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不能像现在这样按兵不动的,就算他们愿意,夏国大军也不会愿意的。”蓝镜目光所及之处,是森寒的铁甲和尚未消融的积雪“且等着看吧,云州大陆上最后一战,不远了。”
梁毅和北堂君临的会谈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聊完后,两个人又去了征西大军的大营,迎接北堂君临和梁毅的正是被北堂君临和蓝镜从默荒山无人谷地救回来的王绍言。
看到北堂君临,王绍言瞬间激动的不行“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是不是,轮到我们征西大军上战场了?”
“仗还没打完,有你们上战场的时候。”北堂君临冷冷道:“介绍一下,这位是陛下钦派的虎威将军梁毅,来接管征西大军,本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梁将军熟悉征西大军,一个月后,本王要一支随时都能迎战夏国狼兵的虎师。”
“王爷请放心,末将一定配合梁将军顺利接管征西大军!”
王绍言向北堂君临下了保证,而后才对梁毅道:“雍都最年轻的一品大员,末将早有耳闻,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梁毅也抱拳回礼“王将军客气,梁某人初来乍到,还要王将军和各位同僚多加照顾才是。”
北堂君临看两个人这就客气上了,别的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回到营帐里,本以为蓝镜早就睡了,却见她盘腿坐在床榻上,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北堂君临觉得好笑,走过去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晚不睡觉,眼睛都直了。”
“我们努力挑起夏国和四海国之间的战事是为了减小冥王军在西疆的压力,也是为了争取跟合适的战机,可是夜殇和晓轻寒才到南线去,你就下令让聂战他们备战,也就是说,就在这几日,九州大军也要和夏国开战,如此,夜殇和晓轻寒所做的,还有意义吗?”
“怎么会没有意义?”北堂君临将人揽进怀里“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坐山观虎斗的打算,逼着夏国同时与九州和四海国开战,不过是为了逼夏国迅速做出选择罢了,像四海国那样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夏国能做什么选择?”蓝镜窝在北堂君临怀里,大脑飞快的思考着云州大陆目前的局势“九州和四海国两相对立,蓝诏的存在完全影响不了两大上国,而夏国目前是两国必争之地,即便是为了保证对方的实力不强于自己,无论是九州还是四海国都不会选择留下夏国吧?”
蓝镜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每一次思考的结果都是,招降安国的方法与夏国并不适用。
“两个选择,要么选择其中一投降,四海国和九州决战,要么夏国选择打下去,直到无人可以出战的那一刻。”
北堂君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经历过的战争却是大大小小无数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可以庇护苍生,挽救将士们的性命,可如果大势所趋,真要尸山血海,血流成河她却也是不畏惧的,对于夏国的结局,他想得很清楚,面对的也很坦然,并不畏惧。
蓝镜想了想,竟然对北堂君临生出些佩服之意来“到底还是你更适合在战场上生存,你说的这些,我其实都明白,但是一想到夏国那些百姓因为两大上国的博弈索要遭遇的,我总觉得战争太残酷了,还不如就让云州大陆保持原来的样子呢。”
“是你太善良了。”北堂君临怜爱的抚着蓝镜的下颚,像逗猫一样“明白和接受从来都不是一回事,不过,无论如何,有我陪着你,你纠结到什么时候,我就陪你到什么时候,等你什么时候不纠结了,就告诉我一声便是。”
“不纠结了才告诉你?”蓝镜抬起头,好笑的看着北堂君临“然后呢,你就不陪我了?”
“怎么会?”
蓝镜故意曲解自己的话,北堂君临也不气恼“等你不纠结了,我就陪着你开心的生活,迎接未来的喜怒哀乐。”
蓝镜心中哪一点悲天悯人的心绪顿时消散全无“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夏国如今的情况,是两大上国实力发展的必然,其实我也不是很纠结,能亲自参与到云州大陆这一历史性的变化中,我还是觉得挺幸运的。”
被她多变的思绪闹的想笑,北堂君临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胡乱扯了一边的被子将蓝镜裹成一个蚕蛹推到床榻内侧去“我看你还是太闲了,明日随夜冥一同出战,打的累了,就没空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了。”
“北堂君临!”蓝镜从蚕蛹里伸出个脑袋来“都快四月了,你想热死我啊?”
“都快就是说明还没到四月,而且卿卿,这是在西疆,不是在雍都,即便是六月也不会发生热死人这种惨案的,你就别闹了,赶紧睡觉吧!”
北堂君临说着,悠悠然回旁边自己的营帐里洗漱去了,萧寒偷溜进来,看到蓝镜的新造型,忍不住失笑。
蓝镜凶巴巴的瞪人“笑什么笑,还不放我出来!”
“王妃,你知道的,王爷裹人的手法,从来只有他自己才能解的开。”萧寒憋笑道:“再说了夜风不在,属下哪儿敢碰王爷的被褥啊,我可不想大半夜替王爷换新的被褥!”
想起北堂君临那从不让自己以外的女人碰他的贴身物品的毛病,蓝镜气的想杀人,但想想都已经大半夜了还要折腾那么一遭,她又觉得被裹成蚕蛹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了。
纠结片刻,蓝镜没好气的给萧寒下了逐客令“都半夜了你还不去睡觉跑这儿讨的哪门子嫌,出去!”
“属下这不是给您守夜嘛,既然王爷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萧寒憋着笑溜了出去,人一出门,蓝镜就听到了一连串嚣张的哈哈笑,立即在心里把萧寒模样的小人儿扎了一百遍。
陡然想起来这一幕是那么熟悉,曾经的夜霜也亲眼目睹自己被北堂君临裹成这个样子,也是一边憋笑,一边为自己解开被子,还被北堂君临故意罚了两个大夜的执勤,眼神微黯,情绪也冷静了下来,萧寒的笑声也似乎没那么活跃了。
连日来因着夜霜的昏迷心思繁重,蓝镜的精神其实一直都不太好,被北堂君临裹在暖呼呼的被子里,一开始还想着挣扎,发现挣脱无望,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床顶,嘀咕了一句“混蛋北堂君临”就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这就睡了啊?”北堂君临去而复返,见蓝镜这样也能睡着也是觉得好笑,将死死缠住蓝镜的被子解开一点,躺在她身侧,听着静静的呼吸声入眠,这是夜霜重伤后,蓝镜北堂君临第一次安心入睡。
翌日,夏国南线大军进攻四海国防线的消息传来,还在床榻上安睡的蓝镜瞬间窜了起来“轻寒他们成功了?”
“是啊王妃,轻寒公子他们的行动成功了。”萧寒喜滋滋的站在蓝镜面前“昨日凌晨过后,对面的夏国大军就匆匆往南线出动了,商洛和商鹤正与王爷商量何时出手呢。”
“如此匆忙的调兵,看来,哈日拉的狼兵在两大上国的镇压下已经捉襟见肘了。”蓝镜接过萧寒递过来的棉帕擦了把脸。
营帐里也没梳妆台,蓝镜的头发柔顺的很,自己随手抓了一把扎了一个马尾拔腿就走,边走边问“雍都那边怎么说,冰月找到了吗?”
“属下正要说呢,冰月其人倒是找到了,可并非如夜霜所说在霓裳宫当丫头,而是在靖王府里。”萧寒有点犹豫着道:“雁冰要属下问问王妃,是否要通过江都王府将冰月要回来?”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夜霜的妹妹怎么能在靖王府当下人。”蓝镜不做思考,直接道:“告诉雁冰,让她亲自带人将雁冰接到王府好生招待着,找夫子和嬷嬷教导,万不可让她在王府受了委屈。”
“王妃,这,把人接到王府倒是没问题,还找夫子和嬷嬷教导,这待遇有点太超了吧?”萧寒一时有点想不明白“即便是夜霜,在王府也没有这种待遇啊?”
“这种待遇是什么待遇?”蓝镜停下脚步,面色不善的盯着萧寒“你是不是觉得夜霜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护卫,她的妹妹到了王府撑死也就是个大丫鬟,没有资格享受你口中所谓的这种待遇?”
蓝镜所说,基本就是萧寒所想,但是萧寒不傻,蓝镜的不悦都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她没道理再往枪口上撞的,闻言,连忙垂首否认“王妃息怒,属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蓝镜也不听她多解释“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命令一字不差的传达给雁冰。”
话说完,再不理萧寒就甩袖离开了。
“属下遵命!”萧寒弓腰垂首送走了蓝镜,这才直起腰,一只手默默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方才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了死神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