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苏半夏,意识十分模糊。
但她还是知道,他在自己身边,陪着她,哄着她。
像是终于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港湾,让她这一路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有任何泄气的身心,终于能彻底的松懈和安定。再加上喝了酒,到了此刻,她的真正情绪,便怎么都控制不住,如同那眼角泪水般,就这样决堤似的肆意淌出。
刹那间,就浸湿了他全部的心口衣襟。
感觉到了心口处的湿润感,燕绥眉头紧皱,低下头看去她。
“夏儿,到底是怎么了。”
她还是不说话。
竟不知是醉意使然没听到,还是她本就什么都不愿说。
“好,你不想说也罢,我陪你就是。”
夜,极长。
虽然这一夜里,苏半夏的内心很煎熬,却因为他的陪伴,好歹是睡了个踏实觉。而这也是自打离开京城,前往番地后的漫长日子里,唯一的一次安稳睡下。
次日,本以为睁眼后,会看到那个人,但是身侧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苏半夏撑着坐了起身,看了眼这空荡荡的客栈房间,她眉头微皱,然后缓缓下了床,正打算出去看看,不想才来到过道,就听到了隔壁房间里传来的月婵声音。
她心中一动,来到隔壁门板处,附耳倾听。
“主子,您打算何时动身?”月婵道。
询问声十分的小,仿佛是生怕被旁侧屋子里的苏半夏听到。
燕绥正在桌前写什么信,听了月婵的问话后,他手中动作微顿,沉默了许久,方才道。
“不急。”
月婵不说话了。
苏半夏顺着门缝,正好可以看到月婵的神色,她的神色里有着急,有欲言又止,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在这一刻,苏半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很忙。
忙到即使来浔阳城,都得抽空去处理自己的事,只瞧着那桌上放置着的一堆堆信笺,便知道,他身上的担子,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大,还要重。
“苏姑娘,你这么早就醒了啊。”这时,门外传来了哈都的声音。
偷听的苏半夏脸色一变,还不等她动作,房间里的男子凤眸微闪,已经放下了手中笔,迅速抬步出了屋门。
待看到苏半夏穿着个里衣就出来时,燕绥眉宇骤沉,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将她带回了房间。
“怎么不多睡会儿,衣服也不披件,塞外不比京城,就不怕冻着?”说话间,燕绥已经将苏半夏带到了床边坐下,然后拿起被子给她拢上。
思念这么久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还对她这么的好,苏半夏该是高兴的。
但是,她的心,却是好乱好乱。
苏半夏缓缓抬头,迎上了他微垂看来的关怀眸光,轻轻唤他。
“燕绥……”
燕绥抬手抚她的脸,凤眸灼灼地盯着她,“嗯,我在。”
“你……”才说一个字,苏半夏就低下了头。
你可不可以别对我那么好,越是如此,我就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你。
就像是方才,她明明是想说的,将自己和耶律尧之间的事都说出来,但是对上他的眼神,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燕绥觉得她很不对劲,好像自打这次重逢后,她便总是如此,很多时候不仅仅抗拒他的触碰,还故意不和他的眸光对视。
难道,她真的在气自己?
气他的故意隐瞒,气他小船那夜的突然离去?
这时,苏半夏的声音再次传来,“燕绥,咱们要不要……先各自静静一段时间?”
这样的话,无疑是让燕绥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
她,就是在气自己!
“夏儿,你听我说,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