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十里外的小道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一个大包袱,快速的往阳城赶来。
头顶盘旋着的黑鹰为他指路,刺耳的鸟鸣声,像是在催促少年郎。
“小黑,你真的找到少爷了?你可不许骗我,你都骗了我好几回,再骗我,拔了你的毛,烤来吃。”
来人正是冬至,林清珏的小跟班兼护卫。
放出去找少爷的小黑,突然飞回来,啄着他的包袱,叽叽喳喳的不行。
冬至自幼在京城流浪,三岁那年,为了一个包子,差点被人打死,是林清珏捡他回家,教他读书识字,当了官后,又找人教他习武。
小黑在空中不断的盘旋,鸣叫声,一次比一次大。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催,没看见我还背着少爷的东西吗?也不知道少爷的病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等着我去给他收尸啊……”
冬至自言自语,说着说着悲中中来,边跑边哭。
“少爷,你一定要等着冬至,你要死了,冬至也不活了。”
阳城知府衙门的地牢设置在,县衙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冬至跟着小黑来到县衙外的墙外。
“小黑,你这次可不许骗我,这是县衙,我要闯进去没有找到少爷,我扒光你的毛。”
威胁着小黑,冬至看着好几米高的围墙,紧了紧身上的包袱。
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节俭,清廉到他身上的包袱是他全部的家当,要是丢了,他的小命也会没了。
小黑盘旋的,一会高,一会低,不停的鸣叫。
身在地牢的林清珏听到鸟鸣,提溜着小老虎的后颈,警告它,“不许虎啸,会引起恐慌。”
小老虎龇牙咧嘴的抗议,湿漉漉的眼睛,细看,似乎是对林清珏翻了个白眼,似在嘲笑他,狗咬吕洞宾。
“也不知墨儿在哪里找的你这么个小东西,个头不大,虎啸声却震耳欲聋。”林清珏浅笑的说着。想起苏卿墨,眼里满是柔情。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应该冬至来了。”
话落,迈开步子,走出地牢,刚出门口,一道身影,直直的向林清珏砸来。
林清珏脚步一顿,往旁边挪了挪。
下一秒……
一个身影被包袱压在了雪地中,大大的包袱成了冬日里最亮的一道风景线。
“小黑,都怪你,害我没了力气。”包袱下,熟悉的声音传来。
冬至爬起来,用力的吐着嘴里的积雪……
天空中传来小黑的嘲笑声!
气的冬至跳脚,大吼道,“小黑我要扒光你……”
跳了两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声音弱了下去,“……的毛。”
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少……少爷……”
“冬至,你功夫退化了。”林清珏笑看着积雪里的人形印记,训戒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让他苦苦找寻的身影,冬至,没控制住,大声的哭了起来。
“哇……少爷!少爷。”
“冬至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哭着就要去抱林清珏的,被林清珏巧妙的躲开。
“哭什么?少爷我还没死呢!你嚎的这么大声,是不想盼着我好?”
冬至是林清珏的跟班,也是他从小的玩伴,他当他是弟弟,只是这个家伙哭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闻言,冬至大声的吼道,“少爷,你又冤枉冬至。”
“没冤枉你,你哭什么?这才多高一点的墙,你都能摔下来,你还能再没用一点吗?”林清珏,揶揄着冬至,转身进入地牢。
冬至跟在身后,忙反驳,“少爷就是冤枉我,我都没日没夜的在找少爷了,都怪小黑,指错了好多路,害我都没休息好。”
“自己的错,怪在小黑身上。”
“本来就怪小黑,它带着我在一个大山里转悠了好多天,最后带我到了山脚一片废墟里,害我以为少爷被烧死了,差点哭死了。”
“你就知道哭,小黑确实没找错,你看到的是少夫人的家,你少爷我之前住在那。”
闻言,冬至停下脚步,“少爷,你说什么?什么少夫人?”
林清珏白了一眼这个蠢货,“自然是你少爷的娘子,你的少夫人。”
“对了,少夫人肚子里还有三个小少爷和小小姐。”
才刚重逢,他家少爷怎么就疯了呢?冬至心里哭成了河。
说起苏卿墨和孩子,林清珏的心情就特别的好,嘴角上扬的幅度,好似那春日里摇曳的花朵。
见此,冬至断定他家少爷疯了的可能性又加强了。
他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少爷娶亲他怎么不知道?看他少爷,笑的那服傻样子,肯定是疯了。
冬至哭丧着脸,眼中泪花滚滚,“少爷,我们回京吧!京城里的大夫医术好,一定能治好你的。”
呜呜……他家少爷身上的毒还没有解,现在又疯了,他该怎么办?
冬至在林清珏身后,不停的抹眼泪,小声的抽泣……
“冬至,你再哭就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我娘子肚子里的孩子。”
和冬至从小一起长大,林清珏还能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
无非就认为他疯了,在胡言乱语!
“少爷,冬至不离开你,冬至要守在少爷身边。”
“不离开也行,改掉爱哭的毛病,一会带你回去见少夫人。”林清珏严肃的说道。
地牢里,土匪身上的水已经结冰,冷得他抬起眼的力气都没有。
林清珏拎着小东西走到他面前,“你想好了吗?是选择将功折罪,还是生不如死。”
“本官的娘子医术精湛,她不想你死,你永远死不了。”
“你们杀死南宫大将军,污蔑他通敌卖国,本官能保你一命,算是格外开恩。”
“江湖人讲义气,生死关头,看见你同伴的下场了吗?”
话已至此!林清珏没功夫在这里跟他耗着。
“冬至,走吧!”
话落,转身往外走!
“等……等……”
就在林清珏转身之际,土匪出声喊住他。而林清珏就当没听见,大跨步的往外走。
土匪急了,爆发出所有的力气,大声嘶吼道:“除了裴二牛,衿县的县令彭铁柱也是土匪。”
“衿县?”林清珏。
“是,他是罪民当土匪时的二把手。”土匪答。
“二把手?”林清珏沉默了!嘴角幅度弯似新月,眸子深远悠长,似笑非笑间,闪烁着倾世的光芒。
“衿县你不说,本官自会查到,听闻观音庙里来了不少身染恶疾的人求医,你说的不足以让你将功折罪。”
说完,林清珏走出了地牢。
“大人,罪民还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只有罪民知道的秘密,罪民知道南宫大将军的龙虎符在什么地方,大人……”
走出地牢的林清珏听到土匪的话,神情终于有了松动。
他的目的,达到了。
“冬至。”
“少爷……”
“东大街尾,打晕他悄悄的送到后院。”
“是!”
南宫大将军一代猛将,五十岁还在前线上阵杀敌。
最终,被人诬陷,落得个满门抄斩。
先皇愧疚,七年前,命新科状元,秘密侦查此事。
十万龙虎军,群龙无首,只认令牌,不认人。
如今,天耀国兵力匮乏,云篱国,北戎国,皆对天耀国虎视眈眈。
军营三载,多少将士,马革裹尸回?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林清珏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仰头看向飘落的雪花。
心里的惆怅,烟消云散!
七年了……
林清珏始终忘不掉先皇临终前,跪在南宫大将军家眷的牌位前,哭得天昏地暗。
哀求着他,一定要还南宫家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