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绍辉知道战王这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便没有接话,只抬脚往北堂君临屋内走去,夜风跟着二人当背景板,一语不发。
自家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何止是战王一人羡慕,就连他们这些下属都觉得是地上仅有,天上绝无的,旁人是羡慕不来的。
厨房里早就准备好了蓝镜需要的食材,蓝镜说是下厨,也不过是费点功夫烹煮一番罢了,不到一个时辰,一桌丰盛的膳食便做了出来,带着几个丫鬟端着托盘从大厨房出来,去往离院的路上经过花园,蓝镜忽然停了脚步,随手拔下前方小丫头发髻上的铁簪朝虚空中投掷过去。
“啊”的一声,一个黑影就从边上的假山上滚落下来,蓝镜飞身而起约上花园,与此同时,她清亮不是威严的声音响彻江都王府上空“保护王爷!”
一声令下,四方的暗卫都冲了出来,那几个小丫头倒是冷静,只是被蓝镜议案窥视的动作惊讶了一下,随后就稳稳的端着托盘往离院去了。
进入离院的门,夜风正从里面出来,看到端着托盘的丫头们,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王妃呢?”
小丫头有条不紊的回答“有刺客,王妃已经动身了,玄奇护卫和雁冰姑娘的人也已经追了过去。”
夜风点了点头“夜霜,你带她们进去,我去看看王妃。”
“知道了。”夜霜从身后走过来。
江都王府的每一个人都经过千挑万选,或许没有以一当十的实力,但口风和守规矩却是一流的,即便是这些最末端的小丫头,遇见刺客也能各司其职而不骚乱,当然,没有夜风之类的亲卫带领,她们是进不了离院的,所以,即便刺客已经出现,夜霜也得带她们进入离院,总不能刺客还没杀到离院,就让王爷和贵客饿肚子啊!
夜霜带着小丫头们进门,北堂君临看都没看那些盖着盖子的精致菜肴,张口就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几个小杂碎,夜风已经去了,王爷不必担心。”夜霜说着,往旁边一退,伸手将托盘上的采药一一放在餐桌上“瞧,王妃做的晚膳都没耽搁呢,能有什么大事。”
北堂君临知道,即便今晚有人针对自己而来,这时候也不过是几个试探的炮灰罢了,但是蓝镜不出现在眼前,到底还是不放心。
夜霜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迅速将采药放好,带着几个小丫头出了门“忘了你们在房间里看到的和听到的,如有泄露,仔细你们的命。”
小丫头们也不惊慌,屈膝给夜霜行了礼,就默默退了下去。
房间里,战王见北堂君临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不忍“要不,我出去看看吧?”
“不用。”北堂君临摆手“区区刺客,卿卿一人应付的了,战王叔,大舅舅,我们先吃饭,卿卿亲手做的,可别浪费了。”
“好,好。”
明御史舌战群儒的时候都不曾觉得如此口拙过。
北堂君临和蓝镜费心做这个局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人前,于是,蓝镜在外面拼杀,他也只能如坐针毡的在屋里待着。
王府院内,蓝镜出手将躲在假山,屋顶的一系列暗卫的部署打乱后便交给了玄奇和暗卫们,自己揪了一个刺客下来,一把撕下面巾,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二话不说,手中的簪子刺进那人的痛穴。
“啊啊……!”
惨叫声冲上云霄,蓝镜跟人聊天似的语气道:“说,谁派你来的?”
“没,没有人……”
刺客后方的话没说出来,蓝镜手中的簪子拎出来又迅速刺进原来的位置,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说,谁派你来的?”
“梁毅,是梁毅派我们来刺杀你的,杀了你,就可以让江都王痛苦万分!”
刺客连着两次被蓝镜刺中痛穴,这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站在蓝镜身边以防万一保护她的青黛瞬间炸毛“王妃,梁毅他为何要刺杀你?”
蓝镜没回答青黛,拔出刺客身上的簪子“本妃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话说完,蓝镜手中的簪子极富节奏的在手中晃动,那个刺客忍着入骨的疼痛,只觉得脑袋随着蓝镜晃动的发簪一下一下的发胀。
不知过了多久,蓝镜终于开口“怎么样,想清楚了吗,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短短片刻,那刺客却觉得度日如年一个“梁”字尚未说出口,蓝镜的簪子第三次刺入了同一个位置“是镇国公,是镇国公派我来的……”
蓝镜握着簪子的手一松,那个刺客就倒了下去“早说不就得了,传令下去,今晚的刺客,每一批留两个舌头,剩下的,杀无赦!”
青黛对着蓝镜离开的背影屈膝行礼“是,王妃。”
蓝镜疾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感觉的衣服,洗去双手的血腥后才回了离院,在门口遇见被自己拔了发簪的小丫头,随手取下自己头上的铂金簪子“方才一时情急,拿了你的簪子,这个补偿给你,看看可还满意?”
小丫头吓得当即跪在地上“王妃言重了,奴婢的发簪能助王妃对付刺客,是奴婢的荣幸,不过是几文铜板从市集上买来的低贱之物罢了,直不起王妃如此珍贵的发簪。”
“说的什么话?”蓝镜摇了摇头“不问自取是为盗,给你补偿是应该的,若是不嫌弃,拿着便是。”
江都王府的主子历来不会随意欺辱下人,但作为一个小丫头,也是万万担不起嫌弃主母礼物的罪名的,于是只能千恩万谢的接了那簪子“奴婢谢王妃赏赐。”
蓝镜已经懒得纠结小丫头的措辞了“府中刺客横行,快回屋里躲着去,今日就不要做哪些琐事了,刺客离开,我让青黛通知你们。”
小丫头这次是真的感恩戴德了,主子遇刺,还能惦记着她们这些小丫头的安危,有谁家的主子能这般贴心?
蓝镜是不知道小丫头那感激涕零的心思,脚步飞快的回到了离院,至于院子外面那喊打喊杀的声音,全被她当成了背景板,全然没有理会。
屋门被推开,三双六只眼睛齐齐看向自己,蓝镜失笑“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怎么去了这么久?”北堂君临起身,眼尖的发现她换了一身衣服,不又蹙眉“见血了?”
蓝镜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别人的血,镇国公府的人,都没怎么有就吐口了,赶紧吃饭吧,镇国公这么迫不及待,其他人的部署也会被打乱,今晚到天明是别想安静了。”
“镇国公府的人?”战王嗤笑一声“靖王都还没着急呢,镇国公就先忍不住了,不是想拥立靖王为储君,而是怕王爷挡了镇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吧?”
“良妃那当娘的都想踩着靖王的肩膀当太后,哪能指望雪疏放那个老奸巨猾的一心一意为靖王着想啊?”
明御史虽然离开朝廷多年,对朝中这些事情却也是门儿清。
蓝镜闻言,看了看北堂君临,又看看两位长辈,面色认真,神情严肃的道:“说起靖王和镇国公还有良妃,有件事,父王和大舅舅可能还不知道,我和王妃今日请二位来,就是想提前给二位通通气,以免到时候二位手忙脚乱,失了方寸。”
“这么严重?”战王惊讶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们这般小心?”
“说来也是皇家的丑事,父王和大舅舅可知,良妃当初嫁给当今陛下为侧妃前,其实已经与人珠胎暗结过?”
虽然蓝镜早先给二人吃了定心丸,可这么一个消息爆出来,战王和明绍辉还是吓得不轻,明绍辉声音都颤抖了“镜儿,这种事情可不敢胡说,你有证据吗?”
“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证据我怎敢乱说?”蓝镜和北堂君临对视一眼“事实上,这件事我和王爷得到消息已经快一年了。”
顿了顿,蓝镜又道:“良妃当年的情夫,乃至私生子都查的清清楚楚,只是事关重大,对方有手握兵权,我和王爷一直不敢告诉陛下,今日请二位来,实在是因为,那人即日就要进京了,连我和王爷都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手握兵权,即日进京,你们说的,是西疆节度使落南山?”
明绍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只是他自己,战王都觉得后背发凉,浑身冒汗,那可是为九州西部边陲守门二十多年的人啊,就连镇国公雪疏放,忠义侯楚厚然这些人,没了宫中后妃的关系,都比不得落南山在朝中有武将中有威望,勉强比他厉害的也就明绍辉和战王二人了。
“没错。”一直懒懒的不出声,让蓝镜代言的北堂君临终于开了口“就是落南山,而且落南山和良妃的私生子就在宫中禁军中当校尉。”
只一瞬间,战王就跳了起来“这件事必须禀报陛下,否则,等落南山进京,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来,我们就是有是个脑袋都不够陛下斩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