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七宫诚在睁开眼之后,意识清醒的一瞬间就痛苦地将自己整个都埋进了被子里。
昨天晚上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两手扯着被褥,在密闭的空间中深刻地反思自己。
然而,他的自闭并没有办法维持很长时间。
房门在象征性地被敲了一下之后“嗖”地打开,属于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的声音响起:“诚酱,不要睡了,现在起床哦。”
七宫诚缩在被子里没有动。
在这种时刻,只有床不会背叛自己。
五条悟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的逃避,他丝毫没有边界感地踏入这个房间,将窗帘利落地拉开,让金色的阳光整个洒进室内。
“我专门制作了悟牌爱心早餐,诚酱快起来尝试一下啦~”五条悟走上前,长臂一捞,轻轻松松地就将床上裹成蛹的一团捞了起来。
他上上下下查看,终于找到了棉被的缝隙,眼疾手快地将粽子的外壳扒开,露出内部头发乱成一团,睡衣也凌乱不堪的青年。
对方那双异色的瞳孔仿佛猫眼一样睁大,震惊地看着自己。
五条悟相当自然地弯腰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让他瞬间抬手捂住了被触碰的部位。
“早安吻。”五条悟相当理直气壮地说道。
昨晚的事件,到底打开了对方什么奇怪的开关啊。七宫诚一时间有些混乱,也是对方这自然而然的态度,让他忘记了原本应有的紧张,反而是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事件本身上。
见七宫诚一时间没有动作,五条悟又指了指自己的唇,扯开一个带着狡黠的笑:“这里,我也想要你的早安吻。”
感觉自己不开口,对方就要凑上来给自己亲了,七宫诚终于说道:“不。”
“诶——”五条悟拖长声音,嗓音刻意变得甜腻而柔软,“仅仅一夜过去,诚酱就不肯负责了吗?”
七宫诚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这里总可以吧。”五条悟凑上前偏过头,点了点自己的面颊。
回应他的是整个砸上来的一大团软被。
等五条悟从被褥之中挣扎出来,七宫诚已经自顾自地跑去洗漱了。
被拒绝的五条悟也丝毫不觉得气馁,对方就像是水里的蚌,需要缓慢而耐心地等待,才能触碰到内里的珍珠。
而他已然已经让对方打开了一条缝隙。
——可惜时间只有一个月。
黑色的眼罩之下,那双流光溢彩的六眼眸色转深。
“所以,悟……君没有任务吗?”七宫诚拿着汤匙搅了搅面前的粥,终于忍不住问道。话里话外想让对方暂且离开的语气非常明显。
“啊,忧太正好从国外回来了,他能处理许多任务。”五条悟说,“悠仁他们也都成长到能够单独应对特级咒灵的程度,作为老师的我当然就可以功成退休了。”
“最近刚好请了假,”男人往后吊儿郎当地仰靠在椅背上,“毕竟,诚酱应该不会再回去高专上课了吧。”
这句话让七宫诚有些不自在地在椅子上动了动,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他连自己手下的黑色组织都不太想管,更不要说是早就退出行列的咒术师。
只要熬过这一个月,七宫诚就准备退出游戏,抱着那堆游戏奖励的信用点,在家里呆到天荒地老。
“既然你也没有其他的事,所以今天我们就出去约会吧!”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道。
七宫诚顿时脑内急转,回忆起自己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完成,比如组织的公务,未完成的课业……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五条悟凑上前来,“你该不会是想要找借口溜走吧?”
“……没。”七宫诚微微撇开了脸,“我们去哪?”
“到了你就会知道。”五条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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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溜冰场。”七宫诚有些好奇地环顾四周。
或许是工作日的原因,在场地内的人相当少。七宫诚莫名有种自己与五条悟包场的错觉。
“以前试过这个吗?”
七宫诚摇头。
“那先去拿护具,我们换上装备进去。”五条悟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我来教你。”
五分钟之后,两人全副武装地站在了场地之内。
像每个初学者一样,七宫诚一时间不敢动弹。
——不是怕摔跤,而是像每个社恐一样,怕四脚朝天地摔跤之后被别人看见,然后几个月不会再进行这项运动,并想把这段记忆从脑中消除。
五条悟倒是轻轻松松,稍稍前倾身体往前一滑,随着一个华丽的转身,就这样站在了七宫诚的面前。
他本就是一米九的身高,搭配上冰鞋,更显得身材高挑,腰细腿长,一头银发都仿佛在熠熠闪光。
七宫诚试着抬脚,然而一个踉跄,无法控制平衡的他就要跌倒。
他一头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五条悟轻易地上前接住他,面上在某个瞬间露出了得逞的模样,显然是对此早有准备,并乐在其中。
为了防止跌倒,七宫诚握着对方的手臂,在五条悟的牵引下慢慢地滑行着。
“刚刚开始学习的时候,要注意压低重心。”五条悟一边说,一边指导着青年的动作。
到底是曾经作为咒术师,也曾经经历过一系列的特训,七宫诚很快就找到了平衡,已经能够进行正常的滑行,只是还不能做一些花哨的动作。
“诚酱学得很快啊。”五条悟夸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过于明显的遗憾,引得七宫诚一时间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地里也多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人。
七宫诚在场地里滑着大圈,而五条悟见他的动作已经渐渐摆脱了生疏,于是自己跑到了场地中央炫技,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只顾垂头看自己眼前路线的七宫诚,在意识到旁侧忽然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杀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人正好是从他的左边——也就是缺少一颗神之义眼的方向袭来。
视力是一个相当微妙的东西,假设右眼是最佳的2.0视力,而左眼却是700°近视,那么人大部分的视物都将会通过右眼来实现,而忽略左眼里朦胧的景物。
七宫诚就处于相似的状况,那人恰巧从他不曾注意的方向窜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可避免的撞击。
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好在最初进场时护具齐全,也戴了手套,即使摔倒在冰面上也并没有多少疼痛。
只是,七宫诚还没有学会如何从地面上爬起,站起来这个动作。
倒是先前撞到他的人很快地爬了起来:“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日语。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青年还是一个初学者,于是很快凑上前,抓着七宫诚的一只手将他扶了起来。
“谢谢。”七宫诚开口道。
因为刚刚的摔倒,周围好几个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虽然不含恶意,但依然让他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一时间升起的难堪让他整个人身上的温度都有些许的上升。
偏偏在这个时刻,金发男人看清了七宫诚的长相,富有冲击力的外貌让他顿时呆了呆。
“你摔得重不重?不如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他忍不住说道。
只想拜托面前处境,离开这个尴尬之地的七宫诚一时间脱不开身。
“我想那就不用了。”属于五条悟的声音响起,他将男人依然握着七宫诚的手掰开,将这两人隔离开来。
被五条悟挡在身后的七宫诚一时间竟松了口气。
“你是?”金发男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男人发出了疑问。
“我是他的男朋友。”五条悟揽着七宫诚的肩膀,仿佛宣誓主权一样地说道,“你刚刚撞倒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金发男心虚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原来你们是一对啊,那祝你们幸福。”他开口祝福道。
原本还带着点兴师问罪意思的五条悟轻易地因为这一句祝福压住了情绪。
“当然。”他自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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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过后,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
七宫诚终于回到了家中,他面前的书桌上堆积了数份组织里需要处理的文件。
虽然确实想要当甩手掌柜,但是看着琴酒那么忙碌,七宫诚一时间也有些心虚。等一个月之后离开,或许他直接将首领之位传给琴酒比较合适。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阵绝对会相当生气吧。
七宫诚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问题,一边在审批着面前的文件。
然而手中的文件夹却在下一秒被抽走。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悟。”
“你已经连续工作了两个小时,这种事情交给属下做不该是更好吗?”男人轻佻的声音在耳畔吐出温热的气息。
真是可怕啊,这个男人。
七宫诚发觉,自己竟然以如此快的速度,向对方逐渐侵占自己的私人领地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