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中充满了疑问。
环顾四周,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整节车厢,火车在轨道上飞速行驶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膜。
窗外,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光线,没有景物,火车似乎正在漆黑的隧道中穿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火车,也想不起任何事情,所有的记忆模糊不清,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所幸手中握着一张崭新的车票,姓名一栏上写着两个清清楚楚的字:伯瑶。
时间是15:30,9月21日。
始发地和目的地是空的,似乎从未出现在车票上一般,她不知道自己会被火车带到哪里,这让她忍不住焦虑起来。
伯瑶,这应该是她的名字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连自己的名字无法肯定?绑架?谋杀?她有些急躁,但很快就恢复冷静。
毕竟,眼下最要紧的是从周围找找线索,而不是自顾自发脾气坐以待毙。
她起身离开座位,车票被放进口袋。整个车厢除了火车运行时的嘈杂之外,听不到其他声音。
她沿着走廊边走边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座位上空无一人。没过多久,她发现车厢通向其他地方的门被锁死,这三角形的锁孔似乎在提醒她:没有钥匙根本没办法前进。
她叹了口气,出神地盯着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15:30分,跟车票上的时间一样,不太对劲。
在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时钟上的数字纹丝未动,为什么偏偏坏在这个点?难道发车的一瞬间,时间就静止了?
就算失忆了,她也觉得这是个可笑的想法。毕竟生活不是科幻小说,更没有什么鬼怪奇谈,这大概是人类之间的常识吧?
她掏出车票,强迫症似的找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安静地坐下。
虽然看不到车窗外的景色,但从声音和感觉能够判断出火车行驶的速度绝对能让直接跳车的自己变成肉酱,砸玻璃跳车的行为相当不理智,况且自己现在处于失忆状态,就算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安身。
她一边想着,一边习惯性从自己的右边大衣口袋摸索,掏出了一部手机,桌面壁纸是一对男女亲密的合照。
她仔细看了看车窗上的反光,一头长发随意卷曲,脸上画着精致冷艳的妆容,神情略带些疲惫。虽然可以确定照片上的女人就是自己,但从女人齐耳的短发可以推测出,这张照片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
顺利地用指纹解开锁,还没来得及查看内容,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屏幕上显示出“李沁”二字,她心头莫名一震,下意识接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伯瑶,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她语气平静,心中燃起一丝好奇。
“因为我的确对不起你,但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从今以后,希望你能好好的。至于伯父伯母那边,我实在没脸说什么,你替我问声好吧,彩礼......不用还了。”
还没等她回答,电话就突然断掉,没了信号。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叫李沁的男人,一定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没有气馁,开始快速翻开手机上的软件,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很快,她能够断定自己就是那个叫伯瑶的女人,从相册来看,自己和锁屏界面上的男人应该快要结婚了。
婚纱照拍的很漂亮,粉色抹胸的款式衬托出她白皙的肌肤和漂亮的锁骨,脖子上的月亮形状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摸了摸脖子,看到了和照片中同样的款式。
电话里那个叫李沁的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未婚夫。
看样子他们的婚礼取消了,责任应该在男方,于是他打电话过来道歉,而她从自己手中的车票,大概能够猜到故事的结局:她一气之下买票离开,很大几率是回娘家,可是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上了这趟火车,还失去了记忆。
此时,昏暗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随之而来一阵刺耳的电磁声,灯泡开始明暗交替,飘忽不定。
她手中的手机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屏幕顿时黑了下来,不管怎么操作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触电般穿过她的神经,她听到车厢大门打开的声音,周围似乎变得安静起来,高跟鞋发出的脚步声,手推车轮子在地上滚动,她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穿着贴身的黑白色制服的女人,推着车子走到她座位旁停下,她头也不转地面向前方,缓慢而低沉地说了一句:
“挑一个吧?”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在她抬头的瞬间,女人猛地将头转向她,动作僵硬而夸张。
她看清了女人的脸,干干净净,想一块布,没有任何五官存在,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毫不留情地点燃了她惊恐的神经。
庆幸的是,尖叫声被她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低头打量推车里的东西:
一个干净却老旧的毛绒熊玩偶,一个扭曲变形的衣架,一双廉价球鞋,一本旧杂志,一个小巧的沙漏。
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她感觉到自己认识车里的每一样东西,但为什么她要挑一个?这些东西此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她总不能拿着某个奇怪的装饰品待在这节封闭的车厢做模特吧?
“不用了,谢谢。”她强装镇定,礼貌地回应道。
乘务员模样的女人没有说话,机械地推着车子继续向前走去,留下惊魂未定的她瘫坐在椅子上,急促地呼吸。
这是在做梦吧?
她安慰自己,人只有在梦中才会想不起一切是如何开始的,而她现在这个失忆的状态,就像极了做梦的样子。如果受到足够强烈的刺激,就一定可以醒过来。
想到这,她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即便毫不留情地加大力度,她仍然没有出现想象之中的“醒来”。
片刻之后,她松开了大腿,有些沮丧地站起来,想缓解一下疼痛。
灯光不再闪烁,似乎比刚开始还亮了一些,乘务员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而她也没再听到过开门的声音。
是个机会。
她穿过走廊,想通过被打开的车门去别的车厢看看,却发现车厢门跟刚开始一样,锁的好好的,完全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恐惧和失落在一瞬间转换为怒火,她气急败坏,“咚”地一声踢到门上,随后被突然从窗户透进来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