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武玄并没去追土匪,而是走到一片没什么人的小树林里,吹了一下口哨,一只鸽子挥动翅膀飞了过来,落到肩头。
云武玄取下绑在腿上的信筒,打开一看,喃喃自语:“魏国……突厥……”
半晌后,他将信撕毁,把早已准备好的信卷塞到筒里,放飞信鸽。
“哗啦哗啦!”
信鸽振翅而飞,不久就消失。
死士们追着土匪,一路追一路杀,逐渐到了河边,有土匪见路上没有活路,索性往河里一跳。
“噗通!”
“噗通!”
两道落水声响起。
死士们杀了剩下的土匪后追到河边,望着湍急的河流沉默。
按理说这么急的河水不会有活口。
但这些土匪伤了皇子妃,决不允许他们有一丝逃脱可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有两人对视一眼:“找!”
他们沿着河找下去。
五十里外,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四周有护卫守着,时不时焦急往河边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马车里有若隐若现的经文声传出。
河边的草长得很高,绿盈盈的草中似乎蹲着人,接着她站起来,露出凹凸有致的丰满身形,一回首,是一张艳而不俗的明艳面容,美目红唇,闪烁幽芒,是神秘之色。
拜白儿正欲回去,忽然听到窸窸窣窣声。
好似湿漉漉的手扒上草案,使劲儿去抓的声音。
拜白儿皱眉回头,看到两个人从水里爬出来,湿漉漉不说,满面凶相。
对方也没想到河边会有人,愣了一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能被人发现,必须杀人灭口:“杀了她!”
杀她?
拜白儿愣了,旋即觉得好笑。
如果是一个月或半个月前的她,或许无还手之力,但现在嘛……拜白儿在腰间一摸,抽出一柄长剑,指尖一抚,娇笑一声朝他们刺去!
“自寻死路!”
两人没想到她有武器,还有这招式看起来不像是花架子。
赤手空拳对剑,还用想吗。
两人果断想跑:“跑!”
可惜他们低估了拜白儿的身手,想跑?问过她了吗?
拜白儿手腕不停抖索,招招致命,逼得两名土匪苦不堪言。
这些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是他们走了霉运,还是现在天下的女子都这么猛?
路边的守卫听到打斗声跑过来时,拜白儿已经取下两人的性命,与此同时,追杀的死士也到了,看着这场景一愣。
守卫们上前行礼:“大人。”
“不必多礼。”死士们蹲下检查,确定两人断气才点头,见拜白儿抱着剑有些疑惑,解释道,“刚才有土匪袭击了郡主,这两个是漏网之鱼。”
“子佩受伤了?”拜白儿脸色一变,“究竟怎么回事?”
死士点头:“和乐郡主,此地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土匪,先回客栈再说吧。”
拜白儿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冷静下来:“好。”
望了一眼尸体:“别告诉悯正。”
众人点头。
拜白儿在河边洗了手和剑,确定身上没有血腥味后才上马车,悯正端坐在马车里,素蓝色的沙弥僧衣,让他少了几分慈怀感,听到声音,悯正掀开眼帘,目光平和:“你杀人了。”
“没有。”拜白儿往旁边一坐,整理衣袍遮掩住不自在,“是子佩派来接我们的人,刚与土匪大战一场身上有血腥味,我沾上了些。”
车轱辘转动,马车开始前行。
悯正望着她,神色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它,就像寺里的金佛,喜怒哀乐都是一个表情:“如果你没有,你不会同我解释。”
拜白儿一僵。
她看向悯正,刚要开口,悯正却缓缓闭上了眼睛,低声诵经。
诵的是……宽恕。
拜白儿表情再次一僵。
马车内回归寂静,气氛古怪又微妙。
直到到了客栈。
拜白儿下了马车就直奔向楼上,络梧站在门外,她知道叶子佩在哪间房,冲进去:“子佩,你怎么样?”
悯正慢慢下了马车,冬凌带着他往客房里走,转角处云武玄走了出来。
两人照面。
“悯正大师。”云武玄对他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后要转进屋内。
“五公子且慢。”
“可否帮贫僧一个忙?”
云武玄回头,看到悯正双手合十,虔诚的恳求。
“什么忙?”他退回去,问。
如今已经到了临国边界,她也打起了精神,反而是他……他不能再留在她身边了。
悯正默了一会儿,明明盯着云武玄,空茫的目光却像是在看其他人,慢慢闭眼后睁开,只剩清明,缓缓道:“帮贫僧去魏国。”
……
“没事。”叶子佩笑了笑,龇牙,“就是没法和你一起回京城了。”
“没事。”拜白儿看她那绑起来惨不忍睹的腿,就有些心疼,安慰,“我陪你,等你好了一起回去。”
叶子佩摇摇头:“你再不回去,长公主要发觉了。”
距离去绒国贺寿已经将近两个多月,虽然有信寄回去,但人再不回去,迟早会起疑。
提起长公主,拜白儿沉默了,眼底翻腾着苦涩和恨意。
绒可汗!!
“况且,你不回去就无法报仇。”叶子佩顿了一下,“长公主迟早会知道真相,与其从其他人口里得知,不如你告诉她。”
拜白儿苦涩点头:“好,我回去。”
“但我要怎么对绒国报仇?”
“绒国有冬猎的习惯。”准确说,是所有草原部落都有猎物过冬的习惯,叶子佩打听过了,绒国冬猎的第一只猎物由可汗打,一般都是虎。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在猎物上做手脚?”两个多月过去,拜白儿已经冷静了,“可第一只猎物一般都是王庭饲养的,放出前还会检查,没机会的。”
“谁说一定要在猎物身上做手脚?”叶子佩淡淡一笑,眸中闪烁狡光,“有一种药膏,其味只有猛虎能闻到,最多能传千里远。”
这是某次去雨林执行任务,她的搭档白狐特地研制的。
而配方她记得。
“我会先让杀手在那里埋伏,人到了就致命一击。”叶子佩道,“白白你就在京城待着,洗清嫌疑,否则绒国肯定会起疑找麻烦。”
她不怕。
拜白儿道:“我想亲手杀了他。”
不手刃杀父仇人,难消心头之恨!
叶子佩拧眉:“这有些冒险。”
“我不怕。”拜白儿重重摇头,“只要能报仇,我在所不惜!”
叶子佩其实觉得,为了一个人渣配上自己不值得。
但她不是拜白儿,体会不她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眼前的痛楚,也没立场劝,叶子佩斟酌了半晌:“好。”
离冬猎还有将近一月余,不急。
够拜白儿回趟京城了。
血流得有点多,有点昏昏欲睡,在睡过去前叶子佩把死士们叫了过来:“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知道吗?”
众人犹豫,不告诉殿下他们就不用受罚,但是……
看穿他们的纠结,叶子佩笑了,不羁的挑眉:“我问你们,冥连澜听谁的?”
自然是听皇子妃的。
他们老实点头:“您的。”
“这不就对了。”叶子佩赞赏的看了他们一眼,语重心长,“跟着我才是最有前途的知道不,你们看桑桐,他赚得盆满钵满,还愁媳妇吗……咳咳跑偏了,总之冥连澜以后问起,就说是我说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知道吗?领罚又不好玩。”
也别给她找麻烦!
众人犹豫。
可他们并不觉得是这样啊,之前殿下生气的时候,郡主您不是舔着脸哄了好几天才哄好吗,老低三下四的卑微了……您的地位好像也不咋滴啊。
不过这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属下知道了。”先答应下来再说吧。
叶子佩很欣慰,让他们下去了。
出去之后,他们看向那四名为首的死士,面面相觑:“大人,我们要怎么做?”
“你还真想瞒着殿下吗?”
一人苦哈哈:“不是我想瞒着殿下,而是我觉得殿下会把我们给卖了,到时候两边不讨好。”
这句话得到了死士们的深深认可!
没错!
在其他方面可以无条件相信殿下,但只要和郡主有关的事,甭管什么承诺,那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四人沉默,可也不能瞒着啊。
忽然,一人沉吟一声:“我们可以告诉风涯大人。”
风涯大人相当于统领,下属和他报告不是正常的吗?
反正风涯大人都被扣了一年俸禄也不会有更严重的惩罚了。
为什么选风涯而不是桑桐?因为他们恨啊!一窝子单身汉里有一个脱颖而出了,能不羡慕嫉妒恨嘛!
众人齐齐点头:“好!就这么办!”
拜白儿只在边界待了一天就启程了,临走前一队和尚来到了客栈,将悯正大师拦住了,眼中含泪。
“师兄,师父他圆寂了!”
悯正一震,脸色苍白:“你,你说什么?”
拜白儿一愣,那个老头的身体似乎的确不大行。
叶子佩则挑眉给拜白儿使眼色,什么情况,说说。
“师父他圆寂了。”较大的和尚道,“寺中无主,您快和师弟回去继承方丈之位。”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