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文其实完全是出于好心的。
今日这事儿是她自己犯下的,要杀要剐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跟旁人没有关系,所以现在她才急着让容成澈走人。
只是容成澈都是已经懵了,哪里还有心思走?
“我说你是谁家的小厮?怎么这么轴!让你走你没听见?”孟惜文小声催促着,根本就没想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当今的四皇子。
一来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幸运能被馅饼砸到,二来在她的幻想里,皇子那是人上人,自都是要穿金戴银的,可眼下这人长得是还不错,但穿戴就未免朴素了一些。
年轻男子,穿戴朴素,又亲手搀扶于她……
结合上述三点,孟惜文理所应当地就给容成澈扣上了小厮的帽子。
“孟家五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如此的跟小厮亲近,就不怕旁人听了说闲话么?”满口讥讽的江湘阳,根本就没发觉,她已经被孟惜文带到跑偏的路上,且一去不复返了。
容成澈,“……”
站在容成澈身后的莫谦,看着自家那如同被雷劈了似的主子,心里也是画气了弧。
若是自家主子是小厮的话……
那他又是个什么?
“我说江湘阳你脑袋进水了吧?这是你跟我的事情,关旁人什么关系?你怎么说也是江家的二小姐,跟一个小厮和一个奴仆叫什么劲?”回过神的孟惜文转头看向江湘阳,保护欲满满。
这两个人她是不认识,但就冲刚刚人家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就保护定了。
莫谦,“……”
果然,自家的主子成了小厮之后,他就倒退成奴仆了。
江湘阳一口咬定地冷笑着,“你撞坏了我的镯子,你还有理了?”
孟惜文却不认这个栽,“凉亭这么宽,你看见我跑过来不闪开自己往上撞,现在竟还怪到我头上?还有你那镯子不过就是个三等的白瑕玉,要光泽没光泽,要什么没什么,你还当个宝贝似的戴着?不怕笑掉了旁人的大牙么?”
江湘阳没想到孟惜文竟是个懂玉的。
她不过是想要敲诈而已,所以顺手将丫鬟手腕上的镯子给撸了下来,现在被孟惜文看穿,她的脸色自也是不好看的。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赔我?你信不信我去告诉我父亲!”只是事已至此,江湘阳只能咬牙硬撑。
“告啊,咱俩现在就去,谁不去谁是胆小鬼,我刚好也想问问你们江家,是不是当真穷的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戴不起,竟是拿个破石头当宝贝!”孟惜文就笑了,弯腰从地上拿起了一块还算比较大的碎玉。
她是没做过生意,但是她姨娘屋子里的宝贝可是一向不少的。
从小到大她就是在金银玉器之中长大的,论谈穿戴她就没服过谁。
而江湘阳看着孟惜文那一脸的斗志昂扬,是真的不敢了。
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身为江家二小姐的她戴了个破镯子,她以后还如何要出去见人?
“当我倒霉,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江湘阳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转身匆匆地朝着凉亭外走了去。
孟惜文不干了,迈着大步就朝着江湘阳追了去,“不跟谁一般见识?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哎!江湘阳你别走,你给我回来!”
莫谦看着孟惜文那动如脱兔一般的背影,是真的汗颜了。
都说名门闺秀死板,除了相貌之外无论是走路说话哪怕是一颦一笑都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可怎么孟家的小姐就如此的与众不同?
一个牙尖嘴利,满肚子坏水的孟三姑娘也就算了,现在竟是还多了一个得理不饶人,横冲直撞的孟五姑娘。
容成澈微微弯腰,捡起了一方掉落在自己脚前的丝帕。
“莫谦,挑个好时候,将这个给孟家五姑娘送过去。”
“属下遵命。”莫谦点了点头,拿着手帕转身离去。
而容成澈脸上的笑容则是愈发的灿烂了。
他故意露面,可并非是想要帮孟惜文那么简单,虽然没有英雄救美,但这一方丝帕倒是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孟三姑娘是么?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聪明。
一路小跑的孟惜文是生生地将江湘阳追到了自己的闺房里,这才无奈地转头回到了前院。
前院里,孟繁落正搀扶着乔大宏上了马车,见孟惜文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来不及多问地也是将她一并打包塞上了马车。
只是就在她迈步也想要上马车的时候,身后忽然就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属下乃是四皇子身边的侍卫,见过孟家五姑娘。”
孟繁落回头,果然见莫谦正站在自己身后。
此时前院里的宾客正都纷纷往自家的马车走着,听见了莫谦的话,无不是又停住了脚步。
就是连要去给江家老夫人请安的江盈秋和孟幼薇,都是看向了孟繁落那边。
与此同时,就见莫谦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丝帕,随后恭恭敬敬地呈在了孟繁落的面前。
“四殿下交代,一定让属下将此物交给孟家三姑娘。”
孟繁落看着那丝帕就笑了。
栽赃,明显的栽赃。
下马威,**裸地下马威。
容成靖推荐她进宫的事情只怕早已在宫里传开,这个时候容成澈却明晃晃地递给她了一方丝帕,这不是摆明了给她上眼药么?
若是她接了,一旦传到容成靖的耳朵里,定会认为她跟容成澈有联系。
若是她不接,那就是藐视皇族的重罪。
上一世,她跟容成澈打得交道并不多,只是发现他忠国爱民,会是一代明君,这才最后倒戈扶持他坐上了那把椅子。
却没想到,原来他这个汤圆也是黑芝麻馅儿的。
“我那五妹妹一向是个大大咧咧的,自己什么时候丢了帕子都是不知道,却没想到四殿下如此细心,还请帮我和五妹妹一道谢谢四殿下。”孟繁落说着,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那手帕。
莫谦有些愣,眼中满是抹不去的惊讶。
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当然是明白的,所以他才故意等孟五姑娘上了马车之后再出现,为的就是不让孟五姑娘多嘴。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孟三姑娘竟反应如此迅速,且说出口的话完全毫无破绽。
若非不是他刚刚就在现场,一定会以为这孟三姑娘也是亲眼看见了什么。
孟繁落冷冷地将莫谦的惊讶尽收眼底。
容成澈那黑心的芝麻馅,真以为拿着个手帕就能诓她?
未免太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