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君临的情绪本就不外露,戴着面具,别人更看不清楚他什么表情,只听他语气越发的冷淡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有些人,或许跟母后当年的事情多少有些牵连,但罪不至死,不动他们,儿臣也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动了,却要波及九州国的江山社稷,孰轻孰重,儿臣分得清楚,儿臣相信,母后在世的话,也不希望儿臣为了给她报仇,而变得不依不饶,动摇国本!”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皇帝猛拍一下扶手“这份度量,对得起朕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朕如你所愿,明日早朝,朕亲自为皇后平冤昭雪,还皇后一个清白,并恢复齐国公府和忠义侯府的爵位!”
战王闻言,立即带头道:“陛下英明!”
养心殿上下齐齐跟着战王高呼陛下英明!
皇帝如此轻松的答应为皇后平冤昭雪,这是北堂君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他迫切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蓝镜,以至于,起身后,立即道:“父皇,儿臣进来的时候看到端妃娘娘受伤了,如今叛乱已平,儿臣想去看看端妃娘娘!”
“我也去!”程妃连忙跑到北堂君临身边“我跟你一起去。”
皇帝深深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也道:“端妃入永宁宫之前,最是孝顺哀家,如今才出永宁宫,又为皇帝受了此等大罪,哀家也同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皇帝见状,这才道:“靖王,叛军余孽交由你处置,用最快的速度让宫里一切恢复常态,睿王,随朕一起去看端妃!”
北堂君离和北堂君钦一同领命,众人这才想起,造反的是庞敬亭和兰贵妃,那是北堂君钦最大的支柱,而内卫闯进养心殿的这段时间,北堂君钦一直都没有出手保护皇帝。
难得的,北堂君离这一次竟然没有立即跳出来指责北堂君钦,只安分的服从皇帝的命令,做自己的事情。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钟粹宫走,北堂君钦明明走在皇帝身后,却只觉得犹如芒刺在背,没走一步,都像是走向修罗地狱。
走出养心殿,看着满地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尸体,程妃忍不住的干呕起来,无意连忙给程妃拍背顺气,皇帝却忽然道:“睿王,你可知罪?”
北堂君钦连忙弯腰“请恕儿臣愚钝,实在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不知?”皇帝怒然转身对着北堂君钦“你的确很聪明,既要兰贵妃为你在后宫中多方打点,又要庞敬亭在朝中为你拉拢人脉,即便如此,你也没有落下太多与他们往来的证据,按理说,朕的确没有理由责怪于你,但是,你真觉得朕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一无所知吗?”
“父皇?”
北堂君钦依旧一脸茫然的看着皇帝,脸上满是无辜之色。
“你还不知悔改!”皇帝怒道:“朕且问你,冰莹是怎么死的?”
众人倏地看向北堂君钦,难道说,三公主的死和北堂君钦有关?
北堂君钦立即跪地,以头抢地“儿臣冤枉啊父王,三皇妹战死,儿臣也很遗憾啊,可那是战场,哪有不死人的,怎么能怪到儿臣头上呢父皇?”
“朕不理会你们那些明争暗斗,不意味着朕就是个任由你们糊弄的傻子!”皇帝怒极,一叠宣纸砸在北堂君钦脸上“好好看看你看的蠢事,别说朕冤枉了你!”
北堂君钦跪在地上,就地抓了那些染着墨迹的信纸看起来,在皇帝身边的程妃和太后也都拿了一两张看,这一看,却是心惊胆战。
太后更是怒斥道:“睿王,你好大的胆子!”
北堂君钦拿着手里的信纸慌了,太后还在那里指责“纵容下属私通四海国,谋害主将,北堂君钦,你这是叛国,罪不容诛!”
程妃倒是没急着指责睿王,反正要给北堂君钦定罪,也轮不到她,所以,程妃只是小声道:“陛下,睿王私通四海国,在战场上谋害主帅这种事情可太严重了,这些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可靠吗?”
“虎啸营的情报,能有错吗?”皇帝是真的被惹怒了,连对着怀有身孕的程妃都不假辞色。
程妃一脸的茫然“虎啸营,那是什么?”
北堂君钦却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虎啸营,父皇,你早就不相信儿臣了吧,居然让虎啸营调查儿臣?”
“想让朕相信你,你就别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皇帝怒道:“冥王军驻守北境两年之久,朕日日都派虎啸营盯着,君临也没做出一件出格的事情来,唯有你,君临一离开雍都你就安耐不住,先是谋害慕容将军,差点惹得整个武林与朝廷为敌,君临替你平息了,好,你又与星野赫狼狈为奸,给星野赫提供朕不信任冥王军的情报,利用朕的疑心几乎让沧澜国大军攻占了海域,冥王军殊死护城,你没能得逞。”
皇帝桩桩件件的将北堂君钦的罪证罗列出来“自那以后,长达半年的时间你没有任何动静,朕以为你安分了,便想着放你一马,可你竟然把手脚动到战场上,冰莹那是你亲妹妹,你连她也害!”
“亲妹妹?”北堂君钦一听到是虎啸营查的那些罪证,便知道自己再难东山再起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自小,大皇兄有良妃护着,四皇弟有皇后护着,即便是后来皇后死了,也有程妃护着,上战场,有了军功之后,战王对他比对龙锦书和龙在天还要好。”
从小到大的怨气被激发出来,北堂君钦像一个疯子一样咆哮着“可儿臣呢,儿臣有什么,是,您是让兰贵妃收养了儿臣,可儿臣不过是个她的出气筒罢了。高兴了,赏两口饭吃,不高兴了,非打即骂,关在暗房里连着几天不见天日也无人管我,这世上,有谁拿儿臣当亲人了?”
“这便是你害死冰莹的理由?”皇帝怒不可遏“你屡屡谋害君临,朕可以理解为你不想让他阻挡了你的前途,可冰莹是个女子,她就算有再多的战功也不会对你有半分威胁,你为什么连她都不肯放过?!”
“谁说没有威胁?”北堂君钦直接站了起来“当初她刚从安国战场上回来的时候本王就屡屡示好,甚至为了她去警告邢开阳善待八皇妹,可她呢,还是事事以北堂君临为先,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她就去死好了,正好北堂君临也少了一个助力,而且,和百里傲天狼狈为奸的是骠骑营的人,到时候,大皇兄也难辞其咎,一箭双雕,本王何乐而不为?”
“你简直是疯了!”皇帝怒喝一声“来人,将这孽障给朕拖下去,打入天牢!”
“哈哈……晚了!”北堂君钦忽然两步蹿到皇帝身后,掐着皇帝的脖子,看北堂君临要冲上来,他厉声呵斥“别动,本王可不是兰馨怡那蠢女人,本王手上的这枚戒指全都是剧毒,谁若是动一下,这戒指里的毒一出,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北堂君临闻言,手指一动,红色的信号弹飞身上天空,北堂君钦目呲欲裂“你做了什么?”
“只是一个信号弹而已,本王的王妃还不知道叛乱已经被镇压了呢,本王不想让她给端妃娘娘治伤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
“事到如今,还有心思跟四弟妹秀恩爱,你倒是真有闲情!”北堂君钦冷笑道:“四皇弟,你知道吗,大皇兄有良妃疼着,有镇国公这个母族护着,九皇弟有程妃和父皇疼爱,有相府护着,可本王最嫉妒还是你,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的,嫡出的身份,太子的荣耀,卓越的玄力天赋,甚至连打仗你也胜人一筹,凭什么?”
北堂君临闻言,自嘲道:“二皇兄莫不是糊涂了,事到如今,雏军的身份一直未定,别的本王不否认,这太子的荣耀却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本王身上的吧,父皇待本王如何,二皇兄难道还不清楚?”
“本王当然知道,可那是因为父皇以为母后真的与人私通,才会心生嫌隙,迁怒于你,如今事情真相大白,父皇只会对你愈加歉疚,努力补偿!”
北堂君钦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从一出生,你和大皇兄的命运就注定了,镇国公手握兵权,树大根深,父皇根本不放心让大皇兄当太子,所以大皇兄一出生就给了个君离的名字,明里暗里的告诉大皇兄,他与皇位无缘,而你,却是一出生就叫君临,君临天下,还有比这更明显的意图吗?”
“名字能说明什么?”北堂君临冷笑“如果说本王和大皇兄的名字真如你所说,那你的名字中的君钦二字,又当如何解释?”
“我不知道!”
北堂君钦最是看不得北堂君临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的模样,闻言,掐着皇帝的脖子歇斯底里的道:“父皇,你不是最看不上儿臣吗,为何还要给儿臣取这样一个名字,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