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陆霆川什么人没见过?人魔鬼神,形形色色,像沈清这样的人,要什么没什么,是最不该出现在他人生里的人。
不该出现的人一旦出现了,便是生命中最无法剔除的存在。
就这么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人把他的人生搅和的天翻地覆,让他一步错,步步错,让他充满不甘,痛不欲生,追悔莫及。
沈清不知不觉中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一个位置,好似心脏十分之九都是这个女人的位置。
如果要他放弃她,那就是挖心。
陆霆川从来不会说自己是个好人,他承认他虚伪,恶毒,自私自利,有着强烈的嫉妒心,一边喜欢占有一边喜欢摧毁。
他想象不到,如果他的生命中忽然失去“沈清”那他的未来还有意义吗?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沈清这样的人,更无法做到像喜欢沈清这样的去喜欢别人。
就像沈清逃离的那一百五十多天,人人都说他疯了,五个月已经是极限。
沈清反感烟味儿,陆霆川在楼梯间呆了许久,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确定没有烟味儿了才回到病房。
看着睡的静悄悄的沈清,陆霆川很燥,又想抽烟。
沈清用玻璃毁容的片段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沈清向往普通人互相尊重的生活,而陆霆川见多了尔虞我诈,在他世界里只有高人一等和低为蝼蚁,永远没有平等。
两个人就是极端的高与低,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交集才对,可偏偏老天让他们相遇,还成为交叉成一条死结的线。
陆霆川把那几张资料放到床头柜上,对着沈清说:“沈清,我全查出来,我的确不是人,是天底下最大的傻逼,连亲生骨肉都能杀死做成标本,我明明知道你什么样的胆子,什么样的性格,还冤枉你......”
“沈清,你都睡了19天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吗?我真的后悔了。”
“对不起,沈清。”最后五个字是哽咽说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静的病房只有医疗器械的声音以及陆霆川沉痛的呼吸声。
躺在病床上的沈清发出细微的声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但陆霆川觉察到了。
“沈清......”
半晌后沈清张开干燥的唇瓣,一字一顿艰难说道:“没想到......陆总,有天也会有......说对不起的一天,可有用吗?”
“陆总......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不好受吧......不过,我想你也不......不会有多大的感觉,毕竟那个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挖出来的......你体会不到那种痛,更体会不到被人压着脖子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泡在标本器械的绝望......你永远......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颤颤巍巍说到最后,沈清已经开始哽咽了。
她眼睛上的纱布还没摘下,一想到那个孩子她就忍不住泛泪把包裹在眼睛上的纱布都给浸湿了。
陆霆川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来,喉咙里就像卡了一根鱼刺,把他想了一晚上的话都给堵在了心里。
一看沈清眼睛上的纱布湿了些,他说道:“你的眼睛还没完全康复,不能哭,医生说眼泪掉多了你的眼睛会彻底瞎掉。”
沈清不由自主的咬住下唇,带着讽刺问了句:“你也不想我瞎掉是吧?”
陆霆川“嗯”了一声。
“也是,毕竟一开始我就是一个替身,我的脸像她,我的眼睛也像她……”
沈清口中的“她”指的就是沈知初。
沈清不知道的是,陆霆川早就没把她当做沈知初的替身了,从什么时候起,沈清已经完全的把沈知初给替代,看着她的脸他再也没想起沈知初过。
而且,沈清这张脸,最不像沈知初的地方就是眼睛。
沈清知道她死不了,为了爱她的人 她还得在这无间地狱里不得超生,而她清晰的感受到,真正的人间炼狱才刚刚开始,陆霆川就是折磨她的刽子手。
陆霆川叫来医生给沈清做检查,他自己则暂时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
医生给沈清拆开眼睛上的纱布,掰开她的的眼皮仔细查看眼球,“疼吗?”
沈清眼睛已经能看到了,她看着眼前的医生,就是那天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她在手术台上苦苦哀求他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最终结果是,他举起手术刀切开了她的肚子,那个孩子她都没来得及去看,就在她身边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