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昨日出城后,傲霜公主便下了马车,改换骑马,意如公主也和她一起骑马,她们两个人甩开队伍十几丈远,我们是听到意如公主的尖叫声后过去的,那时候,傲霜公主已经从马背上摔下来了,脖子上插着那枚袖箭,已然气绝身亡。”
“也就是说,傲霜公主是在骑马行进的过程中被袖箭射杀的?”蓝镜偏头看安意如“敢问意如公主,你和傲霜公主当时骑马前行,速度如何?”
“不算太快。”安意如估计是被安玉郎叮嘱过了,语气不善,说话倒是顺畅“你在雍都屡屡遇刺,我和傲霜公主也不敢离队伍太远,那时候已经打算停下了。”
“傲霜公主遇害后,你可发现什么异常的举动,比如,人用轻功飞走,或者别的什么声音?”
“没有。”安意如摇头。
“我们来时特地去了傲霜公主遇难的那块地方,两边都是密林,如若有人埋伏其中,突然偷袭的话,很难躲避。”蓝镜继续道:“你和傲霜公主走近那里的时候,可有飞鸟出入?”
“有的。”安意如冷冷道:“不只是那时候,从我们离开队伍后不久,就一直有飞鸟在我们头顶和身边的领地里飞窜,我以为是我们骑马惊到了那些飞鸟,所以,才没多想,如今想来,应该是有至少两个人在官道左右两旁的密林中跟踪我们才是。”
“这就对了。”蓝镜勾唇一笑“意如公主可还记得,当大家开始追究凶手的时候,是谁最先指责你的?”
安意如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你相信百里傲霜不是我杀的?”
蓝镜表情无比严肃的道:“意如公主可是糊涂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凶手是你。”
安意如惊讶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蓝镜一脑门儿的问号“我家王爷奉旨查案,我是贪玩儿才将这查案的权利从王爷手中夺了过来,可这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玩儿,我的任务是找出凶手交给王爷,这江都王妃的名头还挺好使的,我可不想随随便便找一个替罪羊,砸了我家王爷的招牌!”
一口一个“我家王爷”让安意如心里五味杂陈,但她还是冷静道:“既然愿意相信我的清白,无论是为了什么,我都配合你的调查,我安意如可以死,但绝不可能就这么让人冤死!”
说实话,从上次驿馆被北堂君临斩了一只手后,蓝镜还是第一次看到安意如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欣赏的点点头“有骨气,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第一个指责你就是杀人凶手的人是谁?”
安意如闻言,陷入了回忆中,良久才道:“第一个,应该是三皇子,不过,他毕竟是傲霜公主的兄长,我当时的处境的确可疑,他对我心生怀疑,我也能理解,倒是有一个人,虽然不是第一个出声,却是叫嚣的最凶的,甚至,三皇子要将傲霜公主的遗体储存至冰窖的时候,他还提议将傲霜公主身上的袖箭拔下来。”
安意如说到这里,安玉郎也想起来了“是彭之严!”
“怎么会?”紫影公主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却是下意识的看向连痕,只见那人装作寻常侍卫的模样,站在人群中,对上紫影公主的视线,连痕那阴鸷的眼神让紫影公主打了一个寒颤,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紫影公主默默回头,装作什么都不做到的样子,主动问责身边之人“彭尚书,这件事,若不是意如公主和安公子说出,本公主倒是还真没注意,本公主怎的不知,你彭尚书何时对别国的事情也如此热心了?”
“公主息怒!”
彭之严立即摆出一副很害怕紫影公主的模样来“微臣只是不忿公主被安意如和鄱阳郡主连累,临走之前坏了名声,所以才会急于将意如公主的凶手身份落实,而且,也不只微臣一人怀疑意如公主啊,从昨日到现在,公主殿下也不是不知道,几乎同行的每一个人都认定,傲霜公主就是死于意如公主之手的。”
彭之严这番话,倒真是让人无从辨别真假。
不过,北堂君临身边的人却没有那么好忽悠,只听夜风幽幽道:“谋害傲霜公主之人可能还不知道,昨日动手之时,他涂抹在袖箭上的毒可能也染到他自己身上了,所以,王爷,王妃,属下看这案子不用查,等到今天晚上,死的那个人就是凶手了。”
“你可真能偷懒,这么简单,陛下有必要派我们王爷和梁大统领两大重臣前来调查吗?”蓝镜嫌弃的很“三皇子殿下,安公子,昨日事发后,你们可曾排查过案发时有谁脱离了队伍?”
“这个还真没有。”百里傲霜摇头道:“当时在路上,事发后,本王就急着将皇妹安置好,等到了驿馆的时候,本王也是冲动,就下意识的以为意如公主就是谋杀皇妹的凶手,再后来,周府尹派人去向九州国主汇报,本王就没有再擅自插手调查了。”
“你们这心可真够大的,最直接的一条调查途径被堵死了。”蓝镜扭头对北堂君临道:“王爷,可以开始你的任务了。”
北堂君临从善如流的点头“夜殇,即可检查所有人的左右手小臂,但凡是小臂上有伤的,全部就地控制。”
“是,王爷。”夜殇转身离去。
安玉郎主动道:“是否要提供使团队伍的名单?”
蓝镜颔首道谢“多谢安公子体恤,我们来的时候有准备。”
安玉郎看着蓝镜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不由感叹道:“前几日,你还是蓝诏国的明镜公主,处处小心防备,深怕开罪了什么人,如今却已经是威风凛凛的江都王妃了,连江都王都听你的话,还真是让人感慨万分!”
“我也这么觉得。”蓝镜说着,微微仰头,看着北堂君临“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入了江都王府,总不能太小家子气,给我家王爷丢脸不是?”
“既不想砸了江都王的招牌,还不想给王爷丢脸,王妃可真能替江都王着想。”安玉郎满是艳羡的眼神对北堂君临道:“江都王可真是好福气啊!”
“多谢!”北堂君临一向不与人客套,听到安玉郎的话,竟然还点了点头“本王自己也觉得能得如此之王妃,甚是有福!”
“总算听你说过一句好话了!”蓝镜嗔怪的看着北堂君临“我还以为做你的王妃,委屈死你了呢!”
北堂君临一本正经的和看见互怼“这是你自己说的,本王可没说。”
人群中,江宇宁看着蓝镜和北堂君临的如此亲密的模样,眼神暗了暗,没出声,也没主动上前和蓝镜打招呼,夜殇带人过来的时候,倒是跟他问了好,江宇宁也主动让下属们配合夜殇的调查,却再也没有主动跟蓝镜去说话。
早就封锁了驿馆,手中又有各国使臣的名单,查起来速度也不慢,很快就找出了十几个手臂上有伤的人。
蓝镜见夜殇挑出了这么多人,讶异道:“这些人,都是手臂上有伤?”
“是的王妃。”夜殇答应一声。
蓝镜拽着北堂君临到那些人身边“劳驾,诸位再把手臂举起来让我看看。”
那些人一个个把手臂举起来,蓝镜一个个的看过去,北堂君临无语道:“你自己看便是,拽着本王做什么?”
“陪我。”蓝镜理直气壮,拽着北堂君临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停在一个陌生的侍卫面前“你是紫国人?”
“是的王妃。”那个侍卫干脆利落的答应。
蓝镜继续发问“手臂是怎么伤的?”
“回王妃的话,这伤是前天下午小的和营中弟兄切磋的时候被他身上的铠甲划伤的。”
“唔”蓝镜点点头,继续看下一个人的伤,看一个,问一个,一圈儿下来,又折回到另一个侍卫前“你的手臂,又是如何伤的?”
“回王妃的话,这是小的今早劈柴的时候被砍柴刀误伤了。”
“是嘛?”蓝镜声音拖的老长,问旁边的一个侍卫“你觉得,砍柴刀能砍出这种伤痕吗?”
那人严肃道:“回王妃的话,小的认为,这个角度,更像是自己砍的。”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蓝镜说着,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那侍卫的伤处划了一下,那侍卫痛的立即收了手,蓝镜的簪子一端也变成了黑色,蓝镜看着那簪子,似乎很是惊讶的模样“呀,变黑了,你中毒了,你不知道的吗?”
那人面色陡变,神色紧张的往旁边看了一眼,随即道:“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小的不过是让砍柴刀划了一下,如何会中毒呢?”
“不信啊?”蓝镜勾唇一笑,伸手在那侍卫的虎口处捏了一下,那个侍卫立即变了脸色,下一秒,手就被北堂君临拍了下去,蓝镜扭头“你做什么?”
北堂君临木着一张脸“你要做什么可以让夜殇代你做。”
“已经结束了。”蓝镜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转身对那个侍卫道:“如何,可觉得体内犹如百蚁翻腾,酸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