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听到了敲门声,她原本打算装作视而不见,可对方并不打算轻易放弃,指关节在门上发出急促的撞击声,每五下为一组,及其富有节奏感,成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开门后,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身上穿着墨绿色皮夹克,嘴里叼着一只抽了一半的烟,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扬,配上略微下垂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给人一种好斗且不好惹的错觉。
“你是伯瑶?”男人的手上拿了张照片,在莫晴开门的瞬间,他的目光便在照片和莫晴的脸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想确认对方的身份。
莫晴很快就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他很有可能是警察,否则怎么会有伯瑶的照片和地址,还在案发后的第二天就找上门来?
还好她已经想好了几条应对措施,其中包括非常极端的方式,不过她希望自己最好不需要用上。
“出什么事了吗?”
莫晴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她在逃跑的过程中避开了殡仪馆的所有监控,单凭目击者的口供根本算不上充分的证据,所以,她的回答取决于男人的表现。
男人见莫晴主动回避问题,于是打算换一种方式,他掏出自己皮衣夹层里的警证,打开给对方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关上,接着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我能进来坐坐吗?”
莫晴迟疑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点头道:“可以,请进吧。”
她不想让这个警察看出自己的能耐,扮演弱者是她最擅长的方式之一,不管是多厉害的角色,都会不由自主卸下内心的防备——尤其是在对方觉得自己有所顾虑的情况下。
从男人的警证上知道了他叫刘炀,她对警察的职位并不了解,但直觉告诉她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否则也不会穿着便装亲自来她家里调查,还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和她一样,他的表现先应该也是一种伪装,目的是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刘炀在客厅里扫视了一遍,随后在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莫晴礼貌地提醒:“抱歉,你能忍忍吗?我有咽喉炎,闻到烟味会更严重的。”
对方点了点头,将刚掏出来的那支烟放回口袋,就这刚才被回避的问题继续追问:“你和伯瑶是什么关系?”
莫晴装作有些惊讶的模样:“警官,你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了,我和我自己能有什么关系呢?”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空气明显安静下来,刘炀那双如老鹰般尖锐的目光盯着莫晴的脸看了许久,只见她面颊红润,眉目精致,略施粉黛的脸如同盛开的桃花,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让人沉迷。
他定了定神,心中盘算了无数种可能,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推理。
伯瑶死了,尸体他见过,档案室的照片清晰得有些过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连他这种刑侦老手也忍不住胃里翻涌。
高空坠楼,死状真的很难用面目全非这四个简单的词概括清楚。
可现在这个女人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怎么看都不像是影视作品中那些鬼怪的模样。
如果不是来之前他做过调查,确定了伯瑶的确没有任何孪生兄弟姐妹,就连亲姐妹都没有,不然他一定会比现在淡定得多。
他在思索再三,最后决定放弃拐弯抹角的盘问,直接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听到这句话,莫晴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她动作自然地坐到刘炀身边,手臂挨着他的胳膊,语气顿时变得挑逗而暧昧:
“警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若是人生中碰到无法解释的事情,不如装糊涂敷衍过去的好?”
刘炀眯起眼睛,他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种事在他的人生中也发生过不少次,而他的答案永远都是拒绝,可这一次,他却犹豫了。
虽然现场发现了带有伯瑶DNA的头发,但那所公寓原本就是伯瑶和李沁共同居住的,会有两人的生物信息遗留物实属正常,并不能判断伯瑶是凶手。
身为第一目击证人加受害人李沁,声带被割断无法重述案件,四肢的重要筋脉也受到重创,这辈子恐怕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实在无法提供像样的证据。
总的来说,伯瑶应该就是这个案件的凶手,不仅有犯罪动机也有相应的线索,可正因为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这线索不仅失去了应有的价值,甚至连一粒灰尘的作用都比不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伯瑶死了,不管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都无法否认伯瑶在自杀一案中的结局。
面对这样的情况,加上李沁的案子根本没有其他线索,如果后续也没有相似的案件发生,想要找到凶手的机率十分渺茫,即便不能用鬼神说去结案,想要有后续也是十分困难的事实。
所以,他现在的拒绝和接受都不会对案子产生任何影响。与其说是为了破案,倒不如他是因为私心作祟才来到这里,而这一点,早就被莫晴看穿了。
从他望向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不过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有这般强烈到无法掩饰的执念,但正因如此,整件事都变得简单了不少。
刘炀的视线始终没有从莫晴脸上移开,他甚至开始放任自己的心跳随意脱离原本的节奏:“模糊和敷衍常常伴随着某些附加条件…我猜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并确定她的眼睛没有漏掉这个细节。
莫晴也不打算多说什么,直接对着他的双唇吻下去,**在这一刻被直接点燃,引爆。
她忍耐很久了,从苏醒的那一刻起,关于爱情和缠绵的话题就从来没发生在她身上。
她像个乞丐一样,在伯瑶所享受的那些情绪的边缘寻找残根剩饭,回味她的情绪在强烈冲撞后的快感。
她受够了。
不管这次是处于什么目的,她都需要这样的经历来丰富和充实她的人生。这是属于她的人生,她必须不择任何手段生存下来,而这个男人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特定的时机和连线促进了这场必然。
她不后悔,也不觉得委屈。
墨绿色的皮夹克被丢在沙发上,与之一起躺在那的还有其他衣物。卧室里的叫喊声震耳欲聋,伴随着低沉的呼吸声,汇聚成一曲生命的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