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老爷,你要相信,我肯定能把你医好。至于诊金,我也会找平郡王妃去要。对你我没有别的要求,但还是想请你回答几句话。”乔晚凝低头附在孙毅耳边说。
“你想问什么?”
孙毅的声音非常低,乔晚凝的耳朵贴近他的嘴才能听得清。
二人就这么费力的对话。
“当初先太子在东溪出事,你究竟为何提前返回?”
孙毅诧异,没想到乔晚凝问的是这件事,眼睛在她脸上盯了片刻,“你为什么问?”
那件事与乔晚凝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也绝对不会是一时好奇心起。
“有人想让我帮着打听一下,孙大老爷侥幸逃脱一难的根由究竟是什么?”
“是先太子的人?他们还追着旧事不放?”
“我不知道,反正有好处,我就答应问问。”
孙毅打量着乔晚凝。
当他见乔晚凝不顾生死执意与平郡王妃争那十万两嫁妆,就知道她是有底气才会那么做。
乔晚凝敢赌,他为什么不敢?难道他一条病蔫蔫的命还能贵过乔晚凝一条鲜活的命?
他赌对了。
他也见识到了传闻中不一样的乔晚凝。
不只是藏拙,还有胆气。
孙毅知道,乔晚凝这时问他话,就是在威胁他。
她可以给自己一个完全康复的身体,也可以只给自己半条命。
若是之前,孙毅想哪怕能有半条命,不至于天天瘫在床上当个活死人就好。
可此时,他有了更大的奢望。
所以……有些话就说了吧。
“先太子与先皇后都喜爱桃花,那年东溪桃花盛开时,先太子决定带太子妃母子一同去赏桃花。可莲妃却说,有人算过,东溪与先太子相克,东溪十里桃花是为盛家人准备的猎场,坚决阻止太子一行。太子以为是莲妃去万福寺上香时碰到了骗赏的江湖术士,言不足信。”
“当年我是太子伴读,偶然听到莲妃与太子说的话。当我陪同太子到达东溪时,遥望漫山桃花,想到内子回娘家病后未愈,不觉有些心凉,便借内子生病为由折返回城。”
“没想到,莲妃一语成谶……”
孙毅喃喃低语,手不由地颤抖。
当时,他只是觉得莲妃的话很不吉利,又没有太子那般喜爱桃花,站在东溪溪口,莫名抗拒,犹豫之后借故返回。
哪知真的逃过一劫。
以致过去这么多年,他都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捡来的。
先太子被杀后,他也被先皇的人审问。不过他的夫人回娘家后生病是事实。而他根本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听信了莲妃的话,独自逃脱。
为了维护他,孙夫人还故意洗冷水澡加重病情,让他不得已返回城的理由更加充分可信。
也因此,他的结发妻子彻底弄坏了身子,往后几年一直都很虚弱,生了孙慧后没两年便去世了……
乔晚凝不得不说孙毅命好。
听到莲妃的话,逃过一劫。
结发妻子以命维护,纳的妾室又是心中所爱。
如今性命垂危,又遇到了她。
可惜,孙毅的话并没有多大价值,莲妃的事她早就弄清了,甚至比孙毅知道的多得多。
这次问话之后,乔晚凝再次对孙毅做了手脚,让他继续保持奄奄一息的模样。
……
“你说什么?!”
平郡王府刚让人打造好一口上等棺椁,平郡王夫妇正盘算着什么时候给孙府那边送去,却听来人禀报,说孙大老爷亲自送乔晚凝来平郡王府。
“真的,是孙大老爷!”
来人发誓没有说错,“孙大老爷醒了!”
不止醒了,还能起床下地!
还能踏出许久没有离开过的孙府!
“昨晚你们不是说,人还像死人一样……”
自从那天被孙夫人母女挡住,平郡王妃没有再去孙府打扰孙毅的清净,而平郡王则说在配合康鸿远查找那个向孙府射箭的人。
为了与康鸿远接近,孙萍也借口为此事多次找康鸿远询问进展,不过康鸿远都以忙碌为由拒绝见面。
虽然平郡王夫妇没有再去孙府,可负责看守孙府的那些平郡王府的人自然也是他们的眼线,随时会将孙毅的情况禀报给他们。
直到昨晚,平郡王妃收到的消息还是孙毅没有任何好转,怎么过了一夜,孙毅突然活过来了?!
“是,昨日我们亲眼看到孙大老爷依然病重。孙夫人还进宫求了皇后,请另一位御医到府上诊治,那御医还把乔晚凝大骂一顿。孙夫人也在自责,为听信乔晚凝的话追悔莫及。”
对此,平郡王夫妇也确信无疑。因为那位御医前脚离开孙府,他们后脚就将御医请到了平郡王府,以关心大哥之名亲自询问了情况。
就因为从御医口中确定孙毅咽气也就在这两日,他们夫妇二人才对这口棺椁更上心。
“王爷,王妃娘娘,孙大老爷来了!”
这边刚有人先跑回来报信,没多时就有平郡王府的丫鬟跑来说孙毅已经到了。
传话的丫鬟大喘着粗气,惊慌的呼吸。
幸好是白天,若是天黑,见到孙大老爷上门,可要把她吓死了!
不是都说孙大老爷快死了吗?
平郡王府都帮忙把棺椁打造好了,上好的棺木呢!
孙毅是让人抬来的。
从孙府到平郡王府不过隔着一条窄巷,百米的路程而已。孙毅没有乘轿,而是坐着穿着抬杠的竹椅。短短的一路,在众目睽睽之下晃晃悠悠的来到平郡王府外。
听说孙大老爷出了门,住在近处的人最先赶来围观。
他们眼中的孙大老爷很瘦,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可是精神气色却很好,哪里像是快要入土的样子?
说是回光返照,可竹椅落地后,孙大老爷在孙莹姐妹搀扶下,竟能站起身,向平郡王府的大门走了两步,然后站定,没有直接踏入平郡王府的意思。
平郡王夫妇揣着好奇与难以置信,压着有些打飘的步伐,迎出王府。
“大哥!”
平郡王一脸震惊,却又满怀激动之色地跨出门槛,奔下门阶。
“大哥,你……真的好了?”
平郡王有些哆嗦。
一定是激动而兴奋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