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见自家师父快要崩溃的模样,大喊一声“不是要证据吗,再等等,苍穹大会后,莲御的身份,霓裳背叛师门的证据,蓝师妹和北堂师弟的实力都会让你们看到,现在,都给我回去各司其职,谁若是私下跟外面联系,一律当做是叛徒,按门规处置!”
一番呵斥,那些弟子们终于安静下来了。
好不容易赶走那些弟子,云逸真人想着回云端,却忽然想起来云端早就被认毁了,一时间愣在那里,堂堂九巍山三尊之一的云逸真人,竟然没地儿可去了。
“去太液池吧。”
云崖真人幽幽道:“去看看你那位师兄,听听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要说北堂君临拿下云轩的过程,实在是比蓝镜拿下莲御和霓裳的过程简单多了,他故意当着云轩的面离开九巍殿,一路鬼鬼祟祟赶到太液池,在云轩进入太液池后,七拐八拐将云轩拐进昨晚设下的束缚阵法中,连兵器都没亮,云轩就被困住了。
若不是后来云轩闹着要见云崖真人,北堂君临跟他耗费了些口舌,根本就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蓝镜也就不会受伤了。
北堂君临想起来还觉得后悔。
太液池内,桃花林中,云轩四肢被桃花树的树枝缠绕,盘腿坐在太液池边上,凉凉的雾气飞过太液池,让云轩真人的黑发都染了几层霜白。
听到脚步声靠近,云轩真人睁开了眼睛,眼神出乎意料的平和,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跟人聊天似的语气道:“看来,莲御和他麾下的那群人,已经被你们拿下了?”
“云轩,掌门的位置,就那么重要吗?”
云崖真人坐在云轩对面,摆了一盘棋,左手白子,右手黑子,自己左右互搏,语气平静,表情却是连云逸真人都不曾见过的哀切。
云轩真人看着云崖真人“不重要,但是我没有。”
云崖真人摇头“我不明白,当初师尊收下我们师兄弟四个,最是宠爱你和云尘,宗门里不要紧的规矩,你们触犯,师尊从不责骂,外出云游,带回来的东西从来只有你和云尘的份,甚至,师尊要飞升时,留下的丹药和功法,一大半都给了你和云尘,你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知足?”
云轩真人冷嗤一声“那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小时候我的确以为他是对我和云尘师弟好,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愿意收我为徒,不过是大师伯相托,推辞不掉才收下的。”
云轩真人都已经三百多岁的人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像个偏激的愤青“所以,我怎么顽劣他都不管我,却对你和云逸这个天赋根本不如我的蠢货谆谆教诲,他不是偏爱我,他根本就是无视我!”
云崖真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云逸真人看上去对云轩的表现并没什么失望之色,只道:“行了师兄,这么些年,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跟他费什么口舌,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有胆量害你,就该做好有今日之下场的准备。”
云逸真人说着,手心张开,里面躺了一颗鲜红的丹药,一看就是有毒的那种。
“师尊一世光明磊落,我们也不想因为你一个人害了师尊的名声,你自行了断吧。”
云逸真人对这位师兄真的是半点感情都没有了,那着毒药的手半点颤抖都没有,俊逸出尘的脸上一片冷漠之色。
云轩真人忽然就呵呵笑了起来“光明磊落啊,是,是挺光明磊落的,不过是有一个私生子罢了。”
云轩真人说完这话,忽然抬手一掌砸在自己的天灵盖上,云崖真人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那边云轩真人就已经倒下去了。
云逸真人冷冷的看着云崖真人“师兄,你方才,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云崖真人岂能不知道,云逸真人分明是听到了云轩真人的话,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不等他开口,云逸真人又道:“他说的那个私生子,不会就是他自己吧?”
云崖真人已然没有心情去回答云逸真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猜测,大手一挥,撤了束缚阵法,几步走过去,伸手去探云轩真人的脉息,随即,朝云逸真人摇了摇头“死了。”
“这个是什么?”
云逸真人拨开云轩真人衣袍遮掩的某处,就见云轩真人之前坐的地方放着一卷白色锦帛,与云轩真人的白衣混在一起,不认真看,还真难以发现。
说话的功夫,锦帛已经被打开,两个人一目十行看下去,却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沉默。
良久,云逸真人收了锦帛坐在地上“师兄,如果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怎么办?”
“萧翰其人,你我都见过,真若是说容貌,他与师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云崖真人也不顾往日里仙气飘飘的形象,撩起衣袍席地而坐“但是,纵观过去百年,师尊的确对灵剑门颇多照顾,否则,灵剑门早就被圣宫吞并了。”
“我觉得,云轩说的是真的。”
云逸真人幽幽道:“他连自己谋害你的事情都承认了,谋害掌门已经是逐出师门的大罪,其他的,真没必要胡说。”
“萧翰的事情,苍穹大会后我会亲自找他求证,其他的,还是按计划进行,圣宫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不是不知道,苍穹境,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云崖真人闭了闭眼,起身“敲丧钟吧,按三尊之仪下葬,就说,是修炼出了差错。”
云逸真人呐呐的应了声,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点担心自己这位貌似无所不能的师兄。
莲御和霓裳的事情后,云轩阁的人被处理了大半,这时再传出云轩真人的死讯,弟子们都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当着云崖真人和云逸真人的面提出质疑。
毕竟,莲御是云轩真人的弟子,而且,对于四十年前云轩谋害云逸真人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这种时候,就更没胆子说话了。
这一晚,是众人为云轩真人守灵的最后一夜,连北堂君临都将蓝镜放在空间里出来走了个过场,翌日凌晨的时候,云轩真人下葬,众人归来却只见云端上方火光冲天,那一片的天空,亮如白昼。
“走水了,快救火啊,快……”
没去送葬的弟子们叫嚷着相互奔告,送葬的众人连忙跑过去,却只见云端早就成了一片火海,救活的弟子们波的那点水,无异于杯水车薪。
“师尊?”
江离忐忑不安的看着云崖真人和云逸真人不敢出声。
云崖真人闭了闭眼“事已至此,不用再救火了,让弟子们马上撤离,天亮后再来查看现场。”
说完,大手一挥,就将云端内外封闭了起来。
云端是除了九巍殿之外,整个九巍山最豪华的宫殿,地方自然也不小,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两天一夜。
第三日早晨,大火才渐渐熄灭,众弟子站在云端前面的广场上静默不语,鸦雀无声。
江离带着倾莲池的弟子查了一圈儿,出来。
云崖真人当众就问“如何,可有人员伤亡?”
江离摇了摇头“这里自北堂师弟和蓝师妹受伤后就封了起来,这几天一直没有人来,并没有人受伤。”
“可是江师叔,我姐姐不见了!”
辛蔓着急的跳了出来“她说过要去霓裳师姐的,话说完没过两个时辰就不见了,到现在依旧不见踪影。”
“江师叔,落英堂几个和辛夷师姐交好的师妹和师弟都不见了。”
蕙苡脸色有点难看,她和辛夷向来交好,辛夷出了事,只怕她也脱不了干系。
江离厉声呵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到现在才说?”
“这几日,山中琐事多,姐姐尝在静心堂帮忙,晚上也会去落英堂别的师姐妹的房间里安抚众人,我就以为姐姐忙,没怎么多想,直到昨天晚上我有事找姐姐,才发现姐姐不见了。”
辛蔓双眼通红,看得出来,之前是哭的狠了。
“除了辛夷,还有多少人失踪?”
江离追问着,没看到身后的云逸真人匆匆跑进了烧成一片的废墟里。
“还有两个和辛夷交好的师妹,一个师弟。”
蕙苡这会儿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辛夷的失踪若是还能理解为自己跑丢,加上那三个弟子,这个解释可就说不通了。
就在江离追问三个弟子的具体身份的时候,云逸真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若不是江离扶着,差点撞到云崖真人身上,只听他慌慌张张的道:“师兄,魔灵之镰,不见了!”
轰的一声,云逸真人这话像是扔进人群中的一颗炸弹,魔灵之镰,那可是九巍山的正宗神器,现在居然不见了。
“马上封锁山门,不许所有人进出,快!”
云崖真人一边下令,一边匆匆往云端里面跑,走到云端大殿的位置,用掌风扫清挡在前面的残垣断壁,只见原本应该紧密闭合的画屏正大张着。
众人都呆愣住了,即便是早就听云崖真人说过魔灵之镰没了,但耳朵听到的,却远没有自己亲眼看到的来的震撼。
“这,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