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浑身一震“难道,靖王已经知道了夜霜和冰月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设法将冰月引入靖王府?”
“这个,就得你去查了。”蓝镜说完,翻身上马追上已经跑了出去的北堂君临“这段时间咱们一直在外面跑,朝廷那边,没跟你联系过吗?”
“联系过啊!”俩人的马儿跑得不快,不影响聊天,北堂君临优哉游哉的欣赏着风景,一边漫不经心道:“这两年,九州的疆土扩充的很迅速,朝中各部也跟着忙碌非常,基本没什么功夫用来勾心斗角,倒是比之前安静多了。”
“这是好事啊,不过,之前不是说要封你为储君的吗,后来被落南山的事情给耽搁了,怎么到现在都半年多了,还没动静?”
“落南山的事情,我们先斩后奏的太多了。”北堂君临对个中变化是门儿清“父皇平了落南山的叛乱虽是好事,可我们到底侵犯了他的权威,不可能毫无感觉的。”
“呵”蓝镜嗤笑一声“难怪呢,前些日子雁冰来信说皇帝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去年的万寿节请了好多相国寺的大师做法,结果晚上回去的时候还吐血了,把一院子的御医吓得够呛,若不是第二日皇帝就醒了,他们都想通过父王请我和晓轻寒回去了,合着都是气量狭小,气出来的病啊!”
“程妃娘娘也给我来信了,说是父皇这两年身体虚弱的厉害,可能没多少时日了,让我尽快回京去。”
“那你呢,怎么想的?”
蓝镜知道,关于先皇后的事情,北堂君临还没有彻底释怀,对于老皇帝,他或许还没有恨之入骨的地步,但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原谅的。
“皇家父子,历来都是先君臣,后父子,我回不回去,也改变不来什么,他若是死了,披麻戴孝倒也无妨,但是想得我原谅,那不可能,原谅了他,谁来原谅母后?”
蓝镜心里一滞“其实,母后能看到你如今这样,爱人相守,兄弟陪伴,还有那么多追随你的忠实下属,应该是很欣慰的,至于皇帝,从他决定冤枉母后的那天起,对于母后,他就是个外人了,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情,对嘛?”
蓝镜如何能不明白,北堂君临其实并不是自己有多恨皇帝,他根本不是个有多余情绪的人,他只是,不愿意替先皇后原谅老皇帝而已。
北堂君临没有是,也没有说不是,蓝镜也没有再出声打扰他,两个人一路安安静静到了聂战在天脊山下的临时大营。
看到聂战的大营所在地,再看看天脊山的地形,蓝镜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明白徐厌离为什么要屡屡后退了。
“浑然天成的屏障啊这是!”蓝镜仰天望着不算特别高,但地势陡峭,光秃秃不见一根草木的石头山脊忍不住牙酸“徐厌离这是打算把冥王军堵死在天脊山下吧?”
聂战早早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夜冥,见蓝镜仰头张着嘴巴的模样,好笑道:“王妃看这天脊山,看出什么来了?”
“你们在这里那么久都没看出什么来,我这初来乍到的,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啊?”蓝镜一手遮阳看了看天脊山的最高处“那个地方,徐厌离已经设防了?”
“是啊王妃,所以,属下只能让将士们止步于此,这已经是弓箭手射程范围外最近的地方了。”夜冥有点无奈“徐厌离退到此处后倒是没对我们发难,但目前我们也没找到适合的突破点,所以,只能麻烦王爷亲自跑一趟了。”
“到营帐里详谈吧。”北堂君临自顾自的走到营帐里,虽然是临时的阵前营帐,聂战和商洛该布置的却一样美咲,至少地图就弄的很齐全,蓝镜和北堂君临跟进去后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地图上。
不用二人说,聂战就走上前“天脊山是一整座山脉,横跨在下朝和半个蓝诏之间,南北走向,山脉狭长,终年积雪,倒是不怎么高,所以,反而成了埋伏的好地方,徐厌离早早在西边设防,我们居于下方,强行攻击,只会损兵折将,所以,只能暂居于此了。”
“你们做的没错。”北堂君临在铺着地图的大桌子旁坐下“徐厌离就是摸准了这一点,才不惜放弃前面的多道防线,从这里开始,徐厌离不会轻易撤退的,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硬仗了。”
北堂君临的言语过于严肃,夜冥立即听出不对劲来“王爷要亲自出手?”
“百里傲阳在四海王都的动作很快,马上他就会掌握对整个四海国的支配权,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拿下天脊山,垄断山西面至少百里地盘,才有资格跟四海国谈判。”
北堂君临所言算得上直接,夜冥听得也不费劲,只是顺势道:“属下愿闻详情。”
“徐厌离最擅长兵行险招,从他敢放弃那么多地盘,甚至还主动放弃了几座城池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所以,我们临时占据地盘毫无意义,只能在最大程度上消灭百里傲阳麾下的有生力量的同时占据更多的地盘,才会给百里傲阳和四海国以有力的打击。”
蓝镜听着北堂君临说完这一切,终于开口,眉宇之间却全是不解和困惑“所以,这一战必须要死很多人才可以吗?”
北堂君临不做犹豫的回答“可以这么说,百里傲阳麾下有三十万大军,在天脊山一线就驻扎着十五万,这中间无法直接的说要死多少人才能让百里傲阳意识到要和九州谈判,但死的人绝不会少。”
蓝镜闻言,怔愣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战争和死亡之间几乎是有着必然联系的,她当然没有爱心泛滥到祈祷战争中不要死人的地步,可是,却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和北堂君临也沦落到了需要用尸体来修桥铺路的地步。
回过神来,蓝镜直接起了身“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看看。”
北堂君临点了点头,对默不作声守在一旁的钟离摆了摆手,后者就跟了上去。
“王爷,王妃,没事吧?”
夜冥不太放心的问了一声,蓝镜方才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太好。
“无妨,你们继续说说目前双方的防御情况。”
夜冥只得继续,至于蓝镜,他想既然王爷说了没事,应该是没事的吧?
这边蓝镜出了营帐后,钟离跟了过来,一直待在军营的萧寒也从一旁赶了过来“王妃,你想去那里?”
“那儿。”蓝镜指了指一处与四海国大军设伏的山脊相对立的一座突兀的高峰“那个地方与四海国设伏的地方不算远,却比天脊山高出将近二十米,站在上面,视野应该不错。”
“王妃所言不错,当初夜冥和聂战还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追击的时候,梁毅将军发现了那座山峰,就是从那里探查了四海国的设伏情况后才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向王爷请示的。”
蓝镜脚下不犹豫的往那座山走去,一边问萧寒“说起来,梁毅人呢,这段时间他难道不在夜冥和聂战身边指挥作战?”
“在的。”萧寒摇头“自王爷和王妃离开后,梁将军一直在前线指挥作战,后来决定按兵不动的时候也知道王爷和王妃要回来了,梁将军便带了一部分人到蓝诏和四海国边境去了,说是王爷的命令,在蓝诏与四海国边境设防,以防四海国另辟蹊径,从蓝诏开刀,在我们背后出手伤人。”
“倒是谨慎的很,不过我看前后大营的人应该没怎么动吧,梁毅带了多少人去的啊?”
萧寒语出惊人“一万冥王军和四万征西大军。”
“如此,西疆和北境一线淡淡防御力量岂不是一下子削弱了三分之一?”蓝镜惊讶不已,对北堂君临做出这样的决定既惊讶,又佩服。
萧寒忙不迭的点头附和“可不是吗,若不是因为王爷的命令,夜冥和聂战他们是绝不会同意的,不过,后来百里傲阳不是走了吗,大家也就放心了,至少,百里傲阳不在,以商洛和夜冥的智商对付那个徐厌离倒也算是旗鼓相当了。”
“你们这放心的可真随意。”蓝镜说着,叉腰看向眼前的山峰“这山到底有多远啊,我怎么老觉得快到了的时候它还在原来的那个距离啊?”
“望山跑死马,王妃,这是你自己告诉我们的。”钟离笑。
萧寒也忍俊不禁“当初梁将军从前沿战地到山下,可是骑马走了快半个时辰的,您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半个时辰?”蓝镜双目圆瞪“那你眼睁睁看着我踩着小碎步往这里走也不提醒一声?”
蓝镜不知道是该一巴掌拍死不早说话的萧寒,还是该一巴掌拍醒一时偷懒没有测距的自己。
萧寒心虚的低着头“我不是,一时忘了吗,出了营帐就和你聊天来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钟离看了看那似乎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独立的山峰忧愁的望天“回去骑马,还是轻功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