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分高中部和初中部两个地方,初中部在市中心最繁华的步行街,高中部在城市边缘的郊区。
学校周围是空旷的马路和新建成的小区里面的房子大都是小户型,因为附近非常不便利,不管是交通还是基础设施都不完善,因此售出率极低,被外地人买下用于炒房。
伯瑶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学校,所有的外墙都粉刷成蓝白色,从校门口超里看,白色的云朵和蓝色的天空和教学楼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从校门口进去,郭沫若的铜像映入眼帘,看上去庄严肃穆。教学楼被设计成通风模式,一楼由柱子构成,十分通透,教室部分从二楼开始,往上延伸。
宿舍楼和教学楼分开,往里走有一条小路,周围是修剪整齐的花草,看上去就像个小公园,食堂就待在宿舍楼的对面,一共有两层,二楼有一个大阳台,上面摆好了供人休息的桌椅,看上去舒适又惬意。
秦宝欣拎着被褥和女儿一起往宿舍走,每个房间的门口都写着新生的名字和床铺。伯瑶将杯子和床单铺好,对于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虽说初中是她选错了地方,也不见得高中就能摆脱勾心斗角。
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想法在闪烁,每一种性格都有自己存在的方式,她如果不想在乎别人的想法,就必须把自己深深地藏起来。
宿舍里来了几个女孩子正在收拾东西,她们的母亲跟在身后帮忙把行李塞到柜子里,还一边嘱咐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要照顾好自己。
伯瑶听着有些烦闷,拉着母亲往外走。
跟那些第一次住校的学生不同,初中三年的住校经历对伯瑶而言已经足够了,现在还要继续跟不同性格的同学在一块,过于亲密和过于陌生的都会让她觉得烦闷。
经过了那三年的磨炼,伯瑶发现处理人际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冷眼旁观。她没有朋友,也不需要,那些虚情假意和阿谀奉承对她而言都是多余的东西。
伯瑶跟在母亲身后朝宿舍楼门外走去,学校的后门就在离宿舍几步远的地方。
保安亭里的老头穿着制服,看起来精神抖擞地对来往于大门的车辆人们点头问好,秦宝欣在大门边上同自己的女儿道别。
她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眼神温柔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上课玩手机,会被没收。”
伯瑶语气平静:“知道了,妈。”
“好,那我走了,好好上学,周末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好。”
伯瑶站在路边,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心如止水。她已经习惯了母亲时好时坏的情绪,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也不觉得惊讶。
她的人生终于迈向了新的阶段,古科园里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噩梦,梦醒之后,迎接她的是未知但不会更糟的未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在乎,不关心,就算这生命的轨迹残破不堪,她都要走下去。
哪怕她的灵魂已经扭曲变形。
——
秦宝欣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张宏闻的电话就适时地响了起来。和她一样,他也刚把自己的儿子安置好,然后接她一起回去。
和秦宝欣不同,张宏闻住在小岛的富人区,他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很早便在这里买了价格不菲的房子,秦宝欣当年和于清在小岛上买的那几处房产,虽然价值不差,但都接近市中心的居民区,不像张宏闻的海景别墅那么有升值空间。
即便如此,秦宝欣的个人资产也不必他差。不管是于清留下的几栋房产,还是她在股市投入的那些资本。就算现在手头上没什么钱,她也完全没有配不上对方的情况。
可现在看来,张宏闻完全没有离婚的意思,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他都跟完全听不懂一样,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敷衍了事,她感觉自己的耐心很快就要被消耗殆尽,事情却一点都没有进展。
一辆黑色的轿车出现在秦宝欣面前,她认出了其中的车牌号,拉开车门上去,张宏闻递过来一瓶水,她接过来喝了一口,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怎么了?”
他见状问了一句,秦宝欣明显感觉到他在装傻,完全懒得跟他拐弯抹角:
“什么时候离婚,我什么时候心情就好了。”
张宏闻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车子缓缓掉头,沿着道路奔驰,他不知在心里想着什么,只是皱着眉头,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秦宝欣也没再说话,车上的氛围一下子降到冰点,也许从此以后就再也无法回去。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关于离婚的事,他今天必须跟自己有个交代。
从学校到市中心要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为了避免尴尬,张宏闻打开了车上的音响,调到交通广播的频道,目的是转移注意力。
就这么过了二十分钟,他终于还是憋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他知道秦宝欣的意思,也明白自己今天绝对逃不过去了。
“离婚的事,我已经找律师去做了。先前跟我老婆提了几次,她直接跟我闹自杀、跳楼,我虽然没亲眼看到,但她娘家那边的亲戚朋友给我发了不少视频,弄得两家人鸡飞狗跳,就连我爸妈都看不下去了,劝我干脆就算了。”
秦宝欣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即便如此也懒得揭穿,她需要的是一个解释,哪怕是敷衍,她也能从中明白他的观点。
现在看来,她看来是彻底输了。
什么孩子上了高中住校了就离婚,什么分居二十多年,其中真真假假,恐怕只有张宏闻自己能分得清楚。
曾经在他口中的那个像母老虎一般的老婆,现在看来恐怕就是个幌子,为的是让她放松警惕,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你别着急,”看着秦宝欣沉默的态度,张宏闻又连忙补充了几句:“下个月律师那边会联系她调解,如果不能协商离婚,也会有别的解决办法,今年一定想办法离。”
“年底为限。”秦宝欣看了一眼张宏闻,他的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平静和淡然。也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能将她骗得毫无防备。
等她手头没这么紧,等女儿上大学了,她绝对不会继续维持这样的关系,但现在,她在很多方面还需要他,不管他离不离婚。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车内的交通广播在叽叽喳喳个不停,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算得上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