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君临的低气压简直要让营帐里的人都站不住,萧寒却迎着北堂君临那冷刀子似的眼神定定道:“是冷翩若,今日刺杀王妃的杀手是她带领的,王爷你知道的,属下并不认识什么冷翩若,是夜风,夜风在冷翩若说话的时候认出了她,她才会想着要杀人灭口的,否则,夜风根本不会受伤。”
“师兄,别冲动。”晓轻寒被商洛摁在床头,整个人脸色比刚醒来的时候还要苍白几分。
晓轻寒在北堂君临身边,向来都是王爷,师兄的混着叫,却从未这么严肃过,冷翩若可是凌云宗的女弟子之首,在凌云宗的地位非同寻常,贸然出手伤了她,即便北堂君临是云崖真人的关门弟子,那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不冲动。”北堂君临的声音又低了一个度“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蔓菁,我们走。”
帘子掀开,夜晚的冷风钻进来,明明才是仲夏,却已经让人浑身发冷,夜霜定定的站在蓝镜的床边,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明明是夏天,怎么就让人想感慨一句多事之秋呢?”
离大营不远处的一处山巅,在百花宫与蓝镜有过一面之缘的橙莲站在高处,冷眼看着眼前带着兜帽,穿着斗篷的人“你说蓝镜死了我们就相信吗,连精灵族的人行刺都没能伤到她,我们如何肯定你说的是真的?”
“蓝镜死没死是我的事情,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
这声音,正是傍晚时分刺杀蓝镜的冷翩若,她的语气已然嚣张傲慢“我同意刺杀蓝镜,只是因为她碰了不该碰的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她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不愧是北堂君临的大师姐,果然有胆气!”橙莲的语气说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我们说话算数,蓝镜既然已经死了,答应你的丹药,拿去。”
话落,一个通体朱红的小瓶子就落在了冷翩若身上。
“你确定,这个东西真的可以让君临师弟忘了蓝镜?”
冷翩若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那丹药,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丹药有没有用,是我们的事情,可你能不能让北堂君临服下着丹药,就是你的事情了。”橙莲用方才冷翩若怼她的话怼了回去。
“你……”
冷翩若借着凌云宗女弟子之首的身份,无论在宗门还是在江湖,长者怼她宠爱有加,小辈对她恭敬十足,何曾被人如此怼过,顿时气的不行。
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橙莲却又接着道:“据我所知,能让北堂君临毫不怀疑的吃下丹药之类的东西的人,迄今为止,只有晓轻寒和蓝镜二人,再有就是你那挂名的师父了,别说我看不起你,让北堂君临服下这丹药,你还真得费点功夫。”
话落,橙莲飘飘然飞身离去,徒留冷翩若一人在那里气得跳脚。
等她意识到无论她再怎么生气,橙莲也不会回来了的时候,冷翩若终于安静下来,举手看了看手中的丹药,冷翩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君临师弟,别怪我,怪只怪你太拿那个蓝镜当回事了!”
安信,是安国迁都到怒水东岸后的临时国都,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是一个独立的山中王国,近几日,因为迁都而繁华起来,,北堂君临和蔓菁一路赶到安信,萧寒早就跟明镜府的暗桩打了招呼,两个人一进城就被暗桩引着进了一家离安信别宫最近的一个据点,那是一家雅致的茶楼,地方不大,胜在别致。
引着北堂君临雅间,那暗卫便跪在了地上“萧寒姑娘让属下全力配合王爷,请王爷指示。”
“萧寒可给过你一张画像?”
北堂君临没忘记自己是要到安国皇宫找崇虎胆,但同时,他也还记得,刺杀蓝镜的那个安国士兵,在那种情况下能逃离夜风和萧寒的杀手,绝不只是一个小兵那么简单。
暗卫闻言果断点头“回王爷,一个时辰前,画像刚送到这里,属下已经安排弟兄去查探了,不过除了画像再没有别的消息,所以可能会慢一点。”
“无妨。”北堂君临点点头“在宫门口给我们准备两匹快马,别的你们都不用管了。”
暗卫默默领命,蔓菁小心的问北堂君临“王爷,我们何时进宫?”
“就现在。”
北堂君临说完,抬脚就走,连口水都没喝,蔓菁就像一个有形的影子一样,北堂君临不说话,她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的跟着北堂君临,如果不是这一停一走的动静,那暗卫几乎都没发现蔓菁的存在。
不过此时,蔓菁也有些被北堂君临的大胆惊讶到了“王爷,现在是白天。”
即便他们两个再怎么实力高绝,大白天闯一国皇宫,安国皇帝就算是为了安国的颜面的,也要奋起抗争的吧?
“白天如何,黑夜又如何?”北堂君临的语气足以睥睨天下“本王倒要看看,区区安国皇宫,有谁能拦得住本王?”
如此高傲,又如此自信,蔓菁都不由得相信,这天下,北堂君临真的有闯安国皇宫而如入无人之境的实力,深知自己此行不过是来给北堂君临打下手的,蔓菁再不多嘴,跟着北堂君临就走。
一黑一青两道身影飘飘然越过安国皇宫的高墙,一路飞行。
基于北堂君临自幼在皇宫中的生活经历,不用问人,便找到了御书房所在。
虽然只是一个行宫,占地之广袤,装饰之繁华远不如九州皇宫,但也看得出来,安国迁都并不是临时决定的,至少御书房,金銮殿之类的设施已经不缺了。
飞行跳跃,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北堂君临和蔓菁落在御书房前,那些安国的禁军才反应过来“有刺客,快护驾!”
两边的禁军齐齐冲上来,刀剑齐出,的确是一副要血战的架势,然而,北堂君临没给这些禁军表忠心的机会,双手向外张开,以推门的姿势释放强劲的真气,两边冲上来的禁军便以不可抵挡之势向两边飞去。
一刹那,御书房的门被轰开。
“咣当”黄花梨木的门砸在两边的墙壁上,竟然没有碎裂。
门内的人看到站在门口的人都震惊了,安玉郎第一个惊呼出声“江都王!”
“什么?”
听到安玉郎的话,有人惊呼出声“他是江都王,就是那个弑杀血腥的北堂君临,安郡王,你没看错吧?”
不过,此时的安玉郎可没空回答这种无脑的问题,从北堂君临杀气四溢的动作中,他已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往前走了两步,安玉郎冷静的问道:“江都王,你这是做什么?”
北堂君临冷刀子似的眼神扫过御书房内的安国大臣和内侍“不想死的,都滚出去!”
那些大臣们如蒙大赦,恨不得长出四天腿来往外跑,却又碍于皇帝的存在而不敢妄动。
还是安玉郎发了话“江都王既然有事要与陛下商谈,诸位大人就先请下去吧。”
话音刚落,那些大臣们就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好像晚了一步就会血溅当场似的,于是,短短片刻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下安国皇帝和太子安御风,和安玉郎三人。
“江都王,现在可以说了吧,您这堂而皇之的闯安国皇宫,究竟是意欲为何?”
“崇虎胆。”北堂君临一句话费都不愿意讲“拿出来。”
太子安御风一脸的茫然“崇虎胆,那是什么?”
安玉郎却下意识的看向安国皇帝,两人对视一眼,安玉郎才一脸狐疑的问“是啊江都王,崇虎胆是什么东西,您忽然跑到安国皇宫来要这么一件莫须有的东西,我们可拿不出来。”
北堂君临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坐在书案后面的安国皇帝“交出崇虎胆,或者,本王屠了安信城,你自己选。”
“江都王,别太过分了!”
安国皇帝历来是个城府深的,否则也不可能在位几十年,将原本积贫积弱的安国弄成四大属国中最强大的国家,北堂君临出现后他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听北堂君临让他在交出崇虎胆和屠城中二选一,这位极擅隐忍的皇帝终于怒了。
“蔓菁。”北堂君临悠悠然叫了一句。
蔓菁二话不说,朝着门外一掌轰过去,围在御书房外面的禁军倒了一地,蔓菁施施然收了手,重新站回到北堂君临身后,像个缥缈的世外仙子。
“江都王,你突然跑到安国皇宫要什么崇虎胆,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安御风毕竟是个太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本王的王妃被你们安国的士兵重伤,到如今还昏迷着,你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
“这不可能!”
安御风尚未开口,安玉郎就一口否决了北堂君临的话“江都王妃今日中午才从平怒桥离开,本王亲眼看着她走的,绝不可能。”
“说起来,若不是本王的王妃不愿看着安国生灵涂炭,非要找你协商什么招降协议,根本不用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