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灭世,花枕月要再次开膛剖腹,唐醉影将玉骨扇放于腰间,手中捻了一个决,口中轻声念着,指尖一道柔和的光散出,落在躺在床上的龙渊同红洛的身上,片刻之后,两个人的惨白如纸的满色稍有回转,有了一丝丝的血色。
看到这样的情况,花枕月同唐醉影对视了一眼,花枕月握着灭世的手,力道收紧,窥准时机,手起剑落,开始她又一次的剖腹取邪珠……
白继存同卢靖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哪里可以帮忙,更不知要如何帮忙,规矩而有力老实的站在后面,只看着,不说话。
任无忧对于这种事情,也是帮不上忙的,便转过身来看向二人,眼眸微眯,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说:“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情景,第一次见吧。”
两个人面色微红,略点了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任无忧耸了一下肩膀,说:“没事,不用觉得有什么,和花枕月在一起久了,你们会经常见到这样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也是高阶的除妖人,当也除过很多妖,见过很多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的。”
白继存面色略有尴尬,说:“见是见过,不过,类似于邪珠这样的事情,以前只是听说,这一次倒真的是第一次见。”
卢靖宇亦是同样,说:“前辈先人多次提到祭魂,邪珠之事,只说这是世间大恶,不可存于世,见之必毁之,真正的亲眼所见,当真是在这一次的除妖人大会之上,而除妖人所说的事情,也是首次听闻,摄人魂魄,永生囚禁,这种事情,只是用想的就令人毛骨悚然。”
永生囚禁,这四个字让任无忧想起了忘川之上的事情,被放逐的魂,禁锢在忘川河上,永生永世不得离开,一直到有生魂补充代替,方可离开,这是何等的悲哀和凄凉,也难怪,花枕月会有那样的反应。
“那个……”白继存见任无忧有些愣怔,想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问道:“我听闻身中邪珠,待命元消耗殆尽之时,生命也就到了尽头,且灵魂带有极大的怨魂,无法入地府,只能成为孤魂野鬼,这是真的么?”
任无忧听了这话,微一愣怔,继而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这样的问题,以往都是我去问旁人,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白先生,你看我像是知道答案的人么?”
卢靖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鼻子,说:“实话说,一开始其实并不像,但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认清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不可貌相,何况,你跟随除妖人这么长的时间,我想,应该会知道许多我们不曾知道的事情的。”
原来还是借了花枕月的光,任无忧摇了摇头,说:“不用问了,我也不知道,神鬼之事,谁又说的明白呢,为了防止死后不做孤魂野鬼,活着的时候,多做好事,不走歪路就行了。”
这也算是一种敬告吧,白继存同卢靖宇互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换了话题,白继存问道:“任公子是从什么时候跟着除妖人,又为何会跟着除妖人行走江湖呢?”
类似于这样的问题,任无忧听了不止一次了,而今再听也没什么稀奇,便回了他一句:“这大概就叫缘分,花枕月是个身上带有传奇色彩的人,跟着她能从她身上学到许多的东西,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意志坚定,遇到任何事情都能理智对待的人,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得倒她的。”
白继存的目光看向背对着他们,正在动手的花枕月,开口言道:“除妖人的名声,我在还未成为除妖人之前,便听闻过,手持噬魂的除妖人,是这天底下最为公正的存在,只要看到她的噬魂,便知,事情已然得到了解决,但是,我没有想到,除妖人竟然有这么年轻,才不过二十岁,比我都要小上许多。”
除妖人花枕月,历经十世,每一世都有着不朽的传说,而这一世,也不过是她的其中一世而已,真正的论起年龄来,这里面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是比不上她的。
“你们若要看,就老实的看着,不要吵。”花枕月的声音传来,在她身侧,也有血流出来,那应该是龙渊或者是红洛的血。
与此同时,一股恶臭的味道也已飘出,这是邪珠的味道,唐醉影站在一旁,施展灵珠之力,忽然闻到这味道,胃里翻腾,差一点就吐了出来,任无忧见了,慌忙上前,抬手给他灌下一杯冷茶,生生的给他又噎了回去,唐醉影手捻结印,暂时无法说话,只用力的瞪了一眼任无忧。
任无忧全部在意,冲着他微微一笑,脚步后撤,退回到白继存同卢靖宇的旁边,冲着他二人摆摆手,说:“小意外,不要在意。”
邪珠恶臭的味道本就叫人不舒服,任无忧那一下,就更让人有些接受无能,白继存背过身去给了自己一杯冷茶灌下去,卢靖宇倒是还好,尚能支持。
这时,敲门声响,卢靖宇抢先一步,说:“我去开门。”
房间的门打开,草芽三个童子站在外面,每个各提了一壶水,壶口冒着热气,草芽战战兢兢的开口,说:“这是除妖人要的热水,火上还烧着,有需要马上送过来。”
满满三大壶的热水,任无忧伸手接过来沉甸甸的,笑着说:“应该是够用了,外面风雨大,你们三个注意不要着凉,去寻个能可避雨的地方待着吧。”
草芽站着没动,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的开口,说:“其实,我们一起的有……有四个人……”
说完这句话,草芽转身就走,走的飞快,草青同草余丢下水壶,也飞也似的跑去追他,任无忧愣在哪里,一起的有四个人,现在却只有三个,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呢,那个孩子又去了哪里,身后恶臭的味道传来,任无忧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的那颗邪珠里面,那个眼睛是一个孩子的眼睛,而不是一个成人的眼睛。
就在任无忧发愣的时候,身后花枕月的声音再次传来:“无忧,把湿毛巾放到热水里面,拿来给我。”
“嗯……好。”任无忧听得声音,应了一声,提着手中的大水壶,找了个水盆,将水全部都放到了面,然后扯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完全的浸泡到热水里面,这才出声提醒:“我弄好了,要怎么做。”
花枕月举着两只满是鲜血的手,转过身来,说:“帮我擦手。”
任无忧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动也没动一下,花枕月便又提醒了一声,说:“帮我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鲜红的颜色入目,恶臭的味道入鼻,任无忧的神思方才收了回来,重重的应了一声,说:“好。”
滚烫的毛巾从水里捞出来,拧干水,任无忧仔仔细细的将花枕月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花枕月瞧着他的样子,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任无忧一边给花枕月擦着手上的血,一边回应:“方才草芽来送水的时候有说一件事情,他们中间,本还有一个孩子的,只是,现在那个孩子不在他们中间了。”
花枕月的身形明显一顿,继而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无忧,这世上的事情,并非全都是完美的,有时候,我们不能阻止罪恶的发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发现罪恶的时候,及时的制止,防止进一步的扩大。”
干净的毛巾上沾满了血,任无忧将毛巾丢进到水盆里面,毛巾上面的血很快将水盆里面的水染红,过了半晌,任无忧问道:“花枕月,为什么人可以恶毒到这样的地步呢?”
手上被热毛巾擦拭过,还是热的,只会,这一声问,又将热度全部都消灭了去,花枕月微微摇了摇头,说:“不要去想为什么,多想想怎么做吧。”
“喂,你们两个若是想要探讨人生,也先照顾一下我,然后再去探讨。”唐醉影的声音极其微弱,似是吊着一口气,喘不上来一般。
花枕月抬手拍了拍任无忧的肩膀,说:“把水倒了,换一盆新的。”
说罢,花枕月转过身,走到唐醉影的近前,唐醉影用力过度,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背靠着床柱,完全使不上力气,花枕月伸手握住唐醉影的一只手,口中默念,带着鎏金的光芒自花枕月的指尖流出,汇入到唐醉影的体内。
片刻之后,唐醉影缓过这口气来,便将自己的手从花枕月的手心抽出,说:“我没事了,你需要保存体力。”
花枕月便即停止,没有再继续,任无忧已经换了一盆水进来,又丢了一块毛巾下去,走过来站在两人的旁边,一个瘫软在那里,一个面色煞白,都不是省心的主。
任无忧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龙渊同红洛,两个妖老实乖巧的躺在那里,均是腹部缠着纱布,而在旁边,滚落两颗邪珠,放在一块白布上面,黑乎乎的,已经完全的黑化。
花枕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不能移动,无忧,你看着他们,以防意外,我这边有事要与白继存同卢靖宇二人说。”
任无忧一拍胸脯,说:“交给我吧,你去办你的正事。”
花枕月一笑,没再多言,走到两个除妖人的面前,说:“坐下吧,该谈谈正事。”
房间一分为二,里面是睡觉的休息之所,外面就是客厅,放着一张圆桌,中间本隔着一个屏风,现下也被丢在墙边,可谓是互通有无,花枕月其实还是可以随时关注里面的情况的,只不过,她需要专心,故此,将里面交与任无忧,而她还有除妖人大会的事情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