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耽美同人 > 山河枕 > 第38章

山河枕 第38章

作者:墨书白 分类:耽美同人 更新时间:2021-08-21 18:06:38

第38章

两人商量着到了楚府, 楚临阳正站在门口清点出行的人, 卫韫下来时, 楚临阳还有些诧异, 片刻后他看见楚瑜走下来, 便明白卫韫这是带着楚瑜过来送行。

卫韫上前给楚临阳打了招呼, 楚瑜跟了上来, 瞧了一眼周边站着的人后,便道:“父亲呢?”

“还在梳洗。”楚临阳笑了笑,招呼了卫韫和楚瑜一起进门:“可用过早膳了?不如一起?”

楚府用膳的时间比卫府要晚, 卫韫和楚瑜虽然吃过了,却还是跟着楚临阳走了进去。

卫韫和楚临阳客套说着些官话,楚瑜便在一旁静静听着。楚家人正在吃饭, 楚临西给谢韵撒娇, 房间里都是笑声,楚临阳带着卫韫楚瑜一来, 在场的人便愣了, 随后楚临西欢喜上前来, 十分高兴道:“阿瑜, 你怎么来了?”

“无礼!”

楚建昌赶紧叱喝,但音调间却并没有真的动怒, 板着脸道:“先给侯爷见礼。”

说着, 楚建昌便起身来, 给卫韫行了礼。卫韫赶忙扶起楚建昌,平稳道:“此番小七是特意来给楚伯父和楚大哥践行, 伯父就将小七当作晚辈,千万别太过客气。”

楚建昌闻言倒也没推辞,笑了笑道:“那今日来我便当你是侄儿吧,可曾用过早膳?”

说着,侍从从外面端了小桌上来,给楚瑜和卫韫摆放了位置。楚瑜坐到楚锦身边,刚一坐下,就发现楚锦目光有些呆滞,看上去神情恍惚。

楚瑜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楚锦就是这样了。

她把目光落到楚临阳身上,却见楚临阳正和卫韫说着话,两人说了一会儿后,楚临阳站起身来,要带着卫韫去逛园子,楚瑜忙起身去,跟着道:“我也去!”

楚临阳愣了愣,将目光落到卫韫身上,却见卫韫面色不变,点了点头。

楚临阳便就笑了,颇有些无奈道:“那便来吧。”

三人一起走出屋去,楚瑜就跟在两人后面,两人当她不存在一般,卫韫同楚临阳慢慢道:“你此去西南,到的时候,南越怕是不安宁了。”

“嗯。”楚临阳点了点头,一贯温和的面容上也锁起了眉,颇有些担忧道:“我已经收了前方线报,南越集兵五万压境。其实单打南越我不担心,我就是担心北狄和南越同时进攻……”

“其实只要拖得久,也还好。”

卫韫思量着:“南越国小人少,如今进攻,约是和北狄图谋,想捞点好处。你把战线拖长一些,等南越觉得吃力,这时候我们再主动许南越好处,南越自然会停手。所以这一战,大哥只守不攻,拖着就好。其实此战之难,在于北狄。”

“北狄到底怎么突然就进攻来了?”

楚临阳不明白,卫韫面上有些无奈:“北狄今年多天灾,去年冬雪冻死了大批牛羊,今年夏季又逢暴雨,导致了瘟疫,如今民怨沸腾。新皇本也善战,外加上国内压力,便一心想攻下大楚。”

“那他打几个城池就好,怎的如此不死不休?”

楚临阳还是不解。

楚家战线在西南洛、徽两州,偶有调派,但对于北方还是算不上了解,而卫家长居北线,说起这些事来,卫韫要比楚临阳知道得多。

卫韫听着楚临阳的询问,眼神渐冷:“北狄凶悍,其实边境常年也就是我卫家子弟扛着。他们凶,我们更凶。如今卫家没了,北狄还会怕谁?”

楚临阳没有说话,提起此事,他心知卫韫比谁都难过。许久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你我因着阿瑜,也算亲人。我想问你一句实话,当初战场上,姚勇到底做了什么,你可知晓?”

“不知。”

卫韫平静开口,抬眼看向楚临阳:“能否麻烦你也给我句实话,为何你一口咬定,此事与姚勇有关?不是我卫家失误?”

“你怕是忘了,”楚临阳笑了笑:“两年前曾在北境跟你父兄共事过三个月,卫家的打法我清楚,追击逃兵……”

楚临阳摇了摇头:“我不信。”

“而姚勇此人与你父亲之间的分歧,我也清楚。”

三人转过长廊,步入水榭之中。十二月的华京,湖面都结了薄冰,像是打融了一般的冰渣浮在水面上,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寒冷。

卫韫下意识回头,习惯性站在一个挡风的位置,不着痕迹将楚瑜在后面,同楚临阳落座下来。楚临阳瞧了卫韫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旁边侍从赶紧放了炭火在庭中,暖气升腾起来,楚临阳继续道:“我与你大哥,还算旧友。当年阿珺曾嘱咐我,日后他若有什么不测,让我照看着你。我答应过他。”

听到这话,卫韫瞬间愣住了。

他呆呆看着楚临阳,好像是一个骤然迷路的少年。他听着卫珺的名字,有那么几分仓皇无措,楚瑜坐在后面,温和出声:“小七。”

卫韫听得楚瑜那从容又沉稳的声音,这才回神,捡起平日的姿态,慢慢道:“多谢大哥了。”

“我答应他,也不是没有什么条件的。我同他说,我会好好照顾你,也烦请他好好照顾阿瑜。没有想到,他去的这样早,”楚临阳面上露出苦笑:“这笔生意,真是不大划算。”

卫韫没有回声,提及那故去的人,气氛难免有些沉重。楚临阳见大家沉默下来,笑了笑道:“罢了,不说这些,你们今日前来,是有其他事儿的吧?”

“嗯。”卫韫跟着楚临阳转换了话题,点头道:“今日来,一为送行,二在于打听一下西南的情况,三……”

卫韫抬起头来,眼巴巴看着楚临阳。他与人交往,非亲近之人向来高冷,此时虽然面上仍旧冷静从容,眼里却全是渴盼,那孩子一般巴巴看着人的眼神,放在卫韫脸上,杀伤力太过于巨大。楚临阳直觉不好,握住茶杯,将目光转了过去,力图让自己镇定一点:“三什么?”

“楚大哥,你看,你与我哥哥乃旧友,也是我嫂嫂的亲哥哥,小七看你,就像看待我亲哥哥一般。以前我哥哥常同我感慨,您擅长经营,生财有道,你看,您方不方便……”

“借钱?”

楚临阳瞬间明白了卫韫的意图,他微笑着转过头去:“不知小侯爷,想借多少呢?”

“也不是很多,我想这对楚大哥来说也就九牛一毛……”

卫韫面上一派淡定,语气里带了斟酌:“您看,就先借钱给我在洛州买一千亩……”

“小侯爷,”楚临阳保持着微笑,慢慢开口:“一千亩地,你怎么不去抢呢?”

卫韫保持镇定,他脸皮向来够厚,面对楚临阳的埋汰,他不动声色:“我知道您在外也放印子钱,我也不是仗着亲戚的身份白借,该给的利息我会给,您看怎么样?”

楚临阳抿了口茶,公事公办道:“你买一千亩地是打算做什么?”

“安置流民,种粮。”

卫韫没有隐瞒,答得果断。楚临阳抬眼看他:“我这里借钱,月十厘,你若是买来种粮,怕是给不起。”

卫韫没说话,他看了楚瑜一眼,在算账这件事上,他其实是没有那么清楚的。那一眼楚瑜就明白卫韫的意思,她有些无奈,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顶上道:“给得起。”

“嗯?”楚临阳抬眼看向楚瑜,颇为意外:“镇国公府这么有钱了?”

“我们有把握的。”

楚瑜顶着楚临阳的目光,说得有些心虚。想了想,她还是开口:“汜水的地价肯定会涨的。”

楚临阳没说话,他喝了口茶,许久后,他终于道:“既然是我妹妹想做生意,那当哥哥的,自然是要支持一下。这钱我借你,等一会儿我会让人清点,晚些时间将银票送到你府上去。”

听了这话,楚瑜和卫韫都舒了一口气。楚临阳瞧着他们两跪坐在一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包容宠溺,楚瑜瞧见,一时不由得呆了呆。

楚临阳静静看着她,好久后,终于道:“以往我走总不愿意让你瞧见,怕你难过,这一次你也不要瞧,没事儿就回去吧。”

楚瑜抿了抿唇,楚临阳远处从来不让家人送别,这是他一贯的规矩。

她抬眼看着他,好久后,终于道:“好。”

两人都是不擅言辞的人,这声好之后,所有人便沉默下来,还是楚临阳先开的口,叹息道:“走吧。”

三人一起回的饭厅,屋里的人都已经用完饭,正坐在一旁说着话。

楚瑜和卫韫同众人告别,转身便打算离开。楚建昌和谢韵打算送着他们离开,楚临阳突然道:“我同阿锦去送就好。”

楚锦似乎早已经料到,她没有吭声,乖乖跟在楚临阳身后,同楚锦卫韫一起走出来。

四人走在长廊上,楚临阳带着卫韫上前说话,楚锦和楚瑜远远跟在后面,楚瑜没有出声,楚锦也不说话,然而许久后,楚锦突然开口:“对不起。”

楚瑜有些诧异,她转过头去,看见楚锦有些麻木的神情。

楚瑜从来没从楚锦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她记忆里的楚锦,永远是充满野心与**的存在。

而此时此刻的楚锦,却似乎是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像一个精致的玩偶,行走在长廊之上。楚瑜皱了皱眉眉头:“你怎么了?”

“没怎么,”楚锦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平静道:“我对不起你很多,今日给你道歉。”

楚瑜没说话,她目光落在楚锦身上,想问什么,却又觉得,这与她并没有多大干系,问多了,怕又多惹麻烦。

她压抑着好奇心,听着楚锦慢慢回顾着过往。

“十二岁那年,你伤了脚,却还是去井里救猫,我答应你用绳子拉你上去,却晕倒在井边,让你带着伤在井下困了一下午,这件事,是我算计你。对不起。”

楚瑜微微一愣,没想到楚锦说起这件事。

这件事她记得。十二岁那年,她初回华京,见到这瓷人一般的妹妹,甚是喜爱。楚锦身子骨差,谢韵不让她养猫,于是楚锦就在后院,偷偷养了一只小猫。

有一日小猫落水,楚锦就哭着来求她救猫,那时候她脚上带着伤,却还是下井去帮她救猫。楚锦说好在上面给她递绳子,却晕倒在了井边,然后那楚瑜就在井下突出的岩石上蹲着,用身体温暖着那猫儿,楚锦晕了多久,楚瑜抱着那猫蜷缩在井下多久。

等后来她被楚临阳最先发现,救起来的时候脚上伤口别泡太久发了脓,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

她向来身体好,那一次吓坏了家里人,连向来疼爱楚锦的谢韵,都忍不住对楚锦发了火。

这样遥远的事情,隔着两辈子想起来,楚瑜也没觉得难过,甚至因少年时那份天真,忍不住有了笑意。

她扬起笑容,满不在意道:“啊,我知道。”

楚锦猛地一震,她顿住脚步,抬头看她,神色莫测。

楚瑜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小时候的事来,她甚至忍不住有些孩子气的抓了抓头发:“就,那只猫嘛。其实是我练武时候不小心用石头打到它的腿,所以它掉下井就没能爬上来。你来找我时候我心虚,也没敢和你说它那腿是我做的。”

楚锦没说话,她张了张口,一句话说不出口。

她怎么能告诉楚瑜,那只猫是她放下去的,不是猫自己摔下去的?

楚瑜没注意到她神色,还像小时候一样,有那么些傻气道:“我知道你气这件事,所以故意装晕不拉我上来。晕不晕呼吸都是不一样的,我上来时候就听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当初不直接告诉父母呢?”

楚锦故作冷静,捏着拳头。楚瑜回想着过往,心里竟是觉得有那么几分暖意:“本来是想的,结果我被抬到床上的时候,我看见你在一旁怕得哭,一直问我我会不会死,我就觉得,算了。”

“这对我来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楚瑜靠在长柱子上,语调里带了那么几分无奈:“我要是告诉家里人,按照家里的脾气,父亲除了上军棍就是上竹条,母亲骂人伤人又没重点,哥哥就更算了,他能把你当我打,你这身子骨,受不起。”

楚瑜说着,思绪忍不住远了去。

其实年少的自己和楚锦,也并不是那么坏的关系。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后来的呢?

如果说楚临阳死之前,楚锦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富贵荣华,楚临阳死之后,楚锦嫁给顾楚生之后,那铺天盖地的,简直是恨了。

楚锦看着站在长廊上,眼中有回忆之色的楚瑜。她觉得有什么翻涌在她喉间。

楚瑜偏了偏头看楚锦,她比楚锦高出半个头去,楚锦瘦弱,站在她身边,看上去让人觉得柔弱又怜惜。

她眉眼间还有少年气,并不全是楚瑜死去时,那精致又恶毒的女人。楚瑜静静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也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恨的。

年少的楚锦也会偷偷养猫,也会哭着问她会不会死。

人的成长都是一步一步,哪有人真的就从一开始,就坏成这样?

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楚瑜静静看着面前捏着拳头,红着眼的姑娘。她抿了抿唇,终于是伸出手,将楚锦拥入了怀里。

“阿锦,”她抱着她,像年少时一样,温和开口:“你该多出去看看。这世间有大好山河,你不该拘于这宅院寸土。你会发现所谓财富不过过眼云烟,所谓男人的一时爱慕不过晨间露珠,所谓女子的名声、后宅的心机,那都是在消耗你的生命和美丽。你本来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

楚瑜说着,楚锦捏着拳头,睁着眼睛,眼泪簌簌而落。楚瑜感受着肩头被眼泪打湿,她拥紧她一些,叹息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可是阿锦,你该找回你自己。别被这世间的阴暗、恐惧、绝望、痛苦种种,去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可能你不懂我今天在说什么,但这也是我作为姐姐,想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你把我当家人,我就把你当家人。你若把我当仇人,阿锦,”楚瑜叹息出声:“我也从不是个让人欺辱的人,你可明白?”

“我没有,”楚锦咬牙开口:“想欺辱你。”

“我知道,”楚瑜温和了声音,放开她,静静看着她,重复道:“我知道。”

楚锦抬眼迎向她的目光,牙齿微微颤抖。

“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说不出口,过往翻滚上来,从十二岁那年,对楚临阳那句“凭什么”,就成为了她的执念。

她反复挣扎,终于出声:“不甘心。”

说完之后,她仿佛是将自己一生最狼狈的一刻放在了楚瑜面前。她慢慢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怕大哥,又希望大哥对我像对你一样好。我感觉不到谁爱我,母亲不爱我,她爱的是父亲,她在乎的是自己,她只会反反复复和我说,她对我多好,要我记得;父亲不爱我,他从不喜欢我,只会骂我;哥哥……哥哥……”

楚锦说不下去,楚瑜静静听着。

她突然觉得有那么些酸楚。

如果上辈子她早些知道楚锦在想什么。甚至于如果上辈子她早一点询问过哪怕一次,或许就不会让楚锦变成后来的模样。

她看着抽噎不停的楚锦,抬手覆在楚锦的头发上。

“那我呢?”

楚锦呆呆抬头看她,楚瑜平静出声:“阿锦,如果你不曾害我,其实我很爱你。”

“我们家的人不懂得表达感情,可是并不代表不爱。哥哥每年回家,在边境时候都会给你挑礼物,遇到好看的娃娃,都买下来,和我说是带给阿锦的。父亲一个随时准备给我上军棍的糙汉,却能控制住自己,再暴怒都没对你动过手。至于母亲……”楚瑜苦笑:“她偏心都偏得我难过了,她要你记得她对你的好,也只是因为你是她的唯一,我和父兄都在边境,她谁都没有在身边,她不安,她害怕。”

“阿锦,”楚瑜叹了口气:“你看,那么多人爱你呀。”

楚锦没有说话,卫韫和楚临阳站在前方,他们等了一会儿了,看那对姐妹哭哭抱抱。楚临阳看了看天时,卫韫察觉他怕是要走了,便同楚瑜道:“嫂子,可能回了?”

“我这就来。”

楚瑜扬声,叹了口气后,提裙转身。楚锦突然叫住她:“阿姐,你可遇到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你看着就怕,却又执着放不下?”

楚瑜久久没有回声,她背对着楚锦,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背,好久后,才道:“有。”

比如顾楚生,比如她。他们都是她上辈子的噩梦,她害怕,又执着。她以为自己会恨他们一辈子,缠绕在这噩梦里,拼命逃脱,却又不得超生。

“怎么办?”

“面对它。”楚瑜抬头看着卫韫,果决道:“它若是缘的纠缠,那就解开。它若是孽的牵扯,那就斩断。”

楚锦没说话,楚瑜知道她已明白,提步上前。

她从容来到卫韫身边,卫韫和楚临阳都察觉,她身上似乎带了股子决绝的气息。楚临阳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话。人都有自己的路,她不开口,他不干涉。

楚临阳送着楚瑜和卫韫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后,卫韫看着楚瑜的模样,终于开口:“嫂嫂怎么了?”

楚瑜听到卫韫的声音,慢慢抬头。

马车里映照出长廊上楚临阳和楚锦的身影,她目光有些茫然。

“我以为我这辈子,和她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卫韫没说话,他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也知道她想说话。他看她静静看着外面,神色迷惘。

“我曾经恨她,恨在骨子里。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在恨里,去看到一个人的好?”

卫韫没说话,他给楚瑜倒了茶,端到她面前,让她捧在手心里。

温度从手上蔓延上来,让她浑身肌肉和内心一点一点舒展开。

“其实人一辈子,不过是在求一个心上的圆满。如果一个人心是满的,就能看到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卫韫喝着茶,慢慢出声:“心不满,拼命想要求什么,执着什么,就会被蒙住眼睛。看么看到纯善,要么看到纯恶,甚至于善变成恶,恶变成善。”

楚瑜没说话,卫韫这样一点,她才猛地反映过来。

这辈子不一样的不仅是楚锦,还有她楚瑜。

她不由得轻轻笑了。

“其实我很感激你哥哥。”

卫韫转头看了过来,楚瑜看向车帘外,目光里带了暖意。

“成婚那天,他见到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后来将红绸递到我手里,一路特别小心,就怕我摔了碰了。”

“这辈子都没人这么对过我,”楚瑜叹息出声来:“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心里开始满起来。”

重生回来的时候,在她心里带着无数戾气,只想逃脱的时候。

这是她第一缕温暖。

卫韫没说话。

其实在他听到楚瑜这话的瞬间,无数心疼骤然而上,他差点脱口而出——我以后对嫂嫂也这样好。

然而这话止在唇齿之间,旋即他便觉得不妥。

那是他哥哥能做的事,不是他的。他哥哥是她丈夫,是与他全然不同的存在。有些事,卫珺做得,卫韫做不得。

他对她的好,永远要在那一道线之外,止乎于礼。

虽然他想将这世界上所有好的都给她,以报她对卫府那份情谊,她于他危难时给予的那份温暖。可有些东西能给,有些东西,要有资格才给。

卫韫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他喝着茶,看着外面的景色,就觉得,莫名的,今日的茶,有些过于涩了。

……

楚瑜与卫韫在华京中商议着后续之事时,千里之外的昆阳,顾楚生正在县令府衙之中披着文书。

白城攻破之后,昆阳就成为首当其冲的关键要地,姚勇屯兵于此,与他共守昆阳。

“公子,”侍从张灯从外面急着走出来,小声道:“身份文牒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走合适?”

顾楚生没说话,他一手握笔,一手抬手,张灯将准备好的文牒都放在他手上,同时道:“城外的人和银两也按公子的吩咐准备好,公子不用担心。”

“嗯。”

顾楚生迅速翻开文书确认没有问题后,提笔在正在批奏的折子上道:“送给公孙缪的银子,他可收了?”

公孙缪是姚勇身边的心腹,对姚勇的态度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给他送银子,便是要试探姚勇的态度。

张灯放心点头:“收了。”

顾楚生握着笔顿了顿,抬头看向张灯:“怎么收的?”

“就……直接收的。”张灯看着顾楚生的神情,竟有种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的感觉。他犹豫着细化了公孙缪的意思:“公孙先生还说,下午就来请您过府,为您引荐姚……”

话没说完,顾楚生便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行李。张灯有些不明白:“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走。”

顾楚生果断开口。张灯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孙先生不是答应给大人引荐姚将军了吗?大人为何还要走?”

“你见过受贿直接就拿钱的吗?”顾楚生冷冷看了张灯一眼:“若非主上示意,怎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拿钱?”

听到这话,张灯猛地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背后冷汗岑岑,忙帮着顾楚生收拾起东西来。

顾楚生早已经在之前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如今只是翻找出来,扛着东西便打算往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外面却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顾楚生旋即将东西交给陈灯,冷声道:“你躲着去。”

说着,便假装淡定坐到了书桌前,继续看折子。

没有多久,一个身着白衣绣竹的中年男子便带着人走了进来。这人手执羽扇,面有美髯,他身后跟着两排士兵,站在庭院外面,神色肃然。

来人正是姚勇手下第一谋士公孙缪,他上前来,朝着顾楚生行了个礼道:“顾大人。”

“公孙先生。”

顾楚生站起身子,笑着上前行礼:“公孙先生今日怎的来此?”

“小事小事。”

公孙缪拱手道:“姚将军仰慕大人才华久矣,在下奉将军之命前来,特来邀请大人过府一叙。”

“这当真是太好了!”顾楚生面上激动道:“我本就想见将军许久,大人且客厅候在下片刻,在下为将军换上华衣,这就前来。”

“何必呢?”

公孙缪抬手拦住顾楚生:“我等又非那些世俗之辈,将军欣赏大人,欣赏的是那份才华气度,而非身上华衣。顾大人且就跟我走吧,莫让大人久侯了。”

听到这话,顾楚生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来:“将军可是有什么特殊之事,为何请得如此着急?”

公孙缪面色僵了僵,但那不自然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笑道:“顾大人误会了,只是在下今日小儿在家中等候在下,在下想早些回家,故而做事快些。”

“如此,”顾楚生点了点头道:“先生真是顾家之人。那顾某也不为难先生,这就走罢!”

“多谢多谢。”公孙缪连忙拱手道谢,顾楚生满不在意笑笑,同公孙缪有说有笑走了出去。

一行人刚出去不久,张灯便从屏风之后探出头来,他提了佩剑,纵身一跃,便上了横梁,顺着横梁来到某一处往上一推,便拨开了砖瓦,随后跳了上去。

这个出口是顾楚生提前准备的,就是为了防着这一刻。

张灯顺着提前准备好的路线迅速离开了府衙,看着张灯远去的背影,躲在暗处的卫家暗卫纷纷看向了卫秋。

卫秋朝着南边的人打了个手势,三个暗卫迅速跟着张灯跑了过去。而卫秋则带着人,跟着顾楚生就往姚勇所在之处赶了过去。

顾楚生同公孙缪一路闲聊,不断诉说着自己对姚勇的敬佩之情。公孙缪含笑听着,心情倒也十分愉悦。只觉这顾楚生当真是个傻的。

姚勇弃城,他还敢去疏散百姓?那这份功劳怎么可能给他,给不了他,又怕他日后再京中去同天子提起此事,那自然只能杀了他。

公孙缪看着面前生机勃勃的少年,心中有些惋惜——如此才俊,倒是可惜了。

“这昆阳的护城河乃昆州前任太守修建,环城一圈,外连归燕江,如今虽然是冬季,但这护城河却是水量不减。”

顾楚生给公孙缪介绍着护城河,兴致勃勃道:“大人可知这是为何?”

公孙缪也觉得奇怪,一般冬日水流都会减少甚至枯竭,为何这昆阳的护城河还是水流湍急?

顾楚生驾马往前走了些,指着护城河上一座石狮道:“先生你过来看,便就是这个……”

公孙缪下意识跟着探过头去,也就是这一瞬间,顾楚生猛地出手,一把挟持住公孙缪,手中袖刀抵在公孙缪身上,怒喝了一声:“站住!”

公孙缪瞬间明了了自己的处境,顾楚生不是没察觉姚勇的意思,而是察觉了,察觉得太透了!

冷汗从公孙缪背后升起,他素来知道姚勇的手段,若他把顾楚生放跑了,怕是一家老小都走不了!

“别管我!”

公孙缪大吼出声:“拿下他!”

顾楚生面色巨变,点了公孙缪穴位之后,提着公孙缪纵身一跃,就跳入了护城河中。

羽箭瞬间紧追而至,顾楚生沉入水下,抬起公孙缪就挡住了头上的羽箭,随后便将人一推,顺着水流滚了过去。

岸上人一时不知所措,全然不见了人影。

而卫家暗卫统统看向卫秋,焦急道:“老大,人不见了,怎么办?”

卫秋抿了抿唇,吩咐下去:“卫丙回去飞鸽传书回禀侯爷,其他人跟我走!”

所有人分散开去,岸上人都纷纷朝着下游追去,顾楚生躲在河岸石狮下的中空处,捂着自己的伤口,微微喘息。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逼到这个程度了。

可是没关系……

他眼中带着狂热,他活得下来,他这就回华京去。

回到华京,就能见到阿瑜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