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刚说失踪吗,怎么又回来了?
王佩茹也被突然打乱了手脚,不过转念再一想翠竹回来也是好事。
翠竹本就是她的人,如此便能直接坐实江初月的罪证,反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去把翠竹带过来。”
江老夫人又敲动着手中的拐杖,沉着嗓音说道。
下人们点着头,连忙离去,没过一会,再两个下人的搀扶之下,两日不见的翠竹终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
翠竹一进屋子,顿时就是一股子恶臭传来,引得江婉宁等人都不约而同的拿起手中的帕子捂在自己的鼻子上面。
“这是什么怪味啊,臭死了!”
江心蕊眉头几乎拧成一团,恨不得将翠竹当场轰出去。
几个人再看翠竹那模样,是人是鬼都快分不清楚了,整个人灰头土脸,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还沾着一些黄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连脚上的鞋子都丢了一只,甚至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血流不止。
天知道她这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竹原本是想要跟踪江初月,好找到她的错处尽快回到撷芳阁。
谁知道江初月会去梧桐山那种鬼地方,去也就去了,刚进了那里她就把人跟丢了。
山路难走,地形复杂,简直跟迷宫一般,她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摔到了多少次。
甚至还一不小心一头摔进了粪坑当中弄得浑身恶臭。
这也就罢了,到了晚上在那山里更是仿佛地狱一般,四周到处都是野兽的叫声。
她害怕极了还不敢哭发出声音来,直到天快亮才碰到路过的人将她给带了出来,然后一路徒步回到了府中。
一看见王佩茹,那翠竹立刻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夫人!”
王佩茹一看见翠竹现在的样子和问道她身上的怪味,恨不得立刻敬而远之。
可转念一想,翠竹现在落得这副模样,她江初月自然是难辞其咎。
等下只要翠竹咬死是江初月干的好事,那么无须她亲自动手,老夫人也肯定要严厉的惩处的。
“天啊翠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强忍着那肮脏和恶臭,王佩茹倏地就扑向跪在地上的翠竹,一脸心疼的抬起双手按在翠竹的肩膀之上。
可因为那臭味实在是太过于熏鼻,以至于王佩茹一个没忍住竟然干呕起来,样子看起来别提多么滑稽。
“到底是谁对你做的好事,本夫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江婉宁这会子也红着眼睛站了出来,比起王佩茹来,她的演技堪称一流。
“翠竹,都是我不好,若当时母亲要将你指走的时候我尽力留下你,你就不会平白遭受这些罪了……”
她将一切的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揽,实则话里话外都是直指江初月而来。
崔嬷嬷紧跟着翠竹而来,一进门就听到了江婉宁的话,立刻打抱不平的说道。
“二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翠竹如今的样子是因为我家小姐亏待了她不成?”
江婉宁被她怼的脸色难看,只能又是装委屈的看向江老夫人。
“宁儿绝无此意,宁儿就是自责罢了,翠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关长姐的事。”
江老夫人看了一眼江初月,便对着翠竹问道。
“翠竹,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竹这会子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恨意,如今终于有机会开口,即便没有王佩茹的暗示,她也是要说的。
她跪在地上匍匐前进,对着江老夫人用力的磕了一个头,再直起身子来的时候抬起手就指向站在一旁的江初月。
“是大小姐!全都是大小姐所为!”
这样的回答,完全都在几人的意料之中。
“江初月,果然是你干的。”江心蕊冷哼一声。
“没想到你看起来性子软弱,竟然心肠如此歹毒,对一个下人下这么重的狠手。”
“怎么会……怎么会是长姐?”江婉宁踉跄后退,依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王佩茹也顺势转身,一脸不解的看着江初月,“初月,你若不喜欢翠竹,也不应该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啊……”
只有崔嬷嬷里竭尽全力的维护道。
“事情还没有定论呢,就凭她说的这些,怎么就能断定是我家小姐做的!”
江老夫人始终沉着脸,再看江初月的时候,那眸子中已然多了一分不耐烦。
她从来不喜江初月,可是也不至于到了厌恶的程度,如今如此苛责下人,这样心肠歹毒之人如何能做她江家的女儿,由着她胡来岂不是要将江家的名誉都毁于一旦?
“月丫头,是不是你做的?”
虽然是询问,可是却已经是笃定的口吻。
江初月的目光依旧淡定从容,她看着江老夫人,然后摇摇头。
“月儿没有。”
翠竹这下可急了,“老夫人,奴婢可不敢撒谎,千真万确都是大小姐做的,大小姐因为记恨二夫人,所以才会故意将奴婢害成这样的!”
江初月眼角微抬,忽然冷冷的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如何将你害成这般样子的?”
翠竹这会子头脑并不清楚,只是一心先要踩死江初月好为自己报仇。
“昨日一早小姐出门,奴婢不放心的跟了过去,谁想到大小姐竟然去了梧桐山那种地方,到了那里小姐故意将奴婢甩在身后,奴婢最后找不到大小姐,又找不到出路,在那里受尽了苦楚,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老夫人为奴婢做主啊!”
她一说完,江初月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来。
只是那抹笑容在面纱之下,根本无人可以看到,若能看到不知是怎样的惊艳四方。
“翠竹,你跟踪我?”
江初月冷不防的开口,睁大双眼诧异的问道。
说完,她看看翠竹,又看看王佩茹,那样子就好像刚刚才知晓一般。
跟踪两个字一说出口,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主仆尊卑有别,一个下人竟然敢去跟踪主子,若不是江初月主动带着翠竹出门的,那翠竹跟着过去不是跟踪又是什么?
“不,不!”
翠竹自知自己口出大祸,连忙解释,“奴婢是因为不放心小姐,所以才跟着出去的,只是想要暗中保护,不是跟踪……”
可这样的解释,是多么的牵强。
“既然不是跟踪,那为何小姐会一直不知?你在山中迷路之时哪怕是喊小姐一声,也不至于在那梧桐山中困了一夜!”崔嬷嬷质问道,根本不给翠竹任何狡辩的机会。
翠竹紧张极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奴婢……奴婢就是看小姐似乎有事在身,不敢打扰所以才一直在暗中……”
可这话又有谁会相信。
崔嬷嬷睁大双眼一个健步上来。
“好你个翠竹,你身为下人,竟然敢跟踪主子,如今自己说漏了嘴,竟然还不承认!”
“我……我……”
翠竹慌了,拼命的磕头。
她很清楚是江初月故意将她骗到梧桐山中,这一切都是江初月害得,却不知道江初月从来没有给她能够辩白的机会。
她不说还好,一旦说出口,那么等着她的就是死路一条。
“祖母。”
江初月忽然垂眸拭泪,虽然带着面纱,人人皆知她是丑女,可是那哭着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知道会让多少铁石心肠的人动容无比。
“月儿自知不讨人喜爱,回到家中已经是不胜欢喜,只想着好好孝敬祖母和父亲,断然没有其它的心思,若有,便让月儿天打雷劈!”
“虽然月儿不知道这翠竹为何会去跟踪我,其实若我一开始知道,肯定会会去救她,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女儿家平白遭了这样的罪……”
府中皆知那翠竹是王佩茹安排到浮烟阁的,一个奴婢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肯定是有人指使。
江初月虽为直接指出王佩茹,可翠竹从前在哪里服侍不是再清楚不过的吗。
老夫人心中也是明镜一般,这府中能指使的动翠竹这位大丫鬟的也就那几个人,江文翰和她自然是不会,那么唯一可能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看来不是江初月歹毒,而是有人容不下她。
“翠竹,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跟踪主子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府中今后岂能容下你!”
王佩茹忽然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甩在翠竹的脸上。
她先发制人,自然是见事情不对想要极力撇清楚自己的干系,殊不知她现在无论说什么江老夫人都是不会相信的了。
“翠竹,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若不说我江家自然是容不下你这种僭越主子的东西来,只能将你卖到别的地方去。”
江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上一次为了江婉宁她已经没有对王佩茹进行追究,可如今她却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江初月好歹是江家嫡女,又是定北侯的外孙女,做出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一听到“卖”这个字,翠竹顿时面如死灰。
在北周,这种府邸被赶出去的丫鬟根本没有体面的人家敢用,好一点的是卖到荒僻的郡县为奴为婢,差一点的是要被卖到秦楼楚馆的。
她是江家的大丫鬟,吃穿用度从来高别的下人不知道多少,如今要落得被卖的地步,她如何能接受?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
翠竹拼命的磕头,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是看向了王佩茹。