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忧再次进入到火光之中,同魔展开殊死搏斗。
花枕月立身站在同体赤红的古树之上,下方的所有一切尽收眼底,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好似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内漆黑,用于照明之物,便是这发光的持剑,以及燃烧的火光,近处看,尚且清明,再往远处,便是一片混沌了,而这棵古树,虽然壮硕,却并不高大,它是横向生长的,如同华盖一般。
树下是人与魔的激战,树上的花枕月则在仔细的观察,这棵树与人间普通的树有着太大的区别,虽然是在封闭的空间,且是不见天日的地方,然而,这棵树却是枝繁叶茂,生机盎然,同体赤红的树干,在息衍身上火光大作之下,也变得更加的红,几乎红的透明,树干之内的纹理,也看的一清二楚,就仿佛有血液在流动一般。
花枕月抬手轻拍了拍树干,掌心贴着树干,感受着这棵树的生命之力,而掌心之下流动的生命力却不似是植物的生命,更似是一个人,一个鲜活的生命,感受着这之下的变化,花枕月眉头一皱,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难道,这不是一棵树,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嗯……”
掌心之下的部位,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花枕月便是眉头一皱,抬起手,发现掌心之下的树皮不知何时破裂出一道口子,红色的液体,正在从里面流淌出来,就如同是鲜红的血液一般。
花枕月用指尖粘了一点血液放到眼前,仔细观察过后,花枕月便更加确认她心中的猜想,眉目之间已现出清明,另手拿过噬魂,枪尖朝下,掌中运力,亮银枪尖直入到粗壮的树干之内,寒如冰霜的气劲进入到树干之内,瞬间将红色血液冰封,然而,下一刻,树干之内的血液却喷涌而出,爆发出来的巨大的力量,震得花枕月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堪堪站稳,方才的小伤口已经变作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树干里面流出,顺着粗壮的树干,流淌到地面之上,红光流转之下,那血液不消片刻,便触碰到了立在地面之上的赤剑,双方汇聚,赤剑爆发出耀目红光,映的满室生辉。
“不要!”
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是从息衍的口中发出来的,当他喊出这一声之后,便再也顾不得同任无忧的争斗,整个人扑将过去,双手胡乱的抹掉流淌过来的红色血液,似乎是当这红色的血液与赤剑交融,将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一般。
任无忧也被他叫的愣了一下神,眼看着身影飞过去,都没有来得及阻止,看着发疯一般扑在地上的息衍,任无忧面上现出疑惑的神色,口中嘀咕了一句:“这是怎么了,发的是什么疯,这树还当真是奇怪,竟然流出来的是红色的血。”
古树之上的血液流的越来越多,如同河流一般,任凭息衍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挡血液血液同赤剑的结合,那红色的血液几乎都要将他整个人浸泡在其中,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分辨,那个是血,那个是息衍,无能为力之下,息衍满目赤红,愤怒之中带着绝望,抬头看着仍旧是站在树上的花枕月,拼尽全力的大吼道:“女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吗,昔日的神魔大战,今日的灭族只恨,女魃,你永远也不可能离开魔域了!”
花枕月单手握着噬魂,枪尖仍旧是朝下,便停留在那处伤口的旁边,寒气在伤口的周围,凝结成一层冰霜,面对怒及的息衍,花枕月表现的很是平静,双目轻闭了闭,复又睁开,缓声开口:“在指责我之前,我想你有必要先反思一下自己,是你一直追着我跑,也是你将我引到此处,你本就是想要杀了我的,我不过是在反击罢了,至于你所说灭族之恨,我不能同意,这棵古树所承载的是什么,我并不知晓,我只不过是想要寻到机会,解开魔的秘密,然后,离开魔域罢了。”
息衍满脸的痛苦,身上赤红色的颜色也在此时消退,变作了原来的黑色,沉重的气息压下来,让他跪倒在血泊之中,双目看过去,尤为的狼狈不堪,身下那红色的血液还在源源不断的汇入到赤剑之中,使得赤剑之上的红光闪耀更加耀目的光芒。
任无忧脚步挪动,避开那红色的血液,转过身,退了出来,双眉紧促,口中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树有什么稀奇的吗,方才还要迎接魔王回过,要了花枕月的性命,这胜负都还没有分出来,怎么就变作了现在的模样,魔,不是都有着铮铮铁骨的么?”
他的话进入到息衍的耳中,而此时的息衍,却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话,他仍旧是看着花枕月,手臂他抬起,想要重新聚拢魔气,然而,却好似已经气空力尽,半分的魔气也无法聚龙,息衍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口中绝望的说着:“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花枕月纵身从古树之上跳了下来,脚下沾染到红色的血,踏着那红色的血液,一步一步来至息衍的面前,于他的面前屈膝半蹲下来,双目落在息衍的身上,沉默片刻,方才开口,说:“你如此重视这棵树,又如此怕这棵树同赤剑结合,那么,为何你又要将赤剑放在这棵树之下,你将它们分开放,岂不是更为的安全。”
面前多了一个人,鲜红的血液之上,是熟悉的气息,也是厌恶的气息,息衍垂下双目,缓缓的摇了摇头,说:“这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花枕月双目平静的看着他,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开口说:“上古时期,魔族入侵人间,致使人间生灵涂炭,神降临人间,这才开始了神魔大战,然而,魔,却并没有在这场战争当中得到什么好处,所以,你们进入人间,当不只是单纯的为了侵占人间,你们是在找什么呢,这棵古树又是怎么回事,红色的,流淌着鲜红血液的古树,千万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若不说出各种缘由,我也没有办法逼迫你说,但是,为了保证人间的安全,我唯有将这棵古树除去,永绝后患。”
息衍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映出满地流淌的血液,就仿佛他也在流血一般,咬着牙看着对面的神仙转世,冷哼一声,说:“神只保护人类,却不保护其他的生灵,魔,便是被你们放逐的生灵,从古至今,你们可有理会过魔的生死吗?”
“嗯?”花枕月口中发出一声疑惑,自古至今,人,神,妖,魔,神,自不必说,他们拥有着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站在万物的顶端,俯瞰着天下,妖,居于深山当中,只要他们不去惹事,有朝一日,便也可凭借自身的努力,而成为神,人,是这世间最为弱小的种族,他们的身体柔弱,思想复杂,但是,他们也用自己这柔弱的身躯,创建了天底下最为繁华的人间,在这四个种族当中,唯有魔是一个例外。
魔,是超出三界之外的一个种族,他们也是这世间最为神秘的一个种族,他们拥有着可以与神相抗衡的力量,有着与妖同样的性命,有着与人一样复杂的思想,他们居住在魔域,不受五行所控,从古至今,也无人能可十分透彻的了解魔,而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魔,一向是黑暗和灾难的象征。
花枕月双目看着息衍,又转过头去看了看那棵仍旧是在流血的古树,以及旁边的赤剑,这柄剑,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在上古神魔大战之时,她就曾见过,这柄剑握在魔王的手上,斩杀了无数的神,最后一次的出现,便是灭世降临之时,魔王用他的身躯一档灭世之危,虽然救得部分的魔,但是,他自己也被灭世撕碎,自此消失在这天地之间,赤剑也随着魔的撤退而消失,而今再见,已是过了几十万年的光阴。
息衍裂开嘴冷笑,在他的嘴边这一次是真真实实的流下血来,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入到他的衣襟上,而后同古树之上流下来的血液汇聚到一起,一同流入到赤剑之内,赤剑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一般,将所有的血液都吸收了进去,红色的赤剑,发出耀目的光芒,而赤剑本身,也好似变作了透明,目之所视,几乎能可穿透,息衍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更加的虚弱,身体逐渐下垂,手臂已经撑不起他的身体。
那种笑容里面,带着绝望,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花枕月没有来由的一阵心痛,如同他所说,千万年来,神的目光一直是放在人的身上,妖与魔,都是能可伤害人类的存在,而他们却忘了,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力量,无论是人,神,妖,还是魔,他们都是生存在这世间的生灵,他们本应该有着自由自在存在于这世间的权利。
“既然,你想要救魔,那么,你便该将魔的秘密说出,不然,你就只能带着这个秘密,同魔一起坠入无间地狱,永生永世,也无见得天日之时。”
温柔的声音响起来,一袭白衣之人出现在花枕月的身边,俯身而下,在花枕月的旁边半蹲下来,双目平和而又温柔的看向虚弱的息衍,不是唐醉影又是谁。
花枕月侧目看过去,唐醉影的脸色很是苍白,但是呼吸平稳,并无任何不适,他已然控制住了自己,不被外界所侵扰。
任无忧亦是在花枕月的另外一边半蹲下来,目光之中带着平和,他的怒气已然消失,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口言道:“息衍,有问题就说出来嘛,不然怎么会有解决之法呢,魔域,人间,几十万年的恩怨,终究是要有一个解决之法的。”
息衍无力的喘息声,如同蚊音一般,而汇入到赤剑之内的红色血液已然开始慢慢的停止,身后的那棵古树,正在逐渐失去它的生命,息衍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缓声开口:“你们目之所见,便是魔的心脏,这一个古老的传说,已经失落的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