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镜也不跟他争辩,一本正经道:“我们还得加快速度,等他们反应过来,若是再平怒桥上设卡,你我就过不去了。”
“这是安国境内,目前九州又没有对安国动手,出事的又是对安国造成重击的骑兵营,无论如何,他们都应该怀疑这是安国所为才对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能掉以轻心。”
商洛默默点头,再不多话,两个人飞快的往平怒桥赶去。
第三日早晨,蓝镜和商洛终于赶到了平怒桥边,却远远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安玉郎,他现在不在安信,怎么会在这里?”
商洛也惊讶了“王妃,他认识你的吧?”
蓝镜点了点头“我之前就听说安玉郎颇受安国皇帝信任,却不想安国皇帝竟然会把平怒桥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安玉郎来守。”
“王妃,我们怎么办,怒水已经被安**队全面管控,这个时间段,怒水面上根本不让行船,平怒桥是我们唯一能过去的路。”
商洛看着戒备森严,过往的人都要接受盘查的平怒桥一时间有些无奈。
“语气让盘查的侍卫发现,还不如我们自己上门。”两天时间,追兵早已经被甩开,蓝镜也不着急了“走,跟我去会会安玉郎。”
“王妃……”
商洛有些迟疑,以蓝镜的身份,这时候出现在安国境内,实在是不合适。
“无碍,安玉郎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蓝镜说着,策马往安玉郎的方向走过去。
平怒桥的桥头,很多人在排队,百姓们都战战兢兢的,对盘查的将士也是唯恐避之不及,所以蓝镜和商洛这两个骑着马反其道而行的两个人就显得无比眨眼,不用蓝镜去搭讪,安玉郎已经注意到了蓝镜的存在。
面上待着吃惊的表情走近几步,安玉郎没有叫出蓝镜的名字和王妃的称号,只是蹙眉道:“夫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蓝镜骑在马背上没下来,面上淡定的不像是一个身在异国的王妃,倒像是来会老朋友的“说来话长,还请郡王移步,我们找个地方详聊。”
安玉郎侧首对身边的人叮嘱了几句,对蓝镜道:“那边有茶楼,夫人请。”
蓝镜身后跟着商洛,安玉郎倒是一个随从都没带,三个人就近找了一家茶楼进去,茶楼的老板显然认识安玉郎,匆忙间向安玉郎见礼。
安玉郎摆了摆手,掌柜的就退下去了,因着战事,茶楼里人不多,蓝镜三人没撞见几个食客,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上,安玉郎才开了口“江都王向来视王妃为掌中宝,怎么会允许王妃在这种时候跑到安国来?”
“是我自己要来的。”蓝镜听安玉郎提起北堂君临,嘴角泛起些许笑意“安郡王,真是久违了。”
安玉郎苦笑“的确久违了,只是没想到,咱们重逢,会是这种场景。”
“安郡王不必自责,这不是你一个能改变的,云州大陆迟早要变天的。”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安玉郎黯然摇头,而后眼神严肃的看着蓝镜“两日前,四海国在晋阳的骑兵营被人纵火,一千良驹丢的丢,死的死,是你干的吧?”
“安郡王料事如神,我就算否认了,安郡王也不会相信吧?”
“我就知道,除了江都王的人,别人没有这种能耐。”
蓝镜谦虚的摇头“安郡王过誉了,不被逼到绝境,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可是四海国并没有对九州动手,王妃为何如此急于销毁四海国的骑兵营?”安玉郎眉头紧锁,蓝镜此举,虽说有力打击了四海国的战斗力,可是也激怒了四海国,如果对方以为是安国所为,势必恼羞成怒,要加大对安国的打击力度以求报复的。
“未雨绸缪。”蓝镜知道安玉郎拐弯抹角想问什么,干脆打断他的话,直接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四海国误将这笔账算在安国头上,但是安郡王,别嫌弃说话难听,就算四海国不追加这笔账,贵国还能坚持多久?”
“你什么意思?”
蓝镜的玲珑心思,安玉郎也是见识过的,他可不会以为蓝镜说出这么刺耳的话只是说说而已。
果然,蓝镜就道:“四海国攻占了安国后,势必要和九州分庭抗礼,这是九州决不允许的,所以,如果安郡王愿意,我愿意代表江都王与安国达成一个双赢的协议,不说别的,至少,在怒水东岸,我保证安国百姓和皇族宗亲的安危不受任何人威胁。”
“你的条件是什么?”
“从此以后,安国成为九州的属国,受九州管辖。”蓝镜说到此处,见安玉郎面色骤变,加快了语速道:“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安玉郎沉着脸道:“你继续说。”
“紫国目前已经是九州的属地,我们用两个月的时间打下了紫国,目前为止,除了部分负隅顽抗的紫国官员,大部分紫国的国土还是由原来的官员掌管,紫国百姓不曾受九州的丝毫苛待,如今奉九州为天朝,对于赋税严重,徭役纷繁的紫国没有一丝留恋。”
蓝镜说完,眼底闪现一丝冷芒“你觉得,和一个完整的紫国相比,如今的安国,在两大上国前后夹击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即便你们以举国之力坚持一两年,到时候为了维持军资,你们还是得加重徭役,兵役,乃至赋税翻倍,到时候,百姓对朝廷只会怨声载道,他们可不会因为你们坚持了多久而心怀感激的,你猜,那时候,会有多少百姓奋起反抗?”
安玉郎咬牙“江都王妃真是好算计,恐怕冥王军早已经驻扎在我安国边境了吧,是不是等王妃回去,就要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了?”
“差不多吧,原来的计划是这样的。”蓝镜无视安玉郎一脸的愤怒“你知道的,九州国不可能坐视四海国彻底攻占安国,至少,怒水东岸的地盘,要么归属九州,接受九州的庇护,要么,彻底被九州攻占,没有别的选择。”
安玉郎放在桌面上的手不可抑制的握成拳头,忽然冷笑一声“江都王妃的计划是不错,不过,如果你留在这里,那江都王麾下的冥王军就不是来攻占怒水东岸的地盘,而是来帮安国抵御落水西岸的四海国大军了吧?”
商洛猛地站起身,一只手就要拔剑,蓝镜用眼神制止他,转而对安玉郎道:“安郡王,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蠢笨之事的,且不说,以你和你的手下的实力,能不能留得住我,就算留住了,也只会惹怒君临,加快安国的灭亡。”
安玉郎摇头苦笑“蓝诏国将你送到九州和亲,绝对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多谢夸奖,我倒是觉得他们当初这个决定挺不错的。”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知道的,我只是陛下的一个养子,陛下有自己的太子,也有满朝大臣,这件事,我需要向陛下禀报一下,看陛下的意思。”
“没关系,我不着急。”蓝镜起身“不过,九州的那些将军们各个都雄心勃勃,即便是君临也压不了太久,无论结果如何,我希望,明日这个时候,能受到安郡王的来信。”
“好说。”安玉郎点头“本王送江都王妃过桥。”
“多谢。”
安玉郎说要送蓝镜过桥,还真是亲自将蓝镜送到了平怒桥的另一端,倒是没有揭穿蓝镜的身份,只是吩咐桥头的守卫不要为难他们二人而后转身离开。
商洛跟在蓝镜后面纠结的不行。
蓝镜欺负老实人欺负惯了,反正你不说话咩,我就当你没话可说,直到俩人快到安国边境,商洛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妃,您贸然向安玉郎提出那样的承诺,还让他去询问安国皇帝,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只有皇帝才能决定的,就算是北堂君临,也只能建议,不能做决定,商洛是担心,此事一旦成了,自家王爷反倒会背上个越俎代庖的罪名。
“是有点僭越了。”蓝镜点头,却一点都不心虚的道:“不过商洛,你想过吗,如果安国这一战能避免,冥王军能少死多少人?”
商洛愣住,万万没想到蓝镜冒险去见安玉郎,甚至不惜惹怒安玉郎提出招降的事情,竟然是为了保存冥王军的实力。
顿时为自己方才的狭小心思感到愧疚“王妃,我……”
“不必多言。”
蓝镜在马背上不好做出太多的动作,眉宇间却并无不悦之色“我知道你是怕别人说咱们王爷功高盖主,令人诟病,我也担心,但我更相信,咱们的皇帝是一个能明白利害的君主,安国归降和北堂君临临时做个决定,孰是孰非,他应该分得清。”
商洛还在闷闷不乐,蓝镜说的道理他都明白,可这些年皇帝对自家王爷的打压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睿王被打入天牢,靖王去年进宫紫国不利,即便这样,皇帝还是没有封自家王爷为太子,如果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往后自家王爷的路就更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