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出口时,冥连澜已经推开了门。
门外的风涯和侍卫自然望来。
这一看,几人表情都呆滞了,这,这……殿下头上那一坨是什么玩意?!
冠怎么歪了?!还有发带和发簪怎么缠到一起去了?
幸亏殿下的脸和气度能打,否则要换了其他人,活脱脱的一个被薅头发逃出来的现场。
这都是皇子妃的杰作?
收到众人投来的诡异目光,叶子佩恨不得捂脸,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自然没这么做,故作轻松的问:“怎么了?不好看吗?”
几人:“……”
好不好看您心里没点数吗,还有脸问出来?
叶子佩觉得也还行吧,没丑到惨绝人寰,反正冥连澜也看不见,等他看得见了可就没这种好事了。
于是,她威胁的看向风涯几人:“说!好不好看?!”
几人昧着良心道:“……好看。”
就是苦了殿下。
叶子佩瞬间笑颜如花,识相!
冥连澜听着她满意的哼声,不由宠溺失笑,牵着她闲庭若步的往外走,从容如谪仙:“去请子期来用午膳。”
“是,殿下。”
啥?
叶子佩懵了,笑得不那么自然了,瞅向他头顶。
在府里瞎闹没什么,但要是给其他人看到可就不是那么美好了,于是她干咳两声:“冥连澜,要不我重新给你束发吧。”
“嗯?”他侧首,完美的下颚线和侧脸落入她眼畔,清冷卓绝,字音上翘,“我喜欢这个。”
拆了她定不会给他束了。
那是因为你看不见!
叶子佩很是心虚,想起一句名言:你欺他眼盲,骗得他好苦……咳咳,跑歪了跑歪了,硬着头皮道:“但是不好看,冥连澜,我和你说实话吧,很丑,真的很丑。”
拿不出手的那种丑!
冬凌其实也一直不明白,自家郡主做暗器是一等一的好手,手那么巧,为什么梳个发就是不会,除了简单的捆绑,其它硬是做得像从灾民里出来的。
未解之谜。
冥连澜心中失笑:“很丑?”
“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这方面她真的没天赋,惆怅的伸向他的头顶,“我给你拆了吧。”
冥连澜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手,大手一扣,将她的手扣住,包容着她,被白绫束目的俊美无双的孤冷俊容上泛着迷人的温柔,沾了情,微微垂首,低声笑道:“不丑,只要是阿佩束的,都不丑,是独一无二的,旁人欣赏不来是他们的错,你束发是为我,我喜欢便好。
我们做我们的,为何要这世人苟同,不许拆。”
好像……有点道理啊。
叶子佩被他说得一愣愣的,越发觉得没毛病。
是啊,冥连澜喜欢不就好了。
“好,不拆。”叶子佩被哄得心花怒放,还是有理智在的,“但你不能顶着这头发出门,知道吗?”
冥连澜被她要面子的行径逗笑:“好。”
不出门,他自有其他办法。
叶子佩放了血,有点困,没注意冥连澜一闪而过的神色,听到她打哈欠的声音,问:“困了?”
“吃了早膳再睡。”
“有点。”叶子佩眼帘掀合,睫羽随之没什么弧度的颤了几下,蔫儿吧唧的爬上书房的太师椅,瘪嘴,“不吃,午膳你叫我。”
听得出她实在疲惫,冥连澜没有强求,弯腰倾身,墨发垂在她身上,轻轻在粉唇上落下一吻,清冷中夹杂着温柔:“好。”
“再亲一口。”叶子佩迷糊的喊。
冥连澜失笑,愉悦的低笑声溢出,亲了她一口。
叶子佩满足的哼唧一声,缓缓睡去,睡颜安详,听着她沉稳的呼吸,冥连澜从她怀中将太子令取出,即便是睡着了,她也护着,手想拦。
冥连澜倾身在她脸颊一吻,清冷的声音落入耳畔:“阿佩,乖,放手。”
叶子佩松了手。
冥连澜拿着两块太子令,行至案桌前,冷漠的把太子令一丢,而后又认命般的拾起,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比起阿佩,他对太子令了解得更多。
毁不了,启不得,避不开。
冥连澜漫不经心的抚着太子令,神色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
悯正被按在软榻上,背抵着墙,双膝盘起,双目紧闭,神色平和,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的转着。
拜白儿枕在他的膝盖上,很宁静,已经浅寐过去。
从出事后,拜白儿夜里总是会出现梦魇,悯正只能一直陪着她,缓缓睁眼,望着如小兽一般靠在他身上的拜白儿,转佛珠的动作一停,手试探的摸向她的脸,忽又收回来。
悯正眼里闪过挣扎,似感受到了什么望向远方,转移自己心中的怜惜,也是真的神色复杂,叹息:“终究还是避不开。”
他并没有注意到,拜白儿已经睁眼,露出如死水般的眸子,眼底是奇异的幽光。
而后,她慢慢闭眼,嘴角微勾。
“扣扣。”门被敲响。
悯正将拜白儿放到软榻上,走向门口,打开门是一名小二:“客官,小的来添茶换水。”
悯正退到一旁,让他进来。
小二打量了屋内一眼,添了茶倒了水就出去了。
回到后厨,他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一名长得与他一模一样的小二,在小二转醒之际,他往脸色一摸,换了另一张脸。
那是另一名小二的脸。
“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他顺理成章的离开了客栈,快步走进巷口,再出来时又是另一张脸,作了一副画后,走到大皇子府,和守门侍卫出示令牌后,畅通无阻的到了院子里。
冥弘沢正在逗鸟,是一只品相上好的金丝雀。
这人单膝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将一封画像呈上:“大皇子,这是客栈里女子与和尚的画像。”
几天查下来,终于还是找到了线索。
帝都出现了一个和尚,一看就功德深厚的高僧。
冥弘沢放下树枝,翻开画像一看,上面的人画得很真,美艳明媚,一看就有草原血脉的美人:“送到情报阁去,查查是谁。”
各国王公贵族的画像,大家都是有准备的。
只要不是太籍籍无名的人,不费多少力气就能查到。
不多时,属下带来了消息:“大皇子,画中之人是临国前长公主与绒国大王子耶律俨的女儿和乐郡主,名拜白儿。”
绒国?
冥弘沢表情一深,若他没记错,前些日子是绒国太后的寿宴。
去绒国贺寿的拜白儿却来到了冥王朝。
有趣。
老五又恰巧在那时出兵。
果然,此事没那么简单。
“找机会把人抓来。”只要弄清楚绒国发生的事,就可以知道他要的真相,比如……冥弘沢神色一暗,冷笑一声,“如果真是我想得那般,那还真是我低估了老五!”
在他眼皮子底下投靠了冥连澜,真是能屈能伸,联手来对付他,给他设局,他还真是荣幸至极。
若不是认出了圣兽,他怕是会被瞒得滴水不漏。
直至二人发难。
思及此,冥弘沢心中生出暴戾,望着那只跳到手上的金丝雀,用力一握,冷血的掰断了它的头。
鲜血都没溅出就死于非命,而后被随意一丢。
下属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大皇子从来很冷静,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佼佼者,但一遇到二皇子,就很暴躁冲动,也不知道是为何。
冥弘沢擦了擦手,已经冷静:“大司马的女儿不是心仪冥连澜,她需要一些勇气。”
“属下明白了!”
属下离开大皇子府,要去做些准备,路上被一低着头吃力的抱着一堆书籍撞上。
哗啦。
书籍落了一地。
抱着书的人慌乱,忙和他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书太多了,我没看路。”
“下次小心点。”下属皱眉,斥了一句大步离开。
“会的会的。”
那人蹲下去捡书,不多时就将书垒起来,抱在怀里,遥望他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大皇子府,喃喃道:“我要帮谁呢?”
“天青,你在这里干什么?”管事的刚好出门,见他站在路中间,诧异,“账本都拿回来了吗?快回去吧,不然公子会生气的。”
天青憨厚的点点头。
往铺子里走,刚好路过一家药铺,里面的人正在争吵,还没细听,就被一人迎了上来。
“拿个账本把人拿没了?快回去!”
天青看了他一眼,写字:公子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需要和你交代?”冥正青一直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烦躁,就是看他不顺眼,太软了,一点脾气都没有,忽然想到什么,冷声一笑,“我二嫂与二哥恩爱得很,你就别想了,管好你自己!”
天青被羞辱,转身就走。
冥正青偏不让他如意:“不信?走,我带你去看看。”
叶子佩醒来的时候并没看到冥连澜,正惺忪的揉揉眼疑惑呢,冥连澜从外面走了进来,懒散的问:“你去哪里了?”
冥连澜淡定自若:“去院子里走了走。”
熟练的将她抱起,替她将睡得满脸都是的青丝揩到耳后,叶子佩往他怀里一躺,没放在心上。
直到出门后,侍卫们一个个麻木的表情,让叶子佩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