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说:“就算这些都不记得了,那卖身契你总还记得放在哪里吧?你去把卖身契拿来,只要卖身契没问题,我们就会把人给你还回去。”
马定撇嘴:“搞这么复杂做什么?村里人都知道这傻媳妇是我的人,你若想要证明,随便在村里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行,既然你说要找村里人作证明,那我就找两个人来问问。”
江微微当即从那些正在待排队等待看病的人之中选出两个云山村村民,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道。
“你们知道我身边这位姑娘是谁吗?”
那两个村民将站在江微微身边的傻媳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齐齐摇头。
“不认识。”
马定登时就炸了:“你们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她就是我的傻媳妇啊,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啊!”
那两个村民又将那傻媳妇看了一遍,仍是摇头:“真的不认识。”
到了这时,江微微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了没?村里人没办法为你做证明,你若想要把人领回去,就去把卖身契拿来吧。”
说完她便冲宋浩说道:“把人赶出去。”
宋浩上前两步,横在马定的面前,粗声粗气地说道:“请吧!”
马定其实生得也挺高大的,可是在更加高大的宋浩面前,就显得不怎么够看了。
最终马定只能悻悻地地离开了健康堂。
江微微坐回原位,冲阿桃说道:“行了,把人送回去吧。”
阿桃此时心情大好,她喜滋滋地把傻媳妇送回后院,又跑回来继续叫号。
趁着病人起身走开的空档,阿桃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凑过去问道:“微微姐,为啥那两个村里人认不出傻媳妇啊?”
江微微不答反问:“你忘了傻媳妇平时在村里是个什么形象吗?”
阿桃认真回想,平日里傻媳妇疯疯癫癫的,既不洗脸也不洗头,一身衣服从年头穿到年尾,又脏又臭,蓬头垢面,根本就看不清楚她长得啥样,反正在村里人的印象中,傻媳妇就是个脏兮兮的疯婆子。
谁又能想到,洗刷干净的傻媳妇居然生得如此俊俏呢?!
也难怪那两个村民认不出傻媳妇。
换成是阿桃,她要是没有亲手给傻媳妇洗刷更衣,肯定也没办法把面前这个俊俏小媳妇跟那傻媳妇联系起来,更别提认出她们是同一人。
阿桃竖起大拇指:“微微姐,还是你聪明,三言两语就把那个无赖给打发走了。”
江微微笑了下。
秀儿也凑了过来,她没有阿桃那么乐观,蹙眉说出心中的忧虑:“可就算咱们今天把马定赶走了,等他找到了卖身契,还是会回来把傻媳妇领走的啊。”
江微微笑着道:“他要是能找到卖身契才叫见鬼了。”
“啥意思?”
秀儿和阿桃都是一脸的好奇。
江微微不疾不徐地说道:“傻媳妇的卖身契早就被我交给县太爷了,如今那张卖身契正在县衙里面放着,我就不信马定有本事能跑去县衙把卖身契给抢出来。”
秀儿和阿桃都惊呆了。
她们万万没想到微微姐居然提前就把卖身契给送出去了,而且还是送到了县太爷的手里,微微姐这一手玩得也太漂亮的吧!
两人对微微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在江微微得知马定被放了之后,就已经有了会被马定找上门来的预感。
既然知道会有麻烦,那她自然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她可不会被动地挨打,主动出击才是她的风格。
没过多久马定就又一瘸一拐地跑回来了。
他一进健康堂的大门就喊:“我的卖身契不见了,是不是你们偷了我的卖身契?”
江微微反问:“俗话说捉贼拿赃,你说我们是贼,那么赃物呢?”
“赃物肯定就藏在你们健康堂里面!”
江微微冷笑:“你没凭没证就说赃物藏在我们健康堂里,那我是不是也能怀疑你压根就没有卖身契呢?兴许你那傻媳妇根本就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诱拐回来的呢?”
“你胡说!她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回来的!这件事情我叔叔婶婶都能做证!”
“既然认识你买回来的,那卖身契呢?就算没有卖身契,那卖人给你的人牙子呢?你总不会连人牙子是谁也不记得了吧?瞧瞧你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谁会信你?”
马定气急败坏:“你别得意,待我喊上叔叔婶婶,一起去找村长和族老,我就不信所有人都能被你那点小伎俩给懵逼了!”
说完他就拖着伤躯跑了。
江微微依旧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给人看病。
健康堂里其他人原本还有些担心,见她如此镇定,又安心不少。
在大家看来,就算那马定使再多的手段,终究也不可能会是江大夫的对手。
倒是那李郎中忍不住小声劝道:“江大夫,咱们没必要为了个傻媳妇,去跟马定撕扯,那种人做事没底线,惹上对咱们健康堂没好处。”
江微微反问:“你为何要当大夫?”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李郎中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自然是为了养家糊口。”
“若只是为了养家,为何不干脆在家种地?我记得你家还有四十来亩地,即便只靠地里的收成,也足够你们一家吃用了。”
李郎中讪讪:“我当大夫,除了养家之外,自然还想救死扶伤。”
“既然是想救死扶伤,你又为何要放任傻媳妇被马定虐待磋磨?难道你病人的命就是命,傻媳妇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李郎中无言以对,面色涨红。
江微微叹息:“我知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我好,我领你的情,可为人医者,当心怀善念。虽天下不幸者十之**,我未必能全救,可出现在我面前的苦命人,还是能帮则帮吧。”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李郎中忽然想起这句话,此时有了更深的体会,不由得对面前这位过分年轻的女大夫心生敬佩之意,“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