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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水涝让百姓流离失所,幸而朝廷的赈灾款追了回来,下放到百姓身上。
开仓放粮,搭建屋舍,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到新任河西府尹的到来。
令百姓颇为愤恨又慰藉的一点,他们的摄政王将被刘玉章无辜致死在城外的流民下令安葬。
并将刘玉章的尸首在流民亡灵墓前曝尸三日,以告慰其灵。
苏长今说到做到,如此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她来河西本就是低调出行,此次惩治了刘玉章却是给百姓带来了实打实的好处,临走之前,百姓可谓是夹道远送。
河西府终于渐渐地恢复着往日的繁荣,不少人看到摄政王的车驾就要上来感恩戴德一番,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感激。
从一开始的忐忑迷茫到现在的崇敬。
苏长今走到马车前,掀起了车帘,眉目清朗地向着致敬的百姓打过招呼。
忽然,一个衣衫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儿跑到了马车前。
“摄政王,这个送给你,你治好了我娘亲,你是大好人。”
女孩儿手里举着一撮小花,眼底是最为淳朴的感激和天真,苏长今微微有些愣住。
“小花,小花快回来!”人群里蹿出了一个汉子,紧张兮兮地过来要拉走小女孩儿,对着苏长今不断地弯腰鞠躬,“大人恕罪,孩子还小不懂事,请您原谅。”
众人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都有些紧张,生怕苏长今一个不高兴会将人问罪。
“为何这样说。”
苏长今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女孩儿手里的花,打住了男人的话,“你的女儿吗,她很可爱。”
没人注意到,苏长今说这话的时候,苏然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心疼。
“花儿也很漂亮。”
男人一愣,如同在场所有的百姓想的一样:摄政王,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姐姐,你真好看,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小女孩儿童言无忌,只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却将男人下了个半死。
“小花胡说什么呢?!”男人已经准备跪下谢罪了,“求大人恕罪,孩子太小了,真的什么都不懂……”
“谢谢你。”苏长今没有去理会男人,反而面露微笑地看向了小女孩儿,“但是下次要叫哥哥,记住了。”
小女孩儿很高兴,直到马车走远了,小女孩儿才高高兴兴牵住男人的手,男人依旧是一脸的震惊,“爹爹,摄政王哥哥真是个大好人……”
……
……
郊外,马车在路上。
河西事情已然结束,苏长今也没立马打算回京述职,一行人向着南方驶去。
苏长今坐在马车里,小憩着。
小女孩儿的声音仍犹在耳,都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明明这种未经世事沾染过的眼睛,才是最为纯净的。
她甚至也被惊了下。
至于好人……
苏长今很明白自己的德行。
她可真算不上什么好人,自私自利,冷酷无情这种词放到她身上也丝毫不会突兀。
大好人……呵。
世道不公,让好人死得快,傻子才做好人。
车里太过安静了,苏悠苏然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苏悠偷偷地凑到了苏然身边。
“你说,主子现在是不是正后悔,没将那紫金辇的赔偿给要回来啊?”
“别胡说,主子又不是那般看中身外之物的人。”
“这是两码事啊,不看重身外之物跟紫金辇不冲突啊,你想想那紫金辇坐着多舒服啊……”
苏然沉默,不再同她言语了。
越发可怕的是,再说下去,她觉得苏悠完全可以把她说服了。
此刻,苏长今心里也在懊悔。
那天公堂上,确实是她没搂住开口骂了陆惊野,恐怕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此后两人好几天没有说过话,这一个尴尬竟然忘了讨要赔偿了。
这怎么对得起刘玉章嘴里的侍卫林立,仆从成群,华丽无比……
陡然间,外面起了一阵风。
苏然心下了然,拿起了手中的佩剑,“主子,人来了。”
百无聊赖地撑开眼睛,苏长今脸色微微不耐,“左相是越发的没出息了,刚出城门就憋不住了。”
估计,早在京城里的时候,那次左沂源找事,被她坑出了一大笔血,左云逸当时应该就忍不住了。
“宰了吧,不用留活口。”
左云逸这种奸佞蛀虫,她倒是巴不得多有几只,搅得大庆鸡飞狗跳才好。
浑水里摸鱼,最为合适了。
风声鹤唳,不过半柱香。
等到苏然两人回到了马车上,苏长今才渐渐地清醒过来,抄起了一旁的折扇轻轻摇曳着。
“切,一个比一个不禁折腾,大庆就这种兵力,也不知道当初怎么……”
苏悠猛然间打住,目光偷偷地放到了苏长今身上,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再说了,这种事情怎能随便乱说。
苏长今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轻轻地摇曳着扇面,“本王途中遇袭,身心遭受重创,一病不起,特就近赶至凉州养病。”
苏然了然,“明白。”
不能回京的理由,这不就来了吗。
“回去记得送左相一份大礼,他这样贴心,倒叫本王不好意思了。”
……
……
凉州。
陆惊野刚赶到凉州的第二天,就听说了苏长今遇刺的消息。
“他没回京?”
“听说是向着南边来了。”
洛鸣将斥候打听到的情报禀报给陆惊野,陆惊野心下有些狐疑。
“只怕养病是假,装病是真。”
病秧子装的倒是尽责。
这苏长今,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幺蛾子了。
南边州县众多,倒也不会如此凑巧,一同相遇在凉州才是。
“还有一事。”
顿了顿,洛鸣继续将出去打探到的消息说与陆惊野,“近日凉州内似乎有大事发生,镇国将军府派出了不少人马在追踪一个人。”
镇国将军何昶,按理说早就已经告老还乡,如今这又是与何人招了恩怨?
“可查清楚了?”
洛鸣垂首,“未曾。”
“但,将军府有人传出,是与北冥皇室宗亲成员有关。”
北冥皇室?
陆惊野面色出现了犹疑,当初何昶告老引退之时,曾亲口说过北冥皇室只剩下了北冥玄夜一人未屠,难道他已经有了北冥玄夜的消息?
可为何半分消息都未曾传出?
还是说,何昶对他隐瞒了什么。
陆惊野眸色渐凉,“带上画像,去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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