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明家两位自从齐国公府的爵位恢复后,在朝堂上甚少发言,如今听到北堂君临病重,就要被剥夺兵权,明家大老爷就忍不住站了出来“江都王倒下了,江都王妃还在呢,冥王军上下几十名副将也还在,大战在即,换了江都王这个主心骨,只怕会军心不稳吧?”
“御史大人的意思是,让江都王妃率兵攻打夏国?”丞相满是不赞成的道:“本相知道,江都王妃确有几分才能,领军打仗不在话下,可御史大人要清楚,此次出兵夏国,九州大军要面对的不只是夏国的草莽,还有四海国的铁骑,一着不慎,两大上国就会出现实力分层。”
丞相之所以得皇帝信任,就是因为他历来只做九州的丞相,而不是某一个人的丞相,他的确欣赏北堂君临,但当北堂君临的能力不再能够担当大任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留情的选择更合适的人选。
此刻,丞相就目光犀利,言辞灼灼的对着明绍辉,丝毫不怕得罪人的道:“御史大人难道想眼睁睁看着江都王殿下费时七八年争取来的微弱优势因为顾忌一时的人情而毁于一旦吗?”
明绍辉一时怔在那里,如果是镇国公,或者其他针对北堂君临的人这么说,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对方怼回去,可丞相的品行他很清楚,也明白成像此时说的话是最为客观公正的,正因为如此,他所有辩驳否认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相爷!”
最终,明绍辉只是语气复杂的叫了一声,那表情,语气让人看的心酸。
丞相惭愧道:“很抱歉,明大人,你我都是九州的朝臣,一切以九州为重,如若江都王能挺过此劫,本相愿向江都王负荆请罪,但今日,本相还是坚持另选统帅,出兵夏国。”
“相爷高风亮节,下官惭愧之至。”
明绍辉语毕,转而向皇帝拱手“微臣愚钝,国之大事,不可以江都王一人为重心,陛下,丞相言语中肯至极,微臣附议。”
战王和忠义侯,户部尚书等一系列官员,甚至是北堂君离阵营的一群人也都站了出来“臣附议!”
朝堂上的大臣们难得有如此意见统一的时候,皇帝却看的心烦不已,摆了摆手“江都王病情尚不明确,讨论此事为时过早,战王和丞相,靖王,明御史留下,召江都王妃即刻进宫,退朝!”
皇帝话落,带着满脸的烦躁离开,朝臣们不敢多言,三呼万岁后便退了下去。
蓝镜听到宫里内侍的消息,即刻换了宫装疾速进宫,进入御书房的时候,若不是感受到里面起伏不定的呼吸声,这安静的,还以为御书房里没人呢。
小心翼翼的跟着内侍进去,小碎步走到案几前“臣媳参见陛下,陛下金安!”
“朕倒是想安。”皇帝沉声说着,有着刻意的严肃和不满“朕的儿子征战四方,坐拥四十万铁骑,打下几时座城池都能安然归来,这一次,大战都胜利了,到了王府却一病不起,你这个王妃是怎么当的?”
蓝镜一句解释的言语都没有,直接认了罪“臣媳失职,请陛下降罪!”
皇帝“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朕当然不会轻易饶了你,但不是现在,你且老实说来,江都王究竟得的是什么病,竟然连你和晓轻寒那凌云宗无涯真人都束手无策,这世间当真有如此顽疾?”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真若是不治之症,臣媳也认命了,可陛下,王爷不是得了病,而是让人下了毒。”
蓝镜抬头直面皇帝“两个月前臣媳和王爷在安国战场得胜归来,恐怕是挡了什么人的路,碍了什么人的眼了,不只是王爷,臣媳也难道一劫,不过臣媳自己警觉了一些,对方未能得逞而已,只是哭了王爷,受剧毒折磨,如今又耽搁了朝中大事,臣媳夫妇唯有向陛下告罪请辞了。”
蓝镜没有直言要辞去什么职位,但是北堂君临和她这些年的位置,谁都很清楚。
皇帝一下子变了脸色“君临的病情当真无可挽回?”
“昨日云崖真人特地赶到王府,可是他老人家也是无奈,只能带王爷去凌云宗找云尘真人,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还请陛下恩准臣媳带王爷去凌云宗解毒,待王爷解毒归来,身体痊愈,臣媳但凭陛下惩处!”
“好,朕准了!”
皇帝语毕,又抬了一下手“先别急着谢恩,这些年九州但凡有战事,几乎都是君临出手,他可与你说过,此次夏国战场,有谁适合替他出征?”
“回陛下,王爷昏睡多日,早已无精力了解战事,不过此前在安国之时,臣媳曾与王爷说起过此时,如今的九州,除王爷和父王,若有人能战神民风彪悍的夏国,非忠义侯和御史大人莫属,这两位二选其一,我家王爷都很放心。”
“只是忠义侯和明御史吗?”北堂君离终于坐不住,这两个人毕竟都是支持北堂君临的,他们手握兵权,占据军功跟北堂君临本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北堂君离急急道:“可是西疆节度使落南山也在回京的路上,他麾下十万大军虽不比冥王军,但也是九州的铁军,四弟妹难道以为常年征战西疆的落南山还不如早已收手多年的明御史能征善战?”
“落南山将军或许的确能征善战,可是他的领地本就在夏国边境,大战在即,他却急急回京,靖王殿下难道就没想过其中有什么端倪吗?”
北堂君离脸色一变,落南山可是他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难道蓝镜又要对付落南山,斩他臂膀?
显得好词,北堂君离甚至度没想过蓝镜为何如此不避讳的表达出自己对落南山的怀疑,直接道:“正是因为西疆随时都有可能开战,落将军才会亲自回京述职,四弟妹,四皇弟在战前回京的经验也不少,你不会想用这个作为拒绝落将军当此大任的理由吧?”
“冥王军也好,落将军麾下将士也罢,都是九州的将士,除了陛下,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决定这个临时的统帅。”
蓝镜看谁的时候,眼神就看着谁,喜欢她的人,面对这样的她会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可不喜欢她的人,被蓝镜或淡漠,或冷漠的眼神看着,却是倍感压力,北堂君离就是这样,对视良久,最后竟然狼狈的躲了过去。
皇帝看着二人眼神交锋,像是在看一出不知结局的大戏,直到北堂君离狼狈退场,他才出声“朕听闻江都王妃有调动冥王军之权力,朕命你即刻将安国和紫郡境内的冥王军调往西疆夏国边境,你可有异议?”
“回陛下,王爷昏迷前就已经下令让这两处的冥王军分批向西疆移动了,最迟半个月,便能在西疆集结。”
蓝镜说到此,顿了一下,见皇帝并未因北堂君临提前布置而面露不悦,这才继续道:“只是为了防止安国和紫郡有人趁机作乱,王爷在各处留了三万冥王军,加之北境驻防不能松懈,所以,目前集结在夏国边境的冥王军只有十万,只是对付夏国倒是绰绰有余,可若是四海国也来添乱,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虎贲旅十万大军,在紫郡留了四万,怎么,剩下的六万,全都留在安国了?”
之前皇帝明明还防贼似的防着北堂君临,可是最近一年来,不知道是突然转性了还是怎么回事,对军队的事情格外的放松,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他甚至都没过问过冥王军和虎贲旅在各处的安置,直到此时,才貌似顺着话头问了一句。
“是的陛下。”蓝镜对这个布置没有任何的私心,回答起来便也顺利“安国归降到现在为止,朝廷并未派人前去接管,一切事宜皆由八公主费心照料着,四海国在怒水西岸的大军虎视眈眈,虎贲旅,不敢也不能撤走。”
“呵”皇帝忽然笑了一声“江都王妃这是在责怪朕没有及时派人接管你们的胜利果实?”
“臣媳不敢。”蓝镜微微垂了脑袋“只是八公主毕竟是将才,留在安国处理那些琐事,有些本末倒置了,臣媳以为,治理一方水土,还是朝中这些大人们比八公主更合适一些。”
“哦,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看,朝堂上下,谁合适去管理安国?”
“安国和紫郡的稳定是我们可以在前线安心打仗的保证,臣媳并不擅治理地方,所以,此事臣媳无法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但是臣媳以为陛下知人善任,应该会知道谁会是最适合治理安国的人。”
“你倒是会说话。”皇帝的脸色比蓝镜初进御书房的时候好看了一些,讨论的事情都没有得出一个最终的结果,皇帝便下了逐客令“你且回去吧,好生照顾江都王。”
“是,陛下!”
皇帝不说,蓝镜也不多言,转身就退了出去。
回到江都王府,蓝镜便一字不落的将宫内的情况转达给北堂君临,然后疑惑的道:“你说,皇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四海国都已经出兵夏国了,他竟然还连统帅都不选择,咱们的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