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刘宝库见了旗修,他们都认识,在新宅地下室里,他们还在一起听过王怀德讲过的**红军呢。
村长栗尚武担心她们这些学生们放弃学业去搞什么游行示威终会吃亏,于是说道:“你们这样盲目跟风,万一像当初你们姨娘她们参加红灯照那样,到头来落得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刘福禄问道:“当初刘镇长让她们参加红灯照你知道是冲着那个理儿?”
“驱洋人保家国呀!”
“现在小日本占领了我东北,我们再没有人起来反对,他们就会来到我们华北,我们老了不活了,还有青年人哩,他们也不要活了,眼看着外国人横行霸道?”刘福禄说的话有不少是那夜受到儿子刘保顺的启发的。
在场的青年人听后一齐给刘福禄鼓起掌来。
栗尚武道:“当初刘镇长送香玉她们去红灯照也是看上你老哥把女儿都送出去了,才照样做的,如今还是听老哥您的,支持他们青年人,我栗尚武不含糊。”
“你们这要去哪?”刘宝库问。
“先到市府再到省城。”旗修道。
“那可要受累了孩的们。”刘福禄道。
“我们不怕受累,日本帝国主义侵占我东北,肆意横行,屠杀我同胞,中华民族到了危亡的时刻。”其中有青年人满怀激情地说道。“我们要去情愿,我们要去示威游行,我们要求上战场。”
刘福禄他们回来河口庄,刘保杏和刘宝花、刘宝贝也跟旗修他们一样,已经从市府游行示威回来了,保杏、宝花她们在市府读书,宝贝在县城。她们也是嚷嚷着要去省城。整个潞府除乡村的小学堂外全部的学生都罢课了。
王天印派出去跟踪刘福禄护送虞县长的人回来报告说:“除没有把虞县长的人掳走还遭到暴打,他们个个有功夫,就连那两个姨太太也身手不凡。”
王天印很生气,上边没有命令他们县党部把虞县长怎么样,只要求抄了他们的家财赶走他们的人,不允许伤害人命。若是没有这些要求,他王天印就会派刚刚组织起来的武装队伍去追赶他们,他们还能施展什么武艺吗,才武装的队伍手里都有枪。
隔三日,王天印被通知到潞府市党部开会,回来后他就派人把刘福禄跟山来的宅子悄悄监视起来。原因是他们两家在市府读书的两个女儿刘保杏刘宝花已经被上面定为“暴徒”,要他这个县党部要员提防她们在县城“兴风作浪”,聚集学生闹事。
壶关县长虞后稷被抄了家,市党部就派下来个代理县长,王天印代任县党部书记。虽然都是代任,却是实权在手,能调动县警务局和保安团。
县城的“南党”、“北党”也看气势不对,纷纷对王天印巴结奉承,首先对自家在上面读书的儿女严加看管,生怕闹出事来当做“暴徒”抓进县牢。
其实刘保杏刘宝花也是在潞府学校跟随大多同学上街搞游行示威的,她们两个并不是什么“罪魁祸首”,只是参加宣传救亡运动的一个普通学生而已,市党部为了接受上面的命令,先是对参加示威运动的学生加以劝阻,无效后便扣个扰乱社会秩序“暴徒”的帽子。
是“暴徒”就有人敢于对“暴徒”公开下手,而且示威游行运动里不听劝告的学生成了市党部派出来的警察进行抓捕的对象,里面的党组织怕学生吃亏就暗中安排大家分散转移。
王天印当然不会放过这次针对刘福禄的机会,在追踪虞县长的姨太太时他又一次被弄个惨败,还在刘福禄面前暴露了他的阴谋,让他骑虎难下。这回他跟他的长工山来的女儿是“暴徒”,还是市党部告诉他的,他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山来因为两个女儿上街游行示威的事说是被吓得得了一场病。刘福禄去看望他时,山来老泪纵横,跟刘福禄说道:“东家啊,俺是体力不支了,不是反对女儿们搞事情啊,有东家在,她们走的路子对不对,我这个下人最放心啊。”
刘福禄安慰他道:“没有人怨告你什么呀,年轻人想干什么就让她们去干吧,对与错谁也定不准啊,反正这小日本进来中国就不是个好事情啊。”
山来从此就再没有起来,从此刘福禄也感觉自己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真是“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平”。
在一个寒风刺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忽然有两条黑影从刘福禄家高高的院墙上出现了,随即一闪就不见了。
带着人躲在外面监视着刘家的狗孩儿马上派人回报给了王天印,毫无疑问这是刘福禄跟山来的女儿回来了。
王天印接到报告立即让保安队王队长带人将刘家围的水泄不通,确定攀墙跳进院里的两条黑影没有出来时,便叫门进去抓人。
保安队个个身背长枪,气势汹汹,山来将大门打开,王队长就带人进去了,刘福禄迎出来问:“深更半夜,兄弟们来寒舍有啥公务?”
队长道:“据报有上面缉拿的暴徒越墙到了您老的院子里,奉命特来查看,如有冒犯刘村长的还请体谅。”
刘福禄道:“原来是官差来查人犯,确是没见什么人来到寒舍。”又问长工曹庆贵:“山来啊,见有人来到我们家里了吗?”
曹庆贵道:“我是庆贵啊东家,我没有发现什么人进来咱院,东家。”他知道刘福禄是老糊涂了,山来已经走了,他还惦记着他。
“奥,看我这是怎了,连个人名都叫不准了,唉!既没见,是不是就是那个贼越墙来盗窃什么东西了我们没有发现?那还不带官府老爷进门查看,帮我们找到窃贼。”
曹庆贵答应:“是!东家。”便带团丁们沿门进屋查看,翻箱倒柜的查遍了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到。
回去又禀告王天印,王天印问狗孩儿:“到底是看清了没有。”
狗孩儿道:“真的是看清了,有两个黑影分明是爬墙进去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是大家都看见了。”
王天印又逐个问那些看哨的,没有一个说刘家那晚没有翻墙进去过人,也没有见进去的人出来过。
经过这一场,王天印真的是感到刘福禄这个人的深奥莫测来,好像是刘福禄在故意跟他藏猫猫,让他在他面前丢尽那个脸。
第二天,刘福禄还故意上他王天印府上拜访他说:“夜黑来老弟派那么多人到家里查什么人犯,结果把家里倒腾的个不亦乐乎也没有抓到一个人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来问问。”
王天印一肚子憋屈但见刘福禄亲自登门来找他,那股无名火一下子就九霄云散了。他家的两个女儿在市府参加游行示威的事也是他听市党部的人说的,只是说上面说定了的,参加游行示威的,凡劝不动的就统统按“暴徒”论处,也不是说刘福禄的女儿参加游行示威了,就得按暴徒论处,而是他把刘福禄跟山来的两个女儿敲定了是暴徒的。
刘福禄亲自来拜见王天印,就是给足了他的面子,的确他在人家刘福禄面前也是出尽了洋相的,都是心知肚明的。从举报说人家儿子是**到抓人家刘家的这两个参加游行示威的女暴徒,还有那日派人追踪人家的马车被人家打了个惨败。
王天印表面上从来跟刘福禄没有撕开过面子,虽是一辈子心照不宣,却面子上总还过得去,见刘福禄这样问他,他也不隐瞒观点,直接就说是市党部的人说:府上的两个在城里读书的小姐被列为暴徒了,要他派人彻查,查到后劝其安守本分,结果是发现有人爬墙进府了。也许就是个误会,看走了眼。
刘福禄道:“家里的保杏宝花到是都在城里读书,日本人侵占了东北三省,她们一个个学生娃娃起个燥性子,举牌子串街发发牢骚,喊叫喊叫,出出怨气,也是常理呀,下来那个劲儿她们也就稳当了,一个学生能有多大能耐啊。”
“我说也是,就是上面抓着不放呢。”
“这是两个学生娃娃害怕抓就没敢来家里,若是万一来到家里,老弟还会派人去抓吗,若是,倒不如我刘福禄亲自给老弟送来。”
“刘兄说哪里话,兄弟也是拉开幕走个过场,即使真的见到两位小姐了,也是要给刘兄送回府里的。”
二人你一句他一句,摆起了鸿门宴。最终还是心有余悸不欢而散了。回到家里,刘福禄掂一瓶酒就去了山来家,走半路才想起山来已经不在世了,就要往回返却让山来媳妇看见了,跑过来跟他说:“山来走了,老爷还嫌弃俺来了,你是来让俺炒个菜喝酒,又不是俺这个炒菜的不在了。”
“是哩,那能嫌弃你哩,还是亲家哩,主要是没人陪我喝了哩。”刘福禄道。
“我陪你喝哩。”
刘福禄是心里高兴,那晚越墙进来的却是谁也想不到的刘保蝉跟香黛,就连家里的任何人都不知道,见面没说几句话忽然听外面有人叫门,她们怕招来麻烦,就又跃墙走了,刘福禄发现她们那个跃墙的功夫就像是飞一般。
刘福禄不知道这个高兴劲儿往哪处使,习惯了又想到山来家,他在先前是一遇事就习惯到山来家喝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