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发缠住墨修的时候,我只感觉心底的愤恨越发的深。
给我“龙灵”这个名字的,是墨修。
现在亲口说出“我不是龙灵”的也是他!
脑中纷纷扰扰,邪棺里那些负棺灵的怨气,似乎全到我身上。
各种无奈,怨恨,以及杀意,全部朝外涌。
我沉眼看着如同黑水般淹没了整个房间的黑发,心中突然发沉。
那些黑发也跟着越涌越多,似乎连房间都要填满。
就在我几乎都感觉不到黑发里的墨修时,突然感觉手腕上有什么一痛,一条黑蛇顺着我手腕,直接就朝我头爬了过来。
蛇眸之内,似乎一黑一白两条蛇朝我的眼睛直射而来。
两条蛇瞬间入眼,我只感觉一股寒意涌起,直接倒在了地上,好像被冻僵了一般,一动都不能动。
那些涌动的黑发,似乎瞬间就失去了动力,“唆”的一下又缩了回来。
那条黑蛇复又转回了蛇镯里,冷冷冰冰的套在我手腕上。
“呵呵,那个镯子,其实就是一个禁锢。哈哈……”梁雪依旧缠裹在那件外袍里,盯着我笑道:“这蛇镯根本就不是法器,所以我取不下来。”
我抬眼看着站在我身边的墨修,张嘴想说什么,墨修却只是轻轻一展,又是一件黑袍出现,罩在我身上,将我轻轻抱起。
然后对着门重重一点,我只感觉房子似乎又晃了一下。
跟着一道白影闪过,柳龙霆从门口冲了进来:“找到了吗?”
柳龙霆见到我,似乎也吓了一跳:“怎么成这样了?”
“墨修!”梁雪却依旧被黑袍缠裹着,冷声道:“你既然能在中了‘红颜乱’后认出她,就证明你心中有她。”
“没了那张皮,你还是知道是她。可你让她引邪棺,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梁雪脸上的皮慢慢脱落。
沉眼看着墨修:“就算她有蛇胎在腹,黑戾已在体中,再这样下去,邪棺不毁,她总有一天,会堕入那……”
我虽浑身不能动,可听着梁雪的话,似乎知道黑戾入体,最终会如何!
墨修却突然沉喝一声:“放肆!”
“你不敢让她知道!可你答应她爸妈照顾她的,她爸妈承担了最重的任务,将她托给你。你这样对得起她爸妈吗?你们高高在上,所以我们在你们眼里,都是任由你们施为的棋子。”梁雪呵呵大笑,抬眼看着我。
眼睛上的皮已经慢慢滑落,眼里的媚意已经没了,眼带着沉色看着我:“你记得,你不是龙灵。你爸妈真的是为了你制的邪棺,这些都是你的,不要被她拿走。”
说着,她额头突然裂开,里面粉润无皮的身体滑溜的从皮里拱出,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墨修一手搂着我,手轻轻一挥。
可一道电光闪过,那条粉红的身体直接化成细细的水汽,直接就不见了。
只有梁雪轻轻的笑声在房间回荡:“记得,你不是龙灵,也不会成为她那样的……神。”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沉重,居然有点像是祝福,又好像是叮咛。
水汽之中,我突然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好像是刚割过草坪后,太阳暴晒的那种青草香。
心中那股子怨恨的气息,好像慢慢的被这气味冲散。
墨修低头看着我,又看了看一边的美容床,轻轻一挥手。
美容床上面的被铺就被踢到了一边,只见那下面居然是一具水晶棺。
刚好一人宽的水晶棺里,躺着的,并不是美丽的公主,而是一具具挤在一起,被剥掉了皮的“鲜红”人。
我进过那具棺材,知道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所以她们见到我们,似乎努力的将头朝这边凑……
梁雪没有骗人,那具邪棺,真的在这张美容床下面。
墨修看了一眼,跟着轻轻取下我手腕上的蛇镯,轻轻一晃。
那条黑白相间的“蛇”似乎活了过来,直接缠住了那具水晶棺,然后回转,跟掐着我手腕一样,将水晶棺给锁住。
果然梁雪也没有说错,蛇镯真的是个禁锢。
所以原先墨修特意帮我取下来……
可现在,他又将蛇镯放在了我手腕上……
“你带邪棺回去,我带她去阴阳潭。”墨修朝柳龙霆交待了一声,带着我直接就跨了出去。
我在他怀里,连话都不能说,闻着那淡淡的青草味,扭头看了一眼那具水晶棺,以及禁锢着棺材的蛇镯。
突然只感觉到悲凉,梁雪说得没错,她真的是特意去我家楼下的。
如果她的计划成了,能得墨修一个蛇胎;没成,她也给我送个人头。
只是她这爱美之心,实在是坚持到底了。
连她背负的邪棺,都是水晶棺。
墨修将我带到了阴阳潭,直接一扯外袍,我被就抖到了潭水里。
这会是上午,潭水变热,已经开始微微的发烫,我烫得本能的“吱”了一声,却发现清亮的潭水中,自己的皮肤并不是鲜红的,而是肉色。
有点奇怪的抬起手脚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被剥下来皮,不过还是有点发红。
“她用那些水敷在你身上,那些东西慢慢凝结,在你身上印了一张以假乱真的皮。”墨修将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来。
伸手轻轻一转手,一把剃刀出现:“过来,我帮你将头发剃了。”
我这才发现,头上重重的拖着湿发。
沉眼看着墨修手里的剃刀,想着秦米婆剃发时那种尖悦的痛意,还是老实的过去。
墨修斜坐在谭边的石头上,伸手摸着我的头,先是轻轻一扯。
“呼”的一声之后,火光一闪,头发从颈后直接被燎断了。
只是这次,那种尖悦的痛意,让我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似乎连脑子都变得空白了。
过了一会,脑子才慢慢清醒,跟着就是无尽的痛意。
我本能的想避开,墨修却尾蛇一甩将我缠住。
一手摁着我的头,一手握着剃刀,从发际线“哗哗”的朝后割。
脑子里还在那种突然断骨一般的痛意中,没有走出来,所以剃发时,那种痛意似乎就没这么强烈了。
我轻轻的喘着气,看着胸前墨修漆黑的鳞片,位置有点微妙。
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就闪过梁雪双手抱着蹲下时的画面……
我一个女的,都感觉香艳,墨修居然能忍住。
发现不对,是因为梁雪的更大么?
头上的剃刀似乎压得重了一些,微微发重的痛意,瞬间将我从那些旖旎香艳的想法中拉了回来。
墨修似乎刻意将剃刀往我头皮里压了压:“这次是你主动引出那些黑戾的对不对?”
“嗯。”我轻嗯了一声,手指在他强壮有力的蛇尾下面,轻轻拨弄了一下水。
这会泡久了,感觉身上那些厚重的血浆黏液都被泡没了,还是很舒服的。
有一种泡温泉的惬意,似乎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就好像躺在梁雪那张美容床上,根本没有其他特别激烈的想法。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皮还在,也可能是大痛之后,泡个温泉,确实很舒服。
劫后余生,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为什么?”墨修见我失神,剃刀加快了一些:“你在那具水晶棺里,不相信我会救你,还是不相信我能分辨出,那不是你?”
“没有啊。”我手指轻轻勾动,低笑道:“当时就是想着,还是应该自救的吧。”
“龙灵。”墨修剃刀转过后脑勺,刀锋似乎一转:“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墨修,反手摸了摸后脑。
头发已经剃完了,摸上去还挺光滑的。
朝墨修沉笑道:“那蛇君知道另外两具邪棺大概在哪里吗?”
既然墨修不会再毁掉那些邪棺,那就早一点找出来,至少不会老记挂着这件事。
难道问,他为什么说“你不是龙灵”,那个蛇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我爸妈到底接了什么最重的任务?
问这些他都不会说啊!
墨修将我从阴阳潭中卷出来,手轻轻一挥,那些碎发瞬间燃了起来。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焦臭味,他松开我。
双眼带着不解:“你……有没有想过,等八具邪棺找齐了,龙灵脱离了那具白木棺,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听着只感觉好笑,抬眼看着墨修无所谓的道:“大概也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人生都是这样的啊。”
看开之后,一切果然就豁然开朗。
墨修脸色似乎发沉,低声道:“我让你去引邪棺,就表示我一定会去救你的。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多想。”
“我信蛇君啊,所以我去了啊。”我扯过那件黑袍穿上,朝墨修轻笑道:“那现在蛇君送我回去吧,早饭都没吃,有点饿了。”
“龙灵!”墨修看着我沉喝一声:“你现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