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恐惧的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宫女,摔倒在了地上,脚边是散了一地的雕金酒壶和精致点心,她不停的往后退,一脸恐惧。
“怎么了?”拜白儿不解,朝宫女走过去。
叶子佩挽着闲暖暖的手臂,也走了过去。
慕青云脸色苍白:“你们别走啊,我是不是真的染病了。”
“发生什么事了?”拜白儿问。
宫女被吓得不轻,浑然连行礼都忘了,哆嗦着指着池子:“死人,死,死人……”
指完,宫女直接晕了过去。
死人?!
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往池面一望,一具尸体漂浮在水上,已经有些浮肿,看不清脸。
叶子佩和拜白儿的脸色一凛,闲暖暖小脸一白,眸中浮现害怕,挽紧了叶子佩。
这时,宫人听到尖叫也都赶了过来。
“郡主,闲小姐,世子……”
匆忙行礼后,太监们下水把人打捞了上来。
“别怕。”叶子佩拍了拍闲暖暖的手背,“你站远点,别看。”
闲暖暖躲到叶子佩身后,低下头。
太监们把人一翻过来,个个都惊得退后:“七公主!”
“快,快去禀告皇后。”
什么?!
叶子佩和拜白儿猛的抬头,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具尸体,眼睛瞪得大大的,写满了恐惧和恨意,虽然浮肿了,但那张脸的确是七公主。
怎么会……
拜白儿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叶子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别激动。”
拜白儿回头一看,叶子佩脸色苍白,但却格外平静与淡定,那层受惊的苍白只是伪装,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后,轻轻对她摇头。
什么都别暴露。
拜白儿迅速冷静,收回踏出去的脚。
“几位郡主请回避。”一名宫女上前,怕吓到她们。
“那真的是七公主?”慕青云震惊不小。
那疯婆子怎么死了,跳河了?
叶子佩淡定的对宫女点头,挽着闲暖暖离开了这个地方,闲暖暖手都有些抖,脸色苍白,显然被受到的惊吓不小。
“暖暖别怕。”叶子佩安抚着她,“把这事忘了就好。”
“子佩,这宫里好危险,你和我出宫吧。”闲暖暖抓紧叶子佩的手,抬头紧张的望着她。
她一直知道宫里风波暗涌,可听说的话,远没有亲眼看到来的冲击大。
七公主居然死了……死在了宫里,死在了自己家里。
这宫里太可怕了。
叶子佩淡淡一笑,可怕的不是宫里,而是龙椅上的那位,用自己的子女当棋子,曾经的盛宠,在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话。
最是无情帝王家。
“等我及笄了就可以出宫。”叶子佩握着她的手,眸子噙笑,放柔声音,“你放心,我可不是七公主那种蠢货,我能自保,也没谁会想害我。”
“可……”
“太后懿旨是到及笄,我不能违抗。”
闲暖暖张了张嘴,委屈又担忧的低头,在叶子佩连连保证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小姐,该出宫了。”
拜白儿心情复杂的和叶子佩感慨:“慕启真狠。”
叶子佩不想把拜白儿牵扯进来,慌称七公主是她藏起来,后又让冬凌暂时消失,说丢到慕启宫里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七公主居然死了。
“皇室中人,有几个不狠的。”
“不过她也是活该,子佩,我们先走了,明天再说花楼的事。”
慕青云反应过来了:“等等!你们先告诉我,到底染没染病,本世子不想英年早逝啊。”
叶子佩无语的和拜白儿对视一眼。
他哪儿来的自信说九公主比他蠢的。
“自己猜。”
“猜什么猜,你说啊,你们等等我……”
叶子佩施施然转身,朝安凰阁走去,扫了一眼池边。
已经聚集了不少宫人,个个脸色惶恐,还有之前寻找七公主的老嬷嬷,脸色更是惨白。
七公主死了,她们完了。
“郡主。”回了安凰阁,冬凌小声开口,满是忧虑,“要冬凌去查吗?”
“不。”叶子佩目光闪烁,最终敛成平静的慵懒,“这时候不能行动,我会去处理。”
谁动了,谁就有嫌疑。
叶子佩让冬凌给自己上药,冬凌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口提了起来,懊恼不已:“我应该跟着郡主一起去的。”
“你去了谁帮我打掩护,小伤而已。”
“再有个丫鬟就好了。”冬凌抿唇。
叶子佩拉衣裳的动作微顿,这倒是个好提议,她的心腹只有冬凌一人,行事始终不太方便。
等有机会,可以再去买个奴隶。
“郡主,您今天要行针吗?”冬凌将一个布扎拿出来摊开,上面是一套银针。
叶子佩的身体之所以恢复得这么快,便是因为每晚都给自己针灸。
要是单靠着太医院的汤药,她估计出个宫都得大喘气,猴年马月才会好。
但表面上,叶子佩还是将脉象控制得较弱,只会和太医的诊断有一点出入,权当汤药和养得效果好,不会有很大惊异。
“不了。”叶子佩摇摇头,“刚奔波回来,易冲撞,不适合。”
冬凌将银针收起。
宫女将晚膳端进来,糕点是黑芝麻点心,浓浓的黑芝麻,几乎占了九成,另一成是糖……
宵禁的钟声响起。
叶子佩从善如流的躲过巡逻,正要敲门,发现门留了一条细缝,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一般。
懂事!
叶子佩赞叹一句,进去之后反手把门栓一锁。
翠绿葱郁的竹林亭下,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紫檀茶具,里面飘了几片细嫩竹叶,亭中无人。
灯烛皆灭,月光下是一片静谧,也未见戚景和风涯。
今天的玄月宫好像格外安静。
叶子佩挑眉,冥连澜该不会还没回来。
那也不应该这么静。
“戚景?”她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
叶子佩微微拧眉,环视一周,不动声色的融入较为暗的地方,朝冥连澜的房间而去,若是不认真看几乎发现不了她的身影。
叶子佩贴在门侧,拔出匕首,用匕首轻轻去推大门。
“吱……”
叶子佩横握匕首,匕首与她的手臂持平,脚尖旋转,朝后划去!
“郡主是我!”戚景急声出口。
匕首停在半空,戚景都能感受到脖子处的凉意,额头都起汗了。
这一刀下去他估计血溅就当场了,郡主还真是动起手来不含糊。
“怎么是你,刚才喊你不应,你大半夜的摸黑吓谁呢?”叶子佩把匕首收回,略微不爽。
感情给她留门就是想吓她?跟谁俩呢。
“冥连澜呢,还没回来吗?”
“郡主我不是想吓你,我是刚回来,我以为是南宫墨云的探子。”戚景解释,至于冥连澜,戚景复杂的看了叶子佩一眼,“殿下应该明天才回来。”
殿下说今晚不宜入宫,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南宫墨云?”叶子佩脸色不善,“他果然想对你们殿下手了。”
戚景微愣,这个……算是吧。
太子令在殿下手里,殿下又看南宫墨云不顺眼,两人本就结仇,迟早是要动手的,算下来也没错。
“是!”戚景认真点头,火上浇油,“这几天南宫墨云派了好几次探子来,有所图谋。”
叶子佩死死皱眉,这南宫墨云还真是不安分得很。
都被康帝监控了,还能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戚景我问你个事,今天是不是你们把七公主带出安凰阁的?”叶子佩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
戚景刚把灯掌好,正要煮水为叶子佩泡茶,神色严肃:“不是。”
七公主死了他是知道的,但并未在意。
宫里什么时候不死人。
叶子佩心里微沉,不是冥连澜,那就有五成是南宫墨云了,这令她感觉不太妙,希望不要是南宫墨云:“那我走了。”
“郡主您不喝口茶吗?”
“不必。”
戚景望着叶子佩的背影,嘀咕:“殿下不在就一刻不多留,要不要这么直接。”
戚景又抬头望向宫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风涯怎么还没回来。”
……
慕临的宫殿在冷宫最偏僻的地方,除开大殿白天能照耀到阳光,其余偏殿都是昏暗无光的,到了晚上就显得更阴森了。
最里面的偏殿。
风涯被绑在柱子上,头无力的垂着,正昏迷不醒。
在他前方,慕临把玩着一把新得来的匕首,正往上面涂毒,这狠戾的举动,落在他身上却格外纯粹,精致的五官让他显得那般无害与美好。
“皇子,杀了他我们就彻底与冥连澜结仇了。”暗中一道声音有点担忧。
“死瞎子不敢和我宣战。”慕临心情不错,微微一笑,小虎牙显得像个恶魔,“敢拦我的人,又保护不好姐姐,我就把他的左膀右臂都废掉!”
慕临举起匕首。
忽然,慕临眯眼看向外面,把匕首收起走了出去,脸色不是很好看:“南宫墨云,私闯别人府门很不礼貌,你野蛮得让我讨厌。”
那高大威猛的黑衣男人,一身高贵霸凛,正是南宫墨云。
“彼此。”南宫墨云不咸不淡的回了他一句,“为什么杀七公主,你坏了我的一步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