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灵果然如何寿所说,心机深沉,我们这些人打包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熙熙在这边露了踪迹,这复读学校有多少是纹了蛇身的,我们都没办法统计。
风家已经开始着手放人进来布局,就算不封城,肯定也会封掉这所学校。
玄门与龙灵之间必有一战,肯定会波及到孩子。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把那两个孩子送走。
除了问天宗,我没有更能信任的地方了。
我用蛇窟的蛇纹挑开了龙岐旭夫妻和龙灵的关系,让龙岐旭夫妻和龙灵离了心。
现在龙灵,不过是露个面,就逼得我让何辜带那两个去了问天宗。
送入了她织好的罗网之中!
我轻呼着气,端着杯子,轻抿了一口蜂蜜水:“你早早的就在问天宗布了局?”
何物在问天宗看上去并不怎么管事情,只在人间游荡,修习所谓的心境,可有大事,还是会出面的。
问天宗的人,无论是谁都很信任他。
上次斩情丝我问到何物是不是人,他们提到了八尾,具体却并不提及,对何物个人**还是很尊重的。
所以,他在问天宗多少年了?
听龙灵的话,他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去问天宗的。
大家相处这么好,为了龙灵,为了九尾狐族,他真的会对阿宝阿贝出手吗?
龙灵见我喝了蜂蜜水,自己依旧勺着蜂蜜,朝我呵呵的笑:“阿问是这世间和阿熵唯一还有存在关联的人了,更何况九峰山还有寻木,我让何物去那里也不过是慢慢的看。”
她真的很喜欢蜂蜜,舌头一卷,就将甜滋滋带着浓浓气息的蜂蜜舔进了嘴里。
“蛇棺也是一个巢对不对?”我眼前闪过那些平铺在阴阳潭的躯壳。
朝龙灵轻笑道:“你虽是蛇棺之主,却也不能完全控制蛇棺了,所以才找我谈这么多?”
我放下手里的杯子,反手捂住小腹,抬眼看着龙灵:“因为我腹中的蛇胎吗?”
“对啊。”龙灵毫不忌讳,目光沉沉我盯着我小腹:“墨修的孩子啊,蛇棺意识注入的生机,蛇棺和你这个孩子连在了一起。”
“要不然,你以为凭你一具躯壳,我会和你谈?”龙灵脸上闪过不耐烦。
轻呼了口气,捏着勺子也不吃蜂蜜了,在冰杯上轻轻敲了敲。
清脆的冰撞声在嗡嗡的蜜蜂扑飞中,十分的清晰。
龙灵指尖灵活的转动:“你如果答应杀了墨修,我就让何物留着那两个孩子,至少让他们长大。当然你是不能见他们的,毕竟操蛇之神于儿,有搬山之力。一旦为你所用,威胁不小。”
“如果不呢?”我沉眼看着龙灵手指上捏着的冰勺。
那冰清透得好像融化在空气中,里面连气泡都没有,宛如上好的水晶。
可随着龙灵手指捏着在冰杯上轻敲,好像随时都要被敲碎。
我心也不由的随着龙灵那一下下的敲击而跳动着。
龙灵无奈的摇了摇头,抬眼看着我:“你听过一句话吗?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她转眼看了看屋里涌动的蜜蜂,摇头看着我:“何悦,我母亲虽是个人,可我父亲,是那条魔蛇,你见过的,有多毒你该知道。其实我也算是条蛇,毒得很。”
“我是个妇人,又斩了情丝,断情无爱,加上这满室黄蜂,你居然还敢拒绝我。”
“你是不信我能让何物杀了那两个孩子?”龙灵点了点这满室的黄蜂,朝我轻笑道:“你猜,被这个蜇上几口会死?”
她沉眼盯着我:“你别以为不会死,身为寻木的青折,都形消魄散,你以为光凭蛇胎,你就真的能活着了?”
“哎,可惜了!这世间美好的东西,总是这么脆弱的。”龙灵捏着冰勺,在冰杯上轻轻一敲。
这一敲声音清脆,却比原先的尖上了几分。
不过冰勺依旧没有动静,龙灵皱了皱眉,又用力敲了两下。
等她敲第三下的时候,冰勺直接和冰杯冻在了一起。
也就在同时,满室嗡嗡飞舞的蜜蜂全部被冻住,化成冰坨子,如同冰雹一样,哗哗的朝下掉。
“你什么时候通知的墨修?”龙灵倒是很实在的松开了手,沉眼看着我:“你也是个恋爱脑啊?为了墨修,愿意放弃那两个孩子。”
她转眼看了看沙发上的熙熙:“就算你能打掉她腹中的孩子,还有多少这样的人?蛇巢一日建起,就再无灭绝的可能了。”
她看着满地落下的蜜蜂,明知道墨修来了,却半点都不着急。
外面很多身体,都能任由她来去转换。
就算墨修就站在她面前,也不一定来抓得住她。
一缕神念,来去自如,怎么困得住。
龙灵,果然选择了一个最好的生存方式。
我只是沉眼看着她,轻轻起身,慢慢凑了过去。
对着龙灵的眼睛:“你不急着走了?我问你一件事,最后一件。”
龙灵无可无不可的眨眼,目光和我交汇,任由我慢慢凑过去,额头相抵。
却依旧轻笑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我对墨修的那种深情,会在你心底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眼看着她的眼睛:“神念不会骗人。”
龙灵目光闪了闪,抬眼看着我,勾了勾唇:“好啊。”
两人目光交缠,神念相交,也就在一刹那间,我瞬间看到了墨修。
巴山的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朦胧的雾气,光束从树稍间穿过,墨修一脸灿烂的笑,沐浴在晨光雾气之中。
他的笑,连那被雾气折射成七彩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漆黑的双眼好像清透的黑珠,沉沉的看着我……
心头一阵阵的欢喜,嘴角不由的勾起,似乎只想和他一样,映着朝霞,沐浴着晨雾,这样相对而笑,就能天长地久。
可欢喜一生,瞬间就转到了一阵阵绞心的痛。
一条巨大的黑蛇躺在地上,任由一把细细的石刀划过蛇皮,借着蛇皮上的蛇纹在蛇身上雕刻着符纹。
那条黑蛇并没有死,如同深渊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没有怨恨,没有怒气,就是那样沉沉的看着。
心头一股股的伤意涌起,好像每一刀都是割雕在自己身上。
我能看到一滴滴晶莹的水珠落在滑漆黑的蛇皮,滑过用石刀雕出来的符纹……
可握着石刀的手却并没有停留,而是稳而坚决的划过蛇皮。
墨修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石刀在他身上雕刻着符纹,明明痛得瞳孔不停的收缩,可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心中的痛意好像一点点的被放开……
一只手伸过去,捂住墨修的蛇眸。
可蛇身太大,一只手连蛇眸都遮不住,只不过虚捂着。
但另一只眼,依旧那样沉静的看着。
似乎要记下眼前这个人,又或是要记下,这些一刀刀雕在自己身上的符纹。
我想到靠蛇棺的可能,突然喘不过气来,龙灵的眼睛也开始跳动,目光中的水光微微聚拢。
也就在同时,我猛的抽出何辜留给我的那枚针魂钉,对着她后脑直接摁了下去:“墨修!”
眼中的神念和龙灵的还胶着在一起,镇魂钉一从后脑摁进去,她眼神跳动了两下。
我连忙转动脑中的画面,再次闪现出墨修沐浴在晨光中的样子。
那张笑脸,比阿问引出的那只三足金乌更耀眼。
无论是龙灵,还是我,两人神念汇聚,对上那张笑脸,都有瞬间的失神。
也就在同时,一道黑影直接撞到我摁着的镇魂钉上。
龙灵痛得张嘴大叫一声,目光立马化成黑色的旋涡,沉喝道:“墨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