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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游之事,就算找最厉害的讼师没无用,苏清荷就是最好的人证。
再加上守城官兵亲眼看见林府出城门的马车。
以及离废弃石塔不远,找到了被林星游丢弃在茂盛草丛里的酒坛与酒杯,这让林星游百口莫辩。
因为林星游寝房内缺少的酒杯,就是被丢弃的那两只。之前他一心顾及苏清荷这边,忘了将缺失酒杯补进去。
林星游下了大牢,虽说苏清荷未被害死,但他行径恶劣,几欲杀人灭口,罪证确凿之后,还不知悔改。
最终京兆尹大人判其秋后问斩。
林母得知后,哭都没来得及哭,就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就一次性哭个昏天暗地。
最后冲到苏清荷所在的医馆,对苏清荷破口大骂。
“贱人,你给我死出来,你又没死成,这点伤养养就好了,犯得着兴师动众吗?”
“我游儿才高八斗,玉树临风,你说个谎,给他一次机会又不会少一块肉。”
“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你长得那样,狗都不理,游儿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一家人互相包庇本就是应该的,你却如此不近人情,对京兆尹大人说出了真相,害他秋后就要问斩了。”
“可怜我的游儿,还那么年轻就要人头落地了,苏清荷,你这个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什么难听骂什么,直到官兵将她赶走,她仍旧不死心,就沿着街道一路骂。
使得热闹非凡的街道都静了下来,纷纷侧目,看着一泼妇骂街,一个个都露出鄙夷神色,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
“苏清荷不是受害者吗?还差点一尸两命,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林老夫人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狼心狗肺,真替苏清荷不值。”
“良心是个好东西,可惜他们林家没有。”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还别说,林星游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很好相与的模样,怎奈何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人心叵测,实在可怕。”
“……”
听到这些言论。
林母怒火冲天,指着街道上的人乱骂一通,最后实在太丢人现眼了,林父带着家丁过来,将林母拖走了。
医馆内。
顾南幽站在一旁,在得知林星游秋后问斩后,并没有过多神色,而是找来苏父商量,谈论林星游和离之事。
因坠塔和林星游秋后问斩,和离一事,已是板上钉钉。
苏父自然赞同,并且快速处理好,不出半日,就已和离成功。
而林家丑事一出,苏清荷又和离之后,赌坊派人去收了林府大闹一通,并收了林府府邸。
弄得林府鸡飞狗跳。
林父气得当场病倒。
而林母当众与赌坊派来的人大打出手,刚开始人家看她是个老妇人,没舍得下狠手。
后来见她如此蛮横无理,还指着他们鼻子破口大骂,话语极其难听。
那帮人忍无可忍,齐齐撸起袖子,狠狠狠揍了她一顿,将林府上下一干人等赶出了府邸。
府中下人相继离去,林母瞬间坐在地上抱着被气病的林父鬼哭狼嚎,对着苍天,骂着不公。
顾南幽这边。
依旧在医馆内,苏家人对她千恩万谢,顾南幽只淡淡说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热情,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倒是对苏清荷时,面上才亲近几分。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与苏清荷时。
苏清荷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
顾南幽闲着也是闲着,暂时还不想回府,便找了把椅子轻轻拖到床榻边坐下,随后拿出有关于科考书籍,细细研读。
房间内,非常安静,只有偶然稍稍响起的翻书声,一派和谐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
床榻上有女子声音传来。
“《无极算经》其内涵博大精深,包含了开方术、割圆术、大衍求一术、天元术、四元术、垛积招差术等一系列算学,是算学中的瑰宝,许多人都会将其倒背如流。
没想到南幽已经看到此书了,想必对院试、乡试已有十足把握。
不过,此书虽好,但同样有不足之处。”
自林星游被关进大牢。
顾南幽发现苏清荷神态语气又恢复她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两人趣味相投,如遇知己,竟然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所以,几次看望后,苏清荷觉得老是喊顾三小姐十分不妥,于是就喊顾南幽为南幽。
顾南幽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气色越来越好的苏清荷,随即坐到床榻上,替她掖好被子。
“还请苏姐姐告知一二。”她虚心请教。
苏清荷也不藏拙,将自身所知说出:“《无极经书》相比于其他书籍全而笼统,做不到细致入微。
好比如,割圆术,在《无极经书》中,只告知割圆术从何而来,以偏概全,未有详细讲解其中之妙。
而《九章算术》却有更为详细,其中说,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于不可割,则与圆合体而无所失矣。
我研读过科考过的所有卷宗,其中割圆术与四元术,每届必有考题,只是考题巧妙,让人摸不着头脑,若细细分析,以割圆术做解答更为恰当。
你若不嫌弃,我那有本多年来自制各类科考的考题与答案剖析,送与你,应当会对你有帮助。”
闻言!
顾南幽不禁微微张大了嘴巴。
苏姐姐不愧为皇城第一才女,没想到各界科考都钻研过,还做了剖析。
“给我了,那你呢?”
顾南幽很是感激,可她有些担忧,苏清荷将其给了她,那她自己就没有了。
“南幽不必担心,你难道未曾听别人说过我有过目不忘之能?这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
好吧!
是她瞎担心了。
传闻苏清荷能将感兴趣的书籍倒背如流,更何况她还专门做过研究科考题目,恐怕不仅可以倒背如流,还能举一反三了。
而她若能有苏清荷一半的记忆力,也不必日日钻进书堆里,将曾经看过但已朦朦胧胧的书籍重新再过一遍了。
人比人果然能气死人。
苏清荷的过目不忘之能,是羡慕不来的。
“厉害了苏姐姐。”顾南幽由衷夸赞。
“没什么,你若不嫌弃的话,有空便来看我,我们一起研究有关科举考试的各类书籍。”
顾南幽眼眸一亮:“我一定天天来看望你。”
有这种好事,她哪能错过?
于是接下来,顾南幽日日都来医馆,等到苏清荷伤势稍好些了,便需要回到苏府修养,她便闻着味,日日去了苏府。
摄政王府内。
摄政王坐在书房内,看着一摞摞为顾南幽准备好的科举考试书籍,随便翻一本,里面有些考题他还特意用狼毫标记出来。
只不过……
他此刻脸色颇为郁闷。
冷不丁扫了一眼前来汇报的影一,语气凉凉道:
“你确定她知道本王为她整理好了科考所用到的书籍,没有含糊其辞?”
上次那身新衣便是因为没说清是何人所送,他整整一个月心血,被顾南幽说丢弃就随意丢弃了。
“是的,主子,属下已经按原话转达,只字不差,还专门提到主子你的名字。”影一不禁抹了一把汗。
主子已经问了他三遍了。
每问一次便郁闷一次,而且每问一次,书房气氛就凝固一次,他真怕主子再问下去,他会被主子直接一掌拍出去。
顾三小姐也真是的,摄政王府里的书籍许多都是孤本,别人都羡慕不来。
她倒好,一点都不上心,天天往苏府跑,将主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她现在在何处?”
“还、还在苏府……”影一连回答问题都变得小心翼翼。
摄政王倏地看了眼窗外。
残月高挂,星光几许,地上一片漆黑,夜已经很深了。
摄政王冷着脸,更加郁闷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小病猫竟然学着别人夜不归宿,看来真的是越开越欠调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