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佩双眸微眯,南宫墨云应该不至于说谎,不过……
“不去!”叶子佩决绝道,把偃月抱起往外走,“我不信他,他没这么好心,我去问冥连澜。”
比起南宫墨云,她宁愿相信冥连澜。
至少冥连澜不会坑她,到目前为止,除了抢了太子令之外,冥连澜对她还是很友好可靠的。
冬凌望着叶子佩的背影欲言又止,郡主这么信任冥连澜,就不怕冥连澜和南宫墨云暗中联手了吗。
叶子佩没察觉到她对冥连澜的戒备心一点点消失,此刻她正在想等会儿怎么开口借钱。
“殿下,皇上这半年来十分看中五皇子,将不少军务交给五皇子处理,提拔了不少五皇子母妃的娘家人,现在放眼冥王朝,五皇子几乎能与大皇子分庭抗礼了。听说皇上有意立太子,五皇子收纳了不少朝臣,皇后则……”风涯迟疑了一下。
“则以我的存在,求他垂帘大哥是吗?”
风涯沉默:“是。”
冥连澜一袭笼罗青袍,墨发及腰,伸手一探,冷白修长的手指将那安好的琴弦拆下,孤冷卓绝得似山水画中人,不染尘俗:“他不会立太子。”
“不过是大哥的权势和野心惊到他了,他害怕被夺了那个位置,扶持另一个儿子来自保而已。”
冥连澜平静的神色里,带着嘲讽和一股冷漠,骨子里散发着飘渺的孤寂,将书信放于灯烛上,火星沾上信,以燎原之势将书信烧毁。
风涯担忧的看向冥连澜,都说虎毒不食子,当初冥王朝对殿下所做的一切,简直残忍到了极致。
风涯不知该如何劝。
“砰!”
忽然,门被推开,一道欢快慵懒的声音传来。
“冥连澜!我来了!”
“郡主。”风涯问好。
叶子佩大步走进来,带着灿烂如花的笑容走到冥连澜旁边,目光一扫地上的灰烬,很快掠过,落到他俊美卓绝的脸上:“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冥连澜神色未变,平静清冷,只是褪去了寂寥,转为怔喜,淡色的薄唇扯开:“猜不到。”
“嘿嘿!”叶子佩把藏在身后的偃月拿出来,往他面前一放,夸大其词,“你摸摸,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力气买来的,文房四宝里的极品,听说有名的文人墨客都赞不绝口,我看你那么喜欢作画,特地给你找来的,虽然过程很艰辛,但结局很好。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偃月。”
偃满天星辰,绘红尘明月。
冥连澜伸手,漂亮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套文房四宝,神色不明。
叶子佩细心的等他鉴赏完,还狗腿的研磨,让他写几个字试试手感。
冥连澜握上笔杆,黑桐木心做的笔杆,在他手里显得那般轻巧,与骨节修长的手指十分相配,稍微用力,在宣纸上风轻云淡的写下三个字。
叶子佩正嘟囔着还真配,往宣纸上一扫,欢快的笑容微滞。
上面躺着三个字,笔脚清潇,扑面而来的宁静:叶子佩。
为什么写她的名字?
叶子佩下意识抬头看向冥连澜,后者俊美的脸庞上一片不可冒犯的平静,似谪仙一般的清心无欲,声线极其好听:“我很喜欢。”
明明是清冷又正常的一句话,却莫名令叶子佩不自在。
叶子佩不知为何心有点慌慌的,目光乱飘,干笑两声:“喜欢就好,没辜负我花重金买来,咳咳,那个我们去外面聊吧。”
叶子佩往外走,脚步中有几分仓皇逃窜的味道。
冥连澜神色自若,唇角轻扬。
逃,逃得掉吗?
叶子佩跑到竹亭下,戚景正在那里泡茶,在戚景傻眼的表情里,一把端起沸腾着热气的茶杯,仰头一喝。
“郡主,茶是刚泡的,郡主……”
叶子佩一连喝了三杯,三杯滚烫的茶水下肚,才压住了那种慌乱的感觉。
呼……
叶子佩无声的舒了一口气,一转头,戚景正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不烫吗郡主?”
不说还好,一说嘴巴还真有点烫。
叶子佩故作淡定的茶杯放下:“我喝两口茶都不行?戚景你这么小气,以后是找不到娘子的,早日改改吝啬的毛病。好了你起开吧,我和你家殿下商量点大事。”
戚景被一脸懵逼的推开,他看了一眼茶壶,又看向叶子佩,叶子佩淡定从容,提起茶壶倒茶。
不是他就好心关心了一句,怎么就找不到娘子了。
叶子佩目不斜视,完全不看他一眼,把一杯茶推给冥连澜:“冥连澜,你坐,来尝尝我的手艺。”
戚景:“……”
是谁的手艺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看我干什么?你去问问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一毛不拔的人。”叶子佩挑眉,“冥连澜你说是吧?”
冥连澜抿了一口茶,清冷颔首:“的确不好。”
戚景:“?!!”
你们这是偏见!谁说没有女子愿意……等等,他又不吝啬!
戚景正欲证明自己的清白。
叶子佩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你和我学学吧,我刚送了你们殿下一套价值五万两的偃月!”
戚景的表情有刹那古怪,下意识看向冥连澜。
那不是被殿下嫌弃笔杆硌手,然后让桑桐卖掉的那套文房四宝吗。
而且明明卖的是一万两。
所以刚出手的偃月又被郡主买了回来,送给了殿下?
“你看他干什么,你们殿下一看就是大度宽容的人,我一眼就发现,他绝不是吝啬之辈!”叶子佩认真道。
冥连澜淡定从容,毫无异色,在戚景欲说话时,指尖轻轻转了转手里的茶杯,裂痕的方向,刚好对准了戚景。
戚景:“……郡主您说得没错。”
叶子佩十分满意,一脸真诚:“所以冥连澜,你能借我点钱吗?”
冥连澜表情一怔,有些失笑。
所以她刚才那般赞美他,就是为了现在?
叶子佩见他反应如此之大,略微尴尬,搓了搓手:“就一点点,真的,借我应个急,等我有钱了立马还你,绝不拖延!我以我的尊严发誓!”
“为什么找我。”冥连澜并未立刻答应,准确无误的拿起另一杯叶子佩倒好的茶,送至唇边,抿了一口。
叶子佩目光十分真诚:“因为我觉得你俊美迷人、高尚善良、才华横溢……最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可以交心且互相信任的好朋友。”
因为反正已经欠了你十万两,债多不愁。
冥连澜不喜朋友这两个字,冷冷的将茶杯放下,吐出清冷的两个字:“不借。”
叶子佩笑脸一僵,尼玛拍了这么多马屁,就不能对她好点吗。
用得着这么直接吗。
叶子佩盯着无情的冥连澜,没钱她的花楼怎么开张,难道真的要把娘的嫁妆挖出来吗。
叶子佩忽然往冥连澜旁边一坐,伸手去扯他的袍子,青绸入手冰凉又舒适,轻轻扯了扯,冥连澜端着茶杯的手被她扯得一荡,神色微深。
叶子佩忍着耻辱装可怜:“冥连澜,你就借我点钱,要不是为了买偃月,我也不会落魄成这样,你看我好歹也是一个郡主,一点钱都拿不出别人会笑话我的,冥连澜,借我点钱嘛……”
叶子佩的声音里有哭腔,脸上却狰狞成了痛苦面具。
这就是没钱的代价!
“我实话告诉你吧,安凰阁现在已经青黄不接,我都饿了三顿了,你……”
“好。”
“就看在我……你说什么?”叶子佩还在卖惨,听到那清冷的字节后猛的抬头,因为太用力,冥连澜的袖子被她扯得一皱,冥连澜的身形都歪了一下。
叶子佩干笑两声:“失误失误,你刚才说什么?”
冥连澜心里划过笑意,束着白绫的脸庞看不出表情,似隐隐有些无奈,菲薄的唇瓣间溢出一个字:“好。”
她的哭腔假得不能再假,他甚至能猜到她脸上含泪忍辱负重的表情,可即便如此,她抓上他衣袖的时候,心间还是荡了荡。
“你要多少。”
叶子佩按耐着激动,听听人家这话多霸气,果然钱就是底气:“冥连澜你真是个好人啊,你放心,我借得不多,只要二十万两就好。”
旁边的戚景差点没骂人。
二十万?还只要?还就好?
郡主你是不是忘记你还欠殿下十万两黄金,你是真敢狮子大开口!
“戚景,去取银票。”冥连澜将茶杯放下,清冷吩咐。
叶子佩说二十万两,是想着怎么冥连澜也得还一下价,她只打算借十五万,谁知道冥连澜这么仗义。
叶子佩热泪盈眶,双手牵起冥连澜的手,握住:“冥连澜,答应我,真的一定要活着好吗?”
同时她往戚景离开的方向瞟,冥连澜的钱一般放在哪儿……
冰凉的手被两只柔荑覆住,软柔又温暖,驱散多年的寒冷,冥连澜怔了怔:“一定。”
戚景拿着一叠厚厚的银票出来。
叶子佩莫名觉得最上面的几张有些眼熟,也没多想,感激涕零的把银票往怀里一揣:“冥连澜,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我外公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