虽是解了一时之烦恼,然而,以陈白云之性格,是断然不会就此罢休的,他的那个徒弟路行知与他一般无二的脾气秉性,可以说更甚,这一次若不能妥善解决,便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草芽还在草堂外等候,听得此言,又说:“门主,现在闹得全员皆知,请问要怎么办?”
老者想了想,说:“叫人先将他们收下,有诉求,先去郝先生那里登记,待除妖人大会上,会统一进行解决,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喧哗,若是再闹事,便请张先生处置,去吧。”
得了指令,草芽转身便跑了回去传达命令。
花枕月眉目低垂,说:“与门主带来麻烦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以陈白云之所谓,除妖人之处置已算是给了除妖人本部的面子,此人该当就地处决才是,只是,此人是如今模样,也非是无所缘由,究其根本原因,在于小时候所遇之事,心结最是难解,带着这份怨恨,即便是身死,也难入地府,轮回重生。”
这话听着,这位除妖人门主好像还挺同情陈白云的,那么,因为他的执念而无辜惨死的妖,又要跟谁去喊冤呢?
花枕月重新开口,说:“陈白云之事,我处置的仓促,最后的处置还需要除妖人本部给出一个方案,另外就是,关于古驰同江怀天的事情,因为当时的情况所致,我直接将人杀了,这一点,也未像门主说明,这一次,便一同说了吧。”
老者摆了摆手,说:“不必多说什么了,我有派人前往京城,这两人的情况,也有所知悉,犯下如此滔天大过,身死已是最好的结果,除妖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另外,我派去的人也有将部分的涉事的除妖人带回来,在除妖人大会上亦会有一个处置的方案。”
花枕月点头应了一声,说:“如此,便辛苦门主主持了。”
老者口中吐出一口气,说:“这本是分内之事,不敢当辛苦二字。”
东阳初升,爬上山头,草堂之内,花枕月与除妖人门主又商讨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关于如何举办除妖人大会,如何重修除妖人守则,以及对违反守则的除妖人该如何处置一事,交换了意见,这场谈话,一直持续到中午时分,草芽又来寻门主,言张先生有请,这才结束了这场谈话。
老者去见张先生,而花枕月则带着唐醉影与任无忧二人来寻负责登记诉求的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