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翻涌,过去和现在相互交织、重叠。
那些噩梦般的经历,像是潜伏在脑子里的寄生虫,一不注意它就要跑出来兴风作浪,将宿主折磨得不得安宁。
好在,不管伯瑶曾经的回忆有多么悲惨,也不管莫晴当年在那副已经逝去的**中受了多少苦,此时此刻,都能给那段梦魇般的经历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了。
要解决一段阴影,最好的方法不是逃避,也不是死亡,而是用最直接也最痛快的方式去面对。
——
李沁被绑在那张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床上,全身**,呈大字形展开。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这是他第一次处于自己猎物的位置,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感到绝望。
他会死吗?他已经从面前这个女人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莫晴拿着从厨房里找到的刀,将它们一一平摊在床边,长的、短的、直的、弯曲的、锯齿状的……
伯瑶第一次在这里下厨时,对这些刀具赞不绝口,她的眼光不错,这些刀子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高级货,就连莫晴也无法抵挡这些利刃带给她的诱惑。
这些刀子上沾过伯瑶的血,几乎每一把都是,虽然它们现在看上去一尘不染,仿佛从未被人用过,但它们曾经全都是眼前这个恶魔般的男人的武器。
莫晴拿起第一把刀,在李沁的胳膊上迅速划开一道口子,就像他当初对伯瑶做的那样。
“啊!!!”李沁的叫声在她听来有些夸张,这位富二代公子哥显然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一个劲地大声求饶:“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以前是我错了,求你停下来!”
莫晴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李沁的双眼,语气冰冷地说道:
“要是我想要你的命呢?”
李沁咧嘴笑了起来,这模样跟刚才痛苦求全的表情判若两人:
“别逗了,杀人犯法,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活生生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伯瑶还有孪生姐妹…但是只要你别做傻事,我什么都能给你。十万够不够?五十万?一百万如何?”
他边说边看着莫晴的脸,想观察她对金钱的反应,可不管他怎么寻找,都完全发现不了一点破绽,看来钱并不是她所渴望的东西,或许,这钱还是太少了?
想到这,他立刻改口:“一千万!成交吗?”
莫晴没忍住笑出声:“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李沁想都没想:“命啊,当然是命。钱是身外之物,都可以给你的!”
莫晴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不需要你的钱。”
李沁惊恐地瞪大双眼,痛苦和畏惧让他的眼球仿佛要从眼眶里冒出来,他想用尖叫和呐喊来释放心中的情绪,可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刀刃像是艺术家的画笔,灵巧生动地在画布上肆意飞舞,流畅的笔触犹如芭蕾舞者凌空旋转的脚尖,优雅而精准。
一层,两层,三层……莫晴想到了小时候父亲给她买的那种带皮的猪肉,为了让她熟练地用刀,父亲会要求她切下不同厚度的部分。
久而久之,她甚至能够随心所欲地在猪皮上雕刻,深浅不一的刀痕组成了凹凸有致的画卷,虽然没有画笔,但她感觉自己的艺术天分并没有被剥夺,而是用另一种方式重生。
被切断声带的李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晴手上的刀在自己身上游走,巨大的痛苦让他的脸涨得通红。
他的内心先是愤怒,接着整个人想要挣扎却无法动弹,神经随着痛处的增加而逐渐麻木,大脑也逐渐放弃思考,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审判的到来。
他终于明白了生不如死的含义,也体会到了当初他带给别人的那种痛苦和煎熬。
他终于不怕了,这几天对伯瑶的死亡所抱有恐惧的日子终于在地狱般的折磨中画下句号,怕在他眼中成了多余的字。
意识逐渐模糊,也许死亡才是唯一的出路。
莫晴放下刀,手腕因长时间活动而有些酸痛。她习惯性地拉伸手臂和脖子,塑胶手套上滴血未沾,但整个床单早已被血迹浸透,李沁痛苦地
浅色的花纹在暗红色的覆盖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个男人还活着,而且会一直活下去——这便是莫晴的复仇,让他做一个头脑清醒的废物,永远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
——
天空漆黑一片,今夜无星无月,路灯孤单地站在街道两边发出暖黄色的灯光,警车的轰鸣声撕裂了周遭的寂静,朝着高档公寓驶去,救护车跟在后面,两种有节奏的旋律混成一曲交响,像是死亡来临时急切的前奏。
几分钟后,从警车上下来了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像是老鹰般犀利。他点了一支烟,带着手下走进公寓楼,和医护人员一起挤进电梯,往报案地点接近。
在撞开门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有的是因为惊讶,有的是怕自己直接吐出来。
“先救人,好像还有气。”男人话音刚落,救护人员就将那个皮开肉绽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放到担架上抬走。
其余的警员在现场收集线索和证据,仔仔细细地检查现场的脚印和指纹,包括落下来的头发。
“队长,你说这个凶手是什么心态,居然用刀子在人的身上画画……”陪同的警员忍不住对中年男人嘟囔了一句,结果下一秒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被称为“队长”的中年男人递上一张纸巾,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凶手要么是个外科医生,要么就是个屠夫。但就算是屠夫,我也没见过能把人皮雕得这么细致的。”
站在一旁对着现场照相的另一个警员接过话茬:
“队长,你这个词用的太精确了,从某种程度来说,那雕工堪称大师级别的了。被害人身上那个山羊头骨的人形图案,简直立体得不得了,要不是离近了我根本看不出是在人身上刻出来的,真是细思极恐。”
中年男人点点头:“是啊。肇事人下手很有分寸,留了他一条活路,目的只是为了折磨被害人,而不是要他的命。”
吐完的那位用纸巾擦了擦嘴:“那个被害人能住得起这么贵的地段,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这树敌树得。”
“管他呢?我们见过的案子还少嘛?做好分内工作就行了。”中年男人一句话终止了讨论,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他并没有对这个案子的受害者表示一丁点的同情,毕竟,这个世界上少一个禽兽,未尝不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