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两口水,北堂君临的意识也恢复了一些“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在房间里煎药?”
“王爷,这是在汉州的客栈里。”夜霜拿了水杯起身“那日你被睿王投毒,王妃和轻寒公子都无法替您解毒,我们正在去凌云宗的路上。”
“北堂君钦,到死还不忘拉个垫背的。”北堂君临伸手“扶本王起来。”
晓轻寒扶着他起身“你中的是玄剑门的牵机,王妃已经想办法减弱了你体内的毒性,你现在感觉如何?”
“浑身乏力,骨头缝有点痒,疼,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晓轻寒知道,北堂君临的忍痛能力是极为强悍的,别人痛的无法忍受的疼痛级别,对他来说也只是疼而已,所以,刻意提醒道:“痛痒程度强还是弱,别忍着,全都告诉我,这关系到我判断你的伤势。”
“很疼,但能忍受。”北堂君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影响睡觉。”
晓轻寒松了口气“那王妃的治疗结果应该是还不错了,还有几天我们就到凌云宗了,凌云宗和玄剑门一向面和心不和,师尊肯定有牵机的解毒之法。”
“中了牵机不是只有七天的存活时间?”北堂君临忽然想起来,从雍都到汉州,快马加鞭也得五六天的,何况他们还是骑马,又是在出行不便的冬日,自己中了牵机,却还活着,这让北堂君临下意识的怀疑起来。
本来蓝镜已经为他减弱毒素了,晓轻寒和夜霜随便敷衍一句,都能糊弄过去,关键时刻晓轻寒竟然紧张了“话是没错,可我们不还有王妃吗,有她在,毒素减弱后,你多存活几天也是没问题的。”
这个解释没有任何问题,然而,晓轻寒一紧张,就让北堂君临起了疑心“王妃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晓轻寒和夜霜却心虚的不知如何作答,磨蹭了半晌,晓轻寒才磕磕巴巴说了句“不是说了吗,在隔壁睡觉呢!”
北堂君临眼神灼灼的看着晓轻寒“是嘛?”
话落,掀了被子就要下床,晓轻寒都被他吓着了“干什么呀你,王妃拼了命才把你的小命从阎王殿里夺回来,你难道要让王妃的心血都白费吗?”
“什么意思?”
北堂君临要的就是让晓轻寒吐出真相,可是,这个真相却好像和他想要的,大相径庭。
晓轻寒苦笑“我知道我瞒不住你,却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
“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王妃究竟怎么了?”
“你也知道牵机有多凶猛,我和王妃都没办法替你解毒。”晓轻寒自责又愧疚“王妃只有师尊能解牵机的毒,便将你身上的大半毒素过渡到了她自己身上,为你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
意外的,北堂君临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以一种近乎悲哀的语气问了一句“她人呢?”
“就在隔壁的客房里。”晓轻寒小心翼翼道:“除了昏迷不醒之外,脉搏虽然微弱,但很平稳,我已经让她服用了固气丹,坚持到凌云宗应该没问题。”
北堂君临闻言,视线越过晓轻寒,落在还在咕嘟咕嘟沸腾的药罐上“那是她给本王配的药?”
“是。”晓轻寒一一应答“王妃准备的很周全,你醒来的时间,要服用的丹药,汤药都罗列的清清楚楚,只是没有交代我们,拿她怎么办。”
“其实,王妃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夜霜对晓轻寒道:“轻寒公子你忘了吗,王妃说,她属猫的,有九条命,这条命没了,说不定在别的地方就活过来了,你说,这算不算是王妃对自己未来状况的预期?”
夜霜只是觉得蓝镜这话说的奇怪,一时好奇问了一句而已,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自家王爷脸色大变,面露惊惧,咬牙切齿道:“蓝镜,你真的是好谋算,甭管那你属猫的还是属什么的,这辈子,别想逃离本王身边!”
“王爷?”
北堂君临会生气,夜霜一点都不意外,可是,直觉告诉她,眼下的北堂君临可不仅仅是生气了。
夜风临时充当小二的角色,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怪怪的,不过,能看到自家王爷醒来,他就什么都不管了“王爷,你可算是醒了,属下们这几天可急死了!”
“咱们离开雍都多久了?”
北堂君临没给夜风多废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话。
“整整十天了王爷,今日是正月初十。”夜风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招呼夜霜和晓轻寒“小地方的客栈没什么好吃的东西,能果腹就差不多了,你们快吃,我方才看到一种新的小吃,我去抄一下菜谱,等王妃醒了,让厨子做给她吃,王妃肯定喜欢!”
自然的态度,好像从未想过要向北堂君临隐瞒蓝镜昏迷着的事情,这反倒让夜霜和晓轻寒之前的举动显得有点多此一举了。
默默吃了夜风拿过来的食物,夜霜和晓轻寒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在北堂君临冻死人的气压下挨到了第二日早上。
还是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不同的是,今日的马车里只有北堂君临和蓝镜俩人,北堂君临沉沉看着蓝镜安详的表情,好像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可事实上,马车里的两个人都遭受着死亡镰刀的威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王爷,昨日醒来的晚,因为王妃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告诉你了,陛下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下了罪己诏,还了皇后娘娘的清白,而且已经下旨恢复齐国公府和忠义侯府的爵位了。”
还连元宵节都没过,天上又飘着雪,整个官道上除了北堂君临他们,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鸟叫都难听到一声,所以,夜霜这话说的,还是挺突兀的,北堂君临闻言,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们告诉明家的诸位了吗?”
“额,没有。”夜霜顿了顿,又问“王爷,陛下派专人将圣旨送到明月山庄了,还要我们专门另行通知吗?”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外祖他们是不会再信任父皇的。”北堂君临说着话,这厢已经拿了笔墨开始写信。
夜霜后知后觉道:“其实属下也是昨日才知道陛下竟然真的说到做到了,要不王爷,咱们飞鸽传书告诉明月山庄一声吧,省的他们收接到圣旨后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来,又令人诟病。”
“即便还了母后的清白,恢复了明家齐国公的爵位,外祖父也不会轻易再回到雍都的,根本就不用担心被人诟病。”
北堂君临说着,将写好的信卷起来装进竹筒中,从车帘后递过来“立即飞鸽传书给明月山庄。”
“你动作可够快的。”晓轻寒了然的接过去,递给夜霜。
北堂君临没搭理晓轻寒,又道:“云尘师叔人在宗门里嘛,你带人去了,万一他不在,岂不是白跑一趟,还耽误了治疗时间?”
“呸,别乌鸦嘴!”晓轻寒愤愤道:“我出发之前就已经飞鸽传书到凌云宗问过了的,师尊和云崖师伯都在,而且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每年过了腊八,师尊和云崖师伯都要在宗门待到第二年的二月二龙抬头才会离开的。”
北堂君临对晓轻寒的话不置可否,他已经做了妥善的准备,对蓝镜和北堂君临而言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晓轻寒仅仅想了片刻时间就明白了,平日里的北堂君临并不会问这种问题,这一次,只是因为需要人救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蓝镜而已。
沉沉叹了口气,晓轻寒故意挑起一个话题来“哎,北堂君钦可是彻底栽了一个大跟头啊,想要东山再起是没可能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保住性命罢了,不过,你真的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良妃和北堂君离无关啊?”
“母后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大皇兄已经十六岁,年龄不算小,良妃最擅长借刀杀人,说母后的事情跟他们无关,谁信?”
“皇帝和太后信啊!”
晓轻寒吊儿郎当的语气道:“死一个兰贵妃和造反的北堂君钦,对于皇帝而言只是剔掉一块烂肉而已,可北堂君离身上的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北堂君离一旦被逼的狗急跳墙,可不是对付北堂君钦的这么点手段就能收拾得了的,我能想到的事情,你难道觉得你那位机智过人的父皇会想不到?”
“所以,你说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晓轻寒一噎“我的意思是,你真就这样放过北堂君离和良妃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当年母后的事情,大皇兄的确不知道。”北堂君离却忽然转移了画风“可兰贵妃陷害母后能成功,少不了良妃的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良妃,她会有属于自己的下场的。”
“什么意思?”晓轻寒直接掀开帘子,窜了进来“你已经对良妃动手了?”
“还没来得及。”北堂君离冷眼等着晓轻寒“帘子放下去,别冻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